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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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聲在館內回蕩,像兩頭鏖戰至酣的猛獸在積蓄力量。
千江與樊均遙遙對峙,額角的汗珠順著下頜線滾落,砸在被能量灼得滾燙的地磚上,瞬間蒸騰成白霧,繚繞在兩人腳踝,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千江率先發難。
左腳猛地跺地,“哢嚓”一聲,地麵以腳掌為中心裂開蛛網般的冰紋,冰碴飛濺中,他如離弦之箭般射出,戰斧拖在身後,在地麵犁出半寸深的冰晶軌跡,所過之處空氣都被凍得“滋滋”作響。
距樊均三米時,他陡然旋身,腰間發力擰轉,戰斧借旋轉之勢橫掃而出,斧刃上的冰晶驟然凝結成半尺長的冰棱,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寒光閃閃直逼樊均腰側——這一擊角度刁鑽,避無可避。
樊均瞳孔驟縮,腳下青芒乍現,身形如鬼魅般向右側滑出半米,才堪堪避開冰棱鋒芒。
冰棱擦過他的勁裝,帶起的寒氣瞬間讓衣料結出白霜。
未等千江變招,樊均已借勢擰身,戰斧反撩而上,三圈風環在斧刃高速旋轉,發出尖銳嗡鳴,空氣被絞成無數肉眼難辨的細小風刃,如一張無形的網罩向千江麵門,連周遭光線都被這密集風刃攪得扭曲。
千江不退反進,左臂猛然抬起,冰寒之氣如潮水般湧至小臂,瞬間凝結成半尺厚的冰盾,盾上紋路交錯,堅不可摧。“噗噗噗”的聲響密集響起,風刃撞在冰盾上,炸開漫天冰屑,如一場細碎冰雨。
就在這瞬間,千江右手戰斧驟然變向,冰棱收回寸許後猛然前刺,如毒蛇出洞般直取樊均胸口!
“好快!”觀眾席上爆發出驚呼,誰都沒料到他能在防禦時還能發動如此迅猛的反擊。
樊均早有防備,腳下猛地發力,膝蓋繃直,身體向後仰成不可思議的弧度,幾乎與地麵平行。
戰斧擦著他的衣襟掠過,帶起的寒氣讓他脖頸泛起細密白霜,皮膚刺痛。
他借勢後空翻拉開三米距離,落地時戰斧重重砸向地麵,“咚”的一聲悶響,三圈風環瞬間擴大至五米,化作高速旋轉的風牆,將千江牢牢籠罩。
風牆之內,無數風刃如暴雨落下,每道都有割裂鋼板的力道。
千江眼神一凝,周身冰寒之氣轟然爆發,整個人被三寸厚的冰甲包裹,甲上凸起的棱紋閃爍冷光,宛如冰原戰神。
他揮動戰斧,冰晶與風刃碰撞的脆響不絕於耳,每一次揮斧都震得風牆微微震顫,泛起漣漪。
“給我……破!”千江一聲低喝,丹田內冰屬性能量瘋狂湧入戰斧,斧刃上的冰晶驟然暴漲,竟硬生生在風牆中劈開半米寬的缺口。
他順勢衝出,冰甲上的寒氣讓周圍風刃凝結成冰珠,劈裏啪啦落了一地,在地麵鋪成細碎冰沙。
樊均見狀非但不懼,反而笑了,眼底戰意更烈:“這才像樣!”他戰斧一揚,風環再次收縮,如活物般附著在斧刃上,讓漆黑斧身泛起流動的青色流光,斧刃轉動間,連空間都仿佛被攪出褶皺。
他迎著千江衝去,兩人身影如兩道閃電,瞬間在場地中央再次碰撞!
“鐺!鐺!鐺……!”
短短數秒內,兩柄戰斧碰撞數十次,金鐵交鳴的脆響連成一片,仿佛無數銅鑼在耳邊同時敲響,震得人耳膜發麻。
冰與風的力量在場中炸開,時而寒氣彌漫,讓方圓十米地麵結出大片冰原,冰棱如林;時而狂風呼嘯,將冰原絞成碎片,冰屑混著地磚碎屑被卷向空中,如一場小型風暴。
兩道身影在冰與風的漩渦中高速穿梭,快得隻剩模糊殘影,隻有戰斧碰撞的火花和能量爆發的白芒、青光,在漩渦中不斷閃爍,織成變幻莫測的光網。
觀眾席上,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死死盯著場中,手心全是冷汗。
誰都沒想到,這場F級的武者對決竟激烈到這種地步——每一次交鋒都足以讓普通武者粉身碎骨。
千江看準樊均轉身的破綻,戰斧突然下沉,冰棱擦著對方戰斧滑過,避開力道直取下盤。
樊均反應極快,左腳尖點地,身體如陀螺般猛然拔高兩米,同時戰斧帶著萬鈞之勢劈落,風環轉速提到極致,帶著撕裂一切的威勢砸向千江頭頂。
這一擊又快又狠,避無可避!
千江眼中閃過厲色,不退反進,竟硬生生受了這一擊!“鐺”的一聲巨響,冰甲應聲碎裂,碎片四濺,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跡,染紅下巴。
但他借著這股衝擊力,手腕翻轉,將戰斧狠狠刺入樊均護肩!
冰晶順著斧刃蔓延,如附骨之蛆,瞬間凍結樊均半邊肩膀,連手臂動作都變得遲緩。
樊均臉色一白,同時將風環盡數灌入千江體內。
狂風在千江經脈中肆虐,如無數小刀切割,讓他氣血翻湧,握斧的手開始顫抖,虎口崩裂,鮮血順著斧柄滑落。
兩人僵持在原地,戰斧相交,彼此的力量在體內瘋狂衝撞。千江的冰寒試圖凍結樊均經脈,讓他徹底失去行動力;樊均的狂風則想撕裂千江氣血,震碎他的內腑。
誰都不敢先撤力,否則必敗無疑,隻能任由兩股霸道力量在體內衝撞、湮滅。
場館內死一般寂靜,隻能聽到兩人粗重的喘息和體內能量碰撞的悶響,低沉而壓抑,仿佛隨時會爆發出更可怕的力量。
不知過了多久,千江突然悶笑一聲,笑聲帶著喘息,卻透著釋然:“差不多了吧?再打下去,咱倆都得躺進醫療艙,決賽怕是沒份了。”
樊均嘴角也扯出一抹血跡斑斑的笑,肩膀的僵硬讓他說話吃力:“你倒是舍得認輸?”
“誰認輸了?”千江挑眉,咳出一口帶血的氣息,“我是說,再打下去頂多同歸於盡,咱倆先成了醫院鄰居,接下來的賽事可就沒咱們事了。”
話音剛落,兩人幾乎同時撤力。
千江猛地抽出戰斧,冰晶瞬間消散,露出斧刃上的缺口;樊均也後退數步,肩膀上的風環褪去,半邊肩膀依舊僵硬,手臂低垂,顯然傷得不輕。
兩人站在原地大口喘氣,胸膛劇烈起伏,身上都帶著傷——千江嘴角掛血,冰甲碎裂處露出風刃割出的血痕。
樊均半邊肩膀紅腫,臉色蒼白,呼吸都帶著顫抖。
氣息紊亂到極點,卻誰都沒能真正戰勝對方,眼中的戰意漸漸褪去,隻剩下酣戰過後的疲憊與暢快。
裁判振翅飛到場中,看著場中狼藉的冰原與風痕——地麵裂開數道深溝,冰棱與碎石混雜,防護結界上還留著能量衝擊的痕跡,又看了看勢均力敵的兩人,深吸一口氣,舉起話筒:“這場對決——”他頓了頓,聲音激動,“千江與樊均,實力相當,不分勝負!”
話音落下,場館內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熱烈。
沒人覺得失望,反而為這場酣暢淋漓的巔峰對決瘋狂——這才是武者最動人的較量,無關勝負,隻關乎全力以赴。
千江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朝樊均揚了揚下巴,語氣調侃:“下次,我讓你一隻手。”
樊均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疼得齜牙咧嘴,卻笑罵道:“下次,我讓你兩條腿,看你還怎麽蹦躂。”
兩人相視一笑,之前的火藥味蕩然無存,隻剩下老友般的默契與惺惺相惜。
千江轉身離場,腳步雖有些踉蹌,背影卻依舊挺拔。
醫護人員早已等候在通道口,想上前攙扶,卻被他擺手拒絕。
這場對決雖未分勝負,好在兩人都順利晉級。
千江走在通道內,嘴角噙著笑意,心裏忍不住琢磨——等會兒見到阿染,那小子知道自己闖過這關,眼睛說不定亮得像淬了星火,定是有趣得緊。
更讓他期待的是,經此一役,阿染在賽場上又會爆發出怎樣的潛力?那融合了赤焰魔獅本源火的小子,說不定真能攪起不小的風浪。
而此時的修煉房內,阿染盤膝而坐,眉頭緊鎖如擰成的繩,額角的虛汗順著臉頰滑落,在下巴尖聚成水珠,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濕痕。
他雙目緊閉,牙關緊咬,拳頭攥得死緊,指間泛白,手背青筋突突直跳——體內正上演著一場無聲的廝殺。
原本溫順的白色火焰,此刻化身貪婪凶獸,正一點點蠶食那縷血紅色的赤焰魔獅本源火。
每一次吞噬,都伴隨著經脈被撕扯的劇痛,疼得阿染渾身發顫,冷汗浸透了後背衣衫。
這變故是今早返回修煉房後突然發生的。
剛坐穩沒多久,丹田內就像鑽進了兩隻爭鬥的野獸,翻江倒海的劇痛讓他氣血翻湧,難以站穩。
他內視丹田,隻見昨晚好不容易融合的赤焰魔獅本源火,此刻已微弱不堪,火苗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而他自身的白色火焰,吞噬了部分紅色火焰後,色澤愈發純淨凝練,流轉間帶著比以往更甚的威勢,卻也透著一股讓人心悸的霸道。
阿染急得心頭冒火。
他拚命想控製白色火焰停下,可那火焰像有了自己的意識,根本不受掌控。
這赤焰魔獅本源火是他九死一生才融合的,怎能眼睜睜看著被吞噬?
雖說憑這白色火焰,他未必懼了那些對手,可這火焰似乎藏著他不知情的秘密,總讓他覺得不踏實。
正因如此,他才冒險融合赤焰魔獅本源火,想著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底氣。
如今看著兩者相鬥,就像左手欺負右手,偏生他沒法偏幫,急得額頭的汗更密了。
正當他無計可施,疼得幾乎撐不住時,眼角餘光瞥見桌角那個裝著地火猩獸核的玉盒。
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他猛地睜開眼,眼裏閃過決絕,喃喃道:“既然你喜歡吞,那就讓你吞個夠!”
話音未落,他已探手拿起玉盒,手指因用力微微顫抖。深吸一口氣,心一橫,“哢噠”打開盒蓋。
一枚鴿卵大小的猩紅色獸核靜靜躺在盒中,表麵流轉著溫潤紅光,隱隱有熱浪散發。
阿染將其握在手心,瞬間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火係能量,如同沉睡的火山,隻需一點引子便能噴發。
若是能將這能量全部吸收,不僅能突破瓶頸,說不定還能轉移白色火焰的注意力。
他盤算著,立刻摒除雜念,全神貫注引導獸核內的能量。
果然,當磅礴的火係能量如溪流般湧入體內時,那原本瘋狂吞噬紅色火焰的白色火焰動作驟然一滯。
仿佛找到了更美味的獵物,它暫時放棄對赤焰魔獅本源火的蠶食,轉而安靜下來,開始緩緩吸收這股外來能量。
阿染鬆了口氣,後背的劇痛減輕了不少。
他不敢怠慢,引導著源源不斷的火係能量在經脈中流轉。
那股能量溫潤而霸道,所過之處,原本因爭鬥受損的經脈竟在慢慢修複,丹田內的震動也越來越明顯——那是即將突破的征兆。
他能感覺到,白色火焰吸收新能量後變得更加沉穩,而那縷赤焰魔獅本源火也趁機穩住陣腳,火苗雖依舊微弱,卻不再搖搖欲墜。
阿染緊抿著唇,眼裏閃過堅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