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掌權革新篇】長城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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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如刀,卷著塞外特有的粗糲沙塵,狠狠刮過懷清台高聳的簷角。銅鐸在風中發出沉悶而悠長的嗚咽,像地底亡魂不甘的低訴。巴清裹緊玄色貂裘,卻擋不住那股從脊骨縫裏滲出的寒意。她立在露台邊緣,目光越過巴郡層疊的蒼翠山巒,投向北方那片鉛灰色的天際線。那是長城的方向。
侍女青鳶端著熱騰騰的薑湯碎步上前,聲音帶著憂懼:“夫人,北麵來的風越發刺骨了,您當心身子。”她瞥見巴清案頭堆積如山的賬冊與帛書卷軸,又補充道,“蒙恬將軍遣來的那位軍需官,已在前廳候了快一個時辰了。”
巴清接過陶碗,滾燙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卻暖不了心。她啜飲一口,辛辣的暖流勉強壓下翻騰的不安。“讓他進來。”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靜。
來人是個中年軍吏,皮甲沾滿泥塵,臉上溝壑縱橫,寫滿風霜與疲憊,腰間象征軍需官的銅牌磨損得厲害。他行過禮,聲音嘶啞:“巴夫人,蒙恬將軍遣卑職星夜疾馳而來,十萬火急!”他從貼身皮囊裏珍重地取出一小袋東西,雙手呈上。
巴清接過。粗麻布袋,入手卻是沉甸甸的異樣。解開束口繩,一股刺鼻到令人作嘔的腥臭混雜著硫磺味猛地竄出。袋中並非預想中的粟米,而是一種暗紅近黑的粗糙顆粒,其間夾雜大量黃褐色的砂石土塊,在幽暗的燭火下泛著不祥的微光。
“劣質丹砂?”巴清瞳孔驟然收縮,指尖撚起一小撮,觸感冰冷濕黏,與自家礦場精煉、色澤鮮亮如朱砂的丹砂判若雲泥。
“正是!”軍吏語氣激憤,眼中布滿血絲,“將軍下令犒軍,撥付的應是上好粟米。可運抵邊關的糧車,十袋竟有三袋被暗中調換成了這等不堪入目的東西!將軍震怒,已命人將負責此次押運的監軍及幾個倉吏下獄,隻等徹查源頭,便要軍法從事!”
丹砂,價比黃金,更是提煉水銀的命脈,關聯著驪山皇陵那浩大的水銀江河工程。此刻,這價比黃金之物,竟以劣質、摻假、甚至是沾染了不祥邪氣她嗅到那腥臭中一絲極淡的血腥與腐氣)的麵目,塞進了戍邊將士賴以活命的糧袋中!
寒意瞬間化作一道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巴清的心頭,直抵四肢百骸。
【1烽火連朔漠,疑雲鎖丹砂】
巴清的手指幾乎要將那袋劣質丹砂捏碎,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刺鼻的腥臭縈繞鼻端,混雜著長城風雪帶來的肅殺氣息,在她腦中攪動起一片翻騰的陰雲。丹砂摻假,偷換軍糧,這已非尋常貪瀆。這是動搖國本,是欲斷大秦北疆之脊梁!何人如此喪心病狂?是覬覦她丹砂生意的豪強?還是朝堂之上,那始終如毒蛇般蟄伏,伺機欲動的相國李斯?
“即刻備車。”她的聲音冷得像塞外的玄冰,斬釘截鐵,“去長城。”
青鳶驚得幾乎跳起:“夫人!塞北苦寒,胡騎凶悍,況且此事牽連甚廣,恐有凶險……”
“凶險?”巴清霍然轉身,玄色貂裘在風中劃出淩厲的弧度,燭火映照下,她眉宇間那點朱砂痣仿佛燃燒起來,紅得驚心動魄,眼底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有人已將刀架在了我巴氏一族的脖頸之上!若坐視不理,這懷清台便是他們為我備下的第一口棺材!備車!取我的‘赤鱗’軟甲來!”
命令不容置疑。懷清台瞬間由沉寂轉為沸騰。精悍的護衛如影子般從各處匯集,鐵甲與兵刃碰撞之聲鏗鏘入耳。巴清褪下累贅的貂裘華服,換上貼身裁剪、便於行動的墨色勁裝,外罩一件看似尋常實則內嵌細密精鋼鱗片的玄色軟甲——“赤鱗”。青鳶顫抖著為她束起長發,簪上一支烏木釵,釵頭鑲嵌的並非寶石,而是一粒殷紅如血的丹砂結晶,在幽暗光線下流轉著妖異的光澤。
車隊在黎明前最深的夜色中疾馳出城,馬蹄踏碎寂靜,車輪碾過山道,直奔那北境邊牆而去。越往北,天地越發蒼茫空曠。山勢變得陡峭嶙峋,林木稀疏,寒風卷著沙礫,抽打在車篷上發出劈啪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鐵鏽與硝石混合的氣息,那是戰爭的味道。
顛簸的車廂內,巴清閉目凝神。指尖卻不由自主地撫上左臂內側。隔著衣料和軟甲,一處隱秘的皮膚正傳來微微的灼燙感,細密的紋路在皮下若隱若現。那是自靈堂弑親、丹砂毒殺族老那一夜後,便悄然浮現在她肌膚之上的殷商古巫紋。這些日子,她對這神秘紋路的感應越發清晰。此刻,隨著車隊靠近那烽煙彌漫之地,巫紋的灼熱也愈發明顯,仿佛與這片浸透血與火的大地產生了某種詭異共鳴。
她悄然催動一絲意念。刹那間,一股冰冷銳利的氣息自巫紋處彌漫開來,如同無形的細針,刺入她的感官。車外呼嘯的風聲陡然放大數倍,清晰捕捉到護衛們低聲的交談、戰馬疲憊的喘息、甚至遙遠山脊上某種野獸低沉的嗥叫。視線穿透薄薄的晨霧,似乎能看清百步之外嶙峋怪石上被風蝕的紋路。那袋劣質丹砂中散發出的、常人難以察覺的、更為深層的腐朽與血腥氣息,也如毒蛇般鑽進她的鼻腔——那是混雜了劣質礦石、少量人血,甚至還有一絲……來自北方的、狼的腥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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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清猛地睜開眼,眸光如電,穿透車簾投向長城那蜿蜒如巨龍的雄渾輪廓。丹砂、軍糧、長城、匈奴……一條若隱若現的毒線,似乎正從這塞外朔漠,一路蔓延,直指鹹陽!
【2蒙恬怒拔劍,丹砂汙糧秣】
長城,如同一道巨大的、傷痕累累的灰色疤痕,橫亙在蒼茫的天地之間。夯土築就的牆體雄渾而粗獷,烽燧台矗立如沉默的巨人,垛口上寒光閃爍,那是戍邊銳士的戈矛。凜冽的風如同刀子,卷起塵土和細碎的冰晶,抽打在每一個暴露的皮膚上,留下刺痛。空氣冷冽幹燥,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感,混雜著汗味、皮革味、金屬的鐵鏽味,以及一種若有若無的、隻有巴清能清晰嗅到的,劣質丹砂特有的腥腐與硫磺氣息。
一座堅固的烽燧台下方,臨時辟出的軍帳前,氣氛劍拔弩張,凝固得如同腳下的凍土。
“混賬東西!你們也配穿這身秦甲?!也配領大秦的糧餉?!”
蒙恬,這位威震北疆、素以沉穩剛毅著稱的上將軍,此刻須發戟張,雙目赤紅,如同暴怒的雄獅。他身披厚重的玄鐵劄甲,一手按著腰間那柄象征著生殺大權的古定秦劍,另一隻手指著地上跪著的幾個披頭散發、被扒去甲胄的軍吏,聲若雷霆,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周圍的親兵和軍士們噤若寒蟬,人人臉上布滿寒霜與憤慨。
地上散亂地攤開著十幾個被割開的大麻糧袋。刺目的景象令人心頭發堵——本該是金黃飽滿、供將士飽腹的粟米,竟有近半被替換成了暗紅發黑的劣質丹砂顆粒!這些丹砂不僅成色低劣,顆粒粗糙不均,更混雜著大量灰黃的泥土和碎石,在冷硬的凍土上顯得汙穢不堪。
“將軍!將軍饒命啊!”為首的監軍涕淚橫流,額頭在凍土上磕得砰砰作響,鮮血染紅了地麵,“卑職……卑職隻是奉命行事!是少府那邊……那邊給的調令……說是……說是戰時非常之法……以丹砂……抵……抵部分糧秣……”他語無倫次,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旁邊一個同樣跪著、身著低級文吏服飾的人。
那文吏渾身篩糠般抖著,麵無人色,正是少府派出的倉吏。他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麽,卻被蒙恬那幾乎要噬人的目光嚇得又咽了回去。
“奉命?奉誰的命?少府?還是那姓巴的女人?!”蒙恬猛地轉頭,那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目光如同兩支利箭,狠狠釘在剛剛抵達、正站在不遠處的巴清身上,“巴夫人!你來得正好!”他大步上前,沉重的鐵甲撞擊聲如同戰鼓,“看看!好好看看你巴家的丹砂!看看它們是如何填滿我大秦銳士的糧袋,如何要啃噬他們的肚腸!這筆賬,你巴氏丹礦,脫不了幹係!今日不剮了這群蛀蟲,不給我北疆兒郎一個交代,我蒙恬有何麵目立於這長城之上?!”
“嗆啷!”古定秦劍驟然出鞘半尺,冰冷的寒光映著蒙恬怒火衝天的臉,殺意凜然,直指地上癱軟的軍吏,也籠罩著巴清。
巴清迎著蒙恬幾乎要擇人而噬的目光,麵上卻無一絲波瀾。她沒有辯解,沒有驚慌,甚至沒有去看地上那些刺眼的劣質丹砂。她隻是緩步上前,靴底踩過冰冷的凍土,停在那些被割開的糧袋旁。冰冷的寒風卷起她鬢角幾縷發絲,拂過她沉靜如深潭的眼眸。那左臂內側的殷商巫紋,此刻灼熱感愈發清晰,仿佛在無聲地指引。
她俯身,無視蒙恬的怒火和周圍刀劍的鋒芒,白皙修長的手指探出,沒有去碰那些刺目的劣質丹砂,而是徑直抓住了其中一個破口糧袋的邊緣——那被割開的粗麻布裂口下方,還有一層更為厚實、顏色略深的襯布。
“將軍息怒。”她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穿透了呼嘯的寒風,“殺人容易,剮了他們,這黑鍋,我巴清背了也就背了。但真凶呢?將軍就不想知道,是誰處心積慮,既要毀您北疆長城,又要陷我巴氏於萬劫不複之地?”
說話間,她的手指猛地用力!
“嗤啦——!”
刺耳的裂帛聲響起。那層厚厚的、看似用來加固防潮的襯布,竟被她硬生生從糧袋夾層裏撕扯了下來!
一片方方正正、約莫巴掌大小的暗褐色皮革,從裂口處掉落,飄落在冰冷的凍土之上。
帳前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連蒙恬滔天的怒火也為之一滯,目光下意識地盯在了那片皮革上。
那皮革邊緣粗糙,顯然是匆忙切割而成。其正麵,用某種暗紅近黑、仿佛凝固幹涸血液般的顏料,繪製著一個猙獰的圖案——一顆仰天咆哮的狼頭!線條粗獷野性,狼眼凶光畢露,獠牙尖利如匕,透著一股草原特有的蠻荒、凶戾與血腥的氣息!
匈奴狼圖騰!
【3狼嘯噬烽燧,秘謀露獠牙】
死寂。仿佛連呼嘯的塞外寒風都在那一瞬間被凍結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釘在凍土上那片暗褐色的狼圖騰上。那猙獰的狼頭,獠牙賁張,血紅的雙眼在陰沉的天空下,泛著令人心悸的幽光。一股無形的、混合著草原腥臊與血腥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在場每一個秦軍將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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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匈奴……”一個年輕的軍士失聲低呼,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蒙恬臉上的暴怒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駭人的鐵青。他死死盯著那狼圖騰,握著劍柄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眼神銳利如鷹隼,反複在狼圖騰和地上那幾個麵無人色的軍吏臉上掃視。少府倉吏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褲襠處瞬間濕透,散發出一股騷臭。
巴清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緩緩彎腰,拾起那片冰冷的狼圖騰。指尖傳來的觸感,除了皮革的粗糲,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陰冷滑膩,仿佛觸摸著某種活物的皮毛。她舉到眼前,迎著風,聲音冷冽如冰泉滴落:
“將軍可知,”她目光掃過那圖騰上泛著幽光的狼眼,一字一句,清晰地送入蒙恬和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這匹來自漠北的惡狼,昨夜已悄然南下,用它淬毒的獠牙,啃噬了您麾下……半座烽燧台?”
“什麽?!”蒙恬雙目圓睜,巨大的震驚甚至暫時壓過了憤怒。半座烽燧台?!長城烽燧,乃軍情傳遞、防禦重地,堅不可摧!昨夜?他竟未收到半點急報!
巴清直視蒙恬震驚的眼眸,沒有絲毫閃躲:“夫人若不信,可速遣親信,至西北一百二十裏外的‘鷹喙燧’查探。此刻,那燧台西側石基應已塌陷近半,燧下三丈之內,草木盡枯,鳥獸絕跡。非是地震山崩,而是被人以秘法,於地下深處,注入劇毒丹汞之液,腐蝕根基所致!其毒猛烈,觸之骨肉消融,水不能熄,土不能掩,唯有至陽至剛之火或可焚盡。”
她的話語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層層寒意。腐蝕烽燧根基?劇毒丹汞之液?這手段之陰狠毒辣,遠超想象!若真如此,昨夜鷹喙燧的守軍……恐怕已凶多吉少!難怪無急報傳出!
蒙恬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他猛地轉頭,厲聲吼道:“王賁!點三百輕騎!不,五百!即刻飛馳鷹喙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有異狀,速燃黑煙示警!”一名彪悍的副將轟然應諾,轉身如旋風般衝出。
“夫人如何得知?”蒙恬再看向巴清時,眼神已截然不同,驚疑、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鷹喙燧距此一百餘裏,她遠在巴郡,如何能知昨夜之事?還如此精確?
巴清沒有立刻回答。她低頭,看著手中那片狼圖騰。左臂內側的殷商巫紋灼熱感驟然加劇,一絲微弱卻清晰的意念順著圖騰傳遞過來——那是昨夜狼嚎、岩石崩裂、士兵瀕死慘叫的殘響!還有……一絲若有若無、仿佛引線般延伸向遠方的陰冷氣息!
她抬眼,目光越過蒙恬,投向烽燧台下方那片被寒風卷得嗚嗚作響、堆積如山的糧草垛,最終落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幾輛覆蓋著厚厚油氈、車輪上還沾著新鮮泥土的馬車。那陰冷氣息的源頭,就在其中!
“因為,”巴清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巫祝的縹緲,指尖輕輕拂過狼圖騰邊緣一處細微的、用同樣暗紅顏料書寫的、如同蝌蚪般扭曲的匈奴文字,“這匹狼……還沒走遠。它正躲在我們眼皮底下,等著啃噬……下一個目標。”她的手指,遙遙指向那幾輛糧草車,指尖對準的,正是那陰冷氣息最濃之處!
“拿下那幾輛車!”蒙恬反應極快,沒有絲毫猶豫,厲聲咆哮。殺意再次沸騰,比之前更甚,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轟!”
數名親兵如猛虎撲食,衝向那幾輛馬車。油氈被粗暴地扯開!堆積的糧袋被掀翻!塵土飛揚間,一個縮在車底陰影中、試圖藏匿的身影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那是一個身著普通秦軍服色的壯漢,麵目尋常,但那雙眼睛,此刻卻閃爍著如同餓狼般凶狠狡詐的光芒!麵對包圍,他非但不懼,反而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個黑黝黝的、拳頭大小的陶罐,口中發出嘶啞怪異的呼哨,抬手就要將陶罐狠狠砸向地麵!
蒙恬的怒吼聲炸響在朔風裏:“放箭!留活口!”他看清了那人眼中狼一般的凶光,也看清了他手中那足以致命的陶罐。
“咻!咻咻咻——!”
幾乎在他命令出口的刹那,數支早已蓄勢待發的弩箭撕裂空氣,精準地釘入那壯漢持罐的右臂和雙腿關節!劇痛讓他慘嚎出聲,手中的陶罐脫手飛出。
巴清眼神一厲,在那陶罐即將墜地的瞬間,她藏在袖中的左手微不可察地一翻,指甲內藏匿的一點殷紅丹砂粉末悄然彈出。粉末遇風即燃,化作一縷極細的紅線,後發先至,精準地纏繞上那下墜的陶罐,猛地向外一扯!
“呼!”
陶罐被一股無形力道牽引著,改變了下墜軌跡,擦著那壯漢的腳邊,“啪”地摔在數步之外的空地上,碎裂開來。裏麵並非預想中的毒粉或火油,而是一灘濃稠腥臭、如同凝固黑血般的粘稠液體,瞬間浸透了凍土,發出“滋滋”的輕微腐蝕聲,騰起一縷縷帶著硫磺惡臭的白煙。
“水銀膏!”有識貨的老軍吏駭然驚呼。此物見血封喉,揮發之毒更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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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偽裝成秦軍的匈奴探子被弩箭釘在地上,鮮血染紅衣甲,卻仍像一頭落入陷阱的惡狼,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笑,怨毒的目光死死鎖定巴清,口中急速念誦起一連串音調詭異、如同野獸嚎叫般的匈奴咒語。隨著他的念誦,那摔碎的陶罐周圍,騰起的白煙竟隱隱凝聚不散,扭曲變幻,似要形成某種猙獰的狼頭虛影!
左臂巫紋驟然傳來針刺般的劇痛!巴清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陰冷邪惡的力量正通過咒語凝聚,直撲自己而來。她冷哼一聲,不退反進,一步踏出。腳下凍土似乎無聲地震了一下,左臂巫紋瞬間灼亮,一股源自古老殷商巫術的、堂皇正大的破邪之力在她體內奔湧。她並未施展什麽驚天動地的法術,隻是對著那尚未成形的狼頭煙氣,冷冷地、清晰地吐出一個字:
“散!”
聲音不高,卻蘊含著巫紋賦予的奇異力量,仿佛帶著金鐵交鳴的錚然回響,瞬間刺破了那詭異的咒語聲波!
“噗!”
如同沸湯潑雪,那凝聚的狼頭煙氣猛地一顫,發出一聲隻有巴清和那匈奴探子能“聽”到的無聲哀鳴,驟然潰散!施咒的探子更是如遭重擊,渾身劇震,口中噴出一股黑血,眼中的凶光迅速黯淡下去,隻剩下無盡的恐懼和茫然。
蒙恬雖不明其中巫術交鋒的凶險,卻看得清形勢。他一步上前,鐵鉗般的大手扼住那探子的咽喉,將他如死狗般提起,聲音冰寒徹骨,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迸出來的:
“說!誰指使你來的?還有多少同夥?你們的巢穴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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