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軍事對抗篇】地動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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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裂城毒計】
    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浸透了巴郡連綿的群山。赤霄軍大營深處,那座由厚重花崗岩壘砌、密布著汞毒預警符文的中軍密室內,氣氛凝滯如鐵。牛油巨燭跳躍的火光,將牆上懸掛的巨大羊皮地圖映照得光影斑駁。地圖上,代表楚國舊都郢城的標記,被一圈刺目的朱砂紅緊緊箍住,如同被扼住了咽喉。
    蒙川的手指重重戳在郢城標記上,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聲音壓抑著火山般的怒意:“項梁這老匹夫!縮進郢城這烏龜殼裏,仗著城牆高厚,糧草充足,還有他娘的那勞什子‘玄鳥護城陣’!我軍強攻三次,折損上千精銳,連城垛都沒摸到!再耗下去,不等破城,咱們的糧草先要被這賊老天烤幹了!”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地圖旁沙盤上標示的幾近枯竭的糧道標記,又狠狠瞪了一眼窗外漆黑如墨、毫無星月的幹涸夜空。
    巴清端坐主位,一身玄甲在燭光下泛著冰冷的幽光,頸側的青銅鼎烙印在陰影中如同蟄伏的凶獸之眼。她的目光沒有落在郢城,也沒有看沙盤,而是死死盯住地圖上郢城西北方約百裏處,一片被特意用暗紅色墨跡圈出的複雜礦脈標記——巫山礦脈群。那裏,是赤霄軍丹砂的根本,也是……引爆的源頭。
    “強攻不成,便讓它自己塌下來。”巴清的聲音不高,如同淬過寒冰的刀鋒劃過石麵,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她緩緩抬起手,指向那片暗紅標記的中心區域——一條深入地下、標注為“丙七”的廢棄汞礦坑道。“項梁以為龜縮城中便高枕無憂?殊不知,這座他祖宗的王城底下,早已被曆代楚王掏空,成了千瘡百孔的蜂巢!而丙七礦坑的盡頭,距離郢城地底最脆弱的水脈岩層,直線距離……不足五裏。”
    密室內瞬間死寂。蒙川臉上的怒意僵住,轉為難以置信的驚愕:“清主…您的意思是…引爆礦坑?製造地動?”他倒吸一口涼氣,“這…這動靜太大!波及太廣!一旦失控…”
    “波及?”巴清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眼神銳利如刀,“我要的就是波及!要的就是驚天動地!”她站起身,走到地圖前,手指沿著丙七礦坑延伸的方向,用力劃過一道血色的軌跡,直指郢城下方!“項梁固守堅城,六國殘孽皆觀望於此。不敲山震虎,如何懾服群獠?不天降災罰,如何彰顯我赤霄代天行伐之威?!”
    她猛地轉身,目光如電,掃過蒙川和密室內幾名核心的烙印軍侯:“此計,非是尋常開山碎石!丙七礦坑深處,尚有一條未曾枯竭的陰河暗流!更關鍵的是,坑道廢棄前,曾因汞氣泄露引發礦難,坑道深處至今封存著大量凝固的汞膏與硫磺結晶!我要你們,打通最後百丈阻隔!將礦坑與地下暗流徹底貫通!再以秘法引燃積存百年的汞膏硫磺!汞遇火則爆,硫磺助燃!水火相激,地火迸發!我要這積蓄了百年的地火陰毒之力,順著那脆弱的水脈岩層,直灌郢城地底!讓這座楚人視若神明的王城——地裂天崩!”
    蒙川和幾位軍侯聽得臉色發白,手心滲出冷汗。引爆積存百年的汞膏硫磺,引動地下暗流製造人工地震?這已超出了他們對兵法的認知範疇!這簡直是…驅策地脈之力,行鬼神之事!
    “清主…此計…太過凶險!”一名臉上帶著猙獰刀疤的老軍侯聲音發顫,“稍有不慎,地火失控,恐先噬己身!而且…如此大的動靜,鹹陽那邊…”
    “鹹陽?”巴清冷笑一聲,眼中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光芒,“天降災異,地動山搖,乃是楚王失德,六國餘孽倒行逆施,引得上天震怒!與我赤霄何幹?何況…”她頓了頓,聲音壓低,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算計,“蒙川,你親自挑選一隊死士,著楚軍俘獲衣甲,待地動之後,於郢城廢墟‘潰逃’時,故意被俘!讓他們‘供出’,此乃項梁為阻我赤霄,喪心病狂,暗中掘斷地脈龍氣,以致天罰降臨!”
    嫁禍!赤裸裸的嫁禍!利用天災,殺人誅心!
    蒙川深吸一口氣,眼中最後一絲猶豫被凶狠取代,他單膝跪地,抱拳低吼:“末將遵命!定將此計,做得天衣無縫!讓那項梁老賊,死無葬身之地,還要遺臭萬年!”
    “去吧。”巴清揮揮手,重新坐回主位,陰影籠罩著她的麵容,唯有一雙眼睛在燭光下閃爍著幽冷的光,如同等待獵物踏入陷阱的猛獸。“十日內,我要聽到郢城陷落的捷報,還有…鹹陽震動的消息。”
    一場以地脈為弦、以積毒為箭、以萬民生死為注的裂城毒計,在這墨色深沉的夜裏,悄然拉開序幕。
    【二、地龍醒脈】
    丙七礦坑深處。
    與地麵的酷熱煉獄截然相反,這裏陰冷潮濕得如同巨獸的髒腑。空氣粘稠得幾乎能擰出水來,彌漫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硫磺惡臭和一種極其刺鼻、帶著金屬腥甜的汞毒氣息。唯一的光源是岩壁上稀疏懸掛的幾盞特製防風魚油燈,昏黃的光線在濃重的汞霧中艱難穿行,隻能照亮方寸之地,將嶙峋怪石和礦工們佝僂的身影扭曲成幢幢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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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把最後這段給我鑿通!”蒙川的低吼在狹窄、濕滑的坑道中回蕩,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沙啞。他赤裸著精壯的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那青銅鼎烙印在昏暗光線下幽幽閃爍,汗水混著泥漿和硫磺粉末,在他緊繃的肌肉上衝刷出道道溝壑。
    眼前,是最後一道阻礙——一麵厚達數丈、混雜著堅硬花崗岩和暗紅色硫鐵礦脈的石壁。石壁表麵布滿濕漉漉的冷凝水珠,縫隙間不斷滲出渾濁的、帶著刺鼻鐵鏽味的暗紅色液體。石壁之後,隱隱傳來沉悶如雷的、水流奔湧的轟鳴聲!那便是通往郢城地底脆弱岩層的最後屏障,也是地下暗河的咆哮!
    數十名同樣赤裸上身、烙印閃爍的死士,如同不知疲倦的機器,掄動著沉重的玄鐵巨錘和特製的、淬了劇毒的鎢鋼鑿釺。釺尖撞擊在堅硬岩石上,爆發出連串刺目的火星和震耳欲聾的撞擊聲,碎石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坑道內汞霧彌漫,即使含著特製的解毒丹,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滾燙的砂礫,灼燒著肺部。不斷有人因汞毒侵蝕而劇烈咳嗽,口鼻滲出粉紅的血沫,但無人停下,隻是抹去血跡,灌下一口辛辣的藥酒,便再次掄起沉重的工具。
    “報!蒙川將軍!火油渠已鋪設完畢!”一名渾身裹滿泥漿的士兵從後方坑道爬來,聲音嘶啞。
    “報!汞膏引流槽貫通!硫磺結晶區已清理完成!引火索已布設!”另一名士兵緊隨其後。
    “好!”蒙川眼中凶光大盛,“鑿!給老子把這鬼牆鑿穿!讓那暗河的水,給老子流進來!”
    最後的阻礙在死士們不顧生死的瘋狂開鑿下,終於顯露出崩潰的跡象。石壁中心,一個僅容一人爬過的孔洞率先被打通!
    嗚——!!!
    一股冰冷刺骨、帶著濃鬱土腥和鐵鏽味的水汽,如同高壓氣槍般猛地從孔洞中噴射而出!巨大的壓力瞬間將附近兩名死士衝飛出去,狠狠撞在坑道岩壁上,骨斷筋折!渾濁的、裹挾著碎石和泥沙的地下暗河水,如同決堤的洪流,從孔洞中瘋狂湧出!
    “堵住!快堵住缺口!”蒙川目眥欲裂,嘶聲狂吼!一旦水量失控,整個引爆計劃將前功盡棄!
    數名死士抱著巨大的、浸透了火油的木塞和特製的青銅閘板,悍不畏死地撲向噴湧的孔洞!水流巨大的衝擊力瞬間將他們撞得口噴鮮血,但後麵的人立刻頂上!用血肉之軀,硬生生頂住狂湧的水流,奮力將木塞楔入孔洞,再用青銅閘板死死抵住!水流被暫時約束,順著預設的、用巨大陶管和青銅板構築的引流渠,轟然灌向坑道深處那片早已清理出來的、如同小山般堆積的暗紅色硫磺結晶區!
    更致命的,是那引流渠的末端——一片巨大、粘稠、在昏暗燈光下泛著詭異銀黑光澤的凝固汞膏!它們如同沉睡的毒龍,靜靜蟄伏在坑道最深處。
    “點火!!!”蒙川看著水流衝擊著硫磺山,看著渾濁的河水沿著引流渠咆哮著衝向那片死寂的汞膏,發出了如同野獸般的咆哮!
    早已等候在引火索旁的兩名死士,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火把按在了浸透了火油的粗大引線上!
    嗤——!!!
    明亮的火焰如同兩條蘇醒的火蛇,沿著引火索,向著硫磺山和汞膏區瘋狂竄去!
    蒙川和所有還能行動的人,轉身就向坑道出口方向亡命狂奔!身後,是兩條火蛇急速遊走的軌跡,是地下暗河被強行引來的咆哮水流,是即將被喚醒的、積蓄了百年的地脈怨毒!
    轟隆隆——!!!
    火焰首先舔舐到了堆積如山的暗紅色硫磺結晶!
    瞬間!刺目的白光如同太陽在坑道深處爆發!無法形容的恐怖熱浪伴隨著山崩海嘯般的爆炸聲席卷而來!硫磺被點燃,釋放出劇毒濃煙和毀滅性的能量!
    這股爆炸的能量如同巨錘,狠狠砸在了旁邊那片粘稠的汞膏之上!
    更為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凝固的汞膏,在硫磺爆炸的極致高溫和衝擊下,瞬間汽化!粘稠的銀黑色固體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塊,瘋狂沸騰、膨脹!無數蘊含著劇毒和狂暴能量的汞蒸氣,在密閉的坑道空間內,被高溫高壓瞬間點燃!
    轟!!!!!!!!!!
    這一次的爆炸,遠超硫磺!那不再是火焰,而是純粹的能量釋放!一個巨大的、銀白色的、由劇毒汞蒸氣燃燒形成的毀滅光球,在坑道最深處猛地膨脹開來!所過之處,堅硬的岩石如同酥脆的餅幹般被瞬間汽化、湮滅!狂暴的衝擊波混合著上千度的高溫毒氣和致命的汞輻射,如同滅世的海嘯,沿著坑道,向著四麵八方、向著地底深處、向著郢城的方向,瘋狂席卷、擴散!
    整個大地,在這來自地心深處的毀滅咆哮聲中,如同被巨神狠狠踐踏,劇烈地抽搐、顫抖起來!
    地龍,醒脈!
    【三、牒現驚雷】
    百裏之外,郢城。
    這座楚國最後的王城,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沉睡著。高聳的城牆如同巨獸的脊背,在稀疏的星光下投下沉默的剪影。城頭,“項”字大旗在死寂的夜風中無精打采地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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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
    毫無征兆!
    轟隆隆隆隆——!!!
    一聲沉悶到無法形容、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最深處的恐怖巨響,猛地從大地深處傳來!不是一聲,而是連綿不絕,如同沉睡的遠古巨獸被驚醒,發出憤怒到極致的咆哮!
    緊接著,整個郢城,如同狂風巨浪中的一葉扁舟,被一股無法想象的巨力狠狠拋起,又狠狠砸落!
    大地在瘋狂地顫抖、顛簸、撕裂!
    哢嚓嚓——!轟——!!!
    高聳的城牆如同被無形的巨斧劈砍,瞬間出現無數道縱橫交錯的巨大裂縫!大塊大塊的城磚如同暴雨般剝落、坍塌!城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轟然垮塌半邊!城內,房屋如同紙糊般成片成片地傾倒!梁柱斷裂,瓦礫橫飛!塵土衝天而起,瞬間遮蔽了本就稀疏的星光!火光從廢墟各處燃起,迅速連成一片火海!
    “地龍翻身了!”
    “天罰!是天罰啊!”
    “救命啊!城塌了!”
    淒厲的哭喊聲、絕望的尖叫聲、建築物倒塌的轟然巨響瞬間撕碎了黎明的寂靜!整座城市瞬間陷入毀滅的深淵!
    大地持續的、劇烈的抽搐著,一波波毀滅性的能量從地底深處不斷湧上,如同無形的巨錘反複捶打著這片土地。每一次劇烈的震顫,都伴隨著更多建築的傾頹和生命的消逝。
    就在這末日般的景象中,郢城中心,昔日楚王宮所在、如今被項梁作為帥府的巨大廣場上,一片空曠之地。在一次前所未有的、如同要將地殼掀翻的猛烈顛簸後——
    轟!!!
    廣場中心那片鋪設著巨大青石板的地麵猛地向上拱起!堅硬的青石板如同脆弱的蛋殼般被一股來自地底的無匹巨力撕裂、粉碎!一個深不見底、直徑足有十丈的巨型坑洞驟然出現!
    坑洞邊緣,泥土和碎石如同瀑布般向內塌陷!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混合著硫磺、汞毒、岩石粉塵和某種奇異檀香的氣息,如同實質般從坑洞深處噴湧而出!
    坑洞底部,並非翻滾的岩漿或地下水,而是一片奇異的景象——無數斷裂的、閃爍著青銅光澤的粗大鎖鏈,如同被巨力扯斷的巨蟒殘骸,散落一地!鎖鏈纏繞的中心,一塊巨大的、約一丈見方、通體瑩白如羊脂的玉璧,正靜靜地躺在渾濁的泥水之中!
    這玉璧造型古樸,邊緣雕刻著繁複的雲雷紋和玄鳥圖騰。玉璧表麵並非光滑,而是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深深嵌入玉質內部的刻痕,組成一篇篇莊嚴的篆文。最核心處,四個鬥大的、金絲鑲嵌的篆字即便在昏暗的黎明和彌漫的煙塵中,依舊清晰奪目:
    受命於天!
    這是……封禪玉牒?!象征帝王受命於天、溝通神明的至高禮器!
    然而,此刻這象征著無上威嚴的玉牒,卻以最狼狽的姿態出現在這毀滅的巨坑之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玉牒表麵,並非完好無損。一道巨大的、如同被巨爪撕裂的裂痕,猙獰地貫穿了“受命於天”四個金字!裂痕邊緣,玉質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如同被汙血浸染!更有些許地方,玉質呈現出半融化的狀態,仿佛曾被難以想象的高溫灼燒過!
    這絕非自然埋藏!這玉牒的狀態,更像是被某種恐怖的力量強行從某個鎮壓之地扯出,拋擲於此!
    “玉…玉牒!是始皇帝的封禪玉牒!!”廢墟中,一名僥幸未死、見識頗廣的楚國老臣,指著坑洞中那瑩白帶血痕的玉璧,發出驚恐到極致的尖叫!他的聲音在城市的哀嚎中顯得如此尖利刺耳。
    “天罰…真的是天罰!連封禪玉牒都震出來了!”
    “裂了!玉牒裂了!受命於天…裂了!”
    “大秦…大秦的天命裂了!”
    恐慌如同瘟疫,瞬間壓倒了地動帶來的肉體恐懼!一種更深層次的、對天命崩塌的恐懼,攫住了每一個幸存者的心髒!無數道目光,驚駭欲絕地望向那深坑中靜靜躺著的、斷裂染血的玉牒!項梁費盡心機打造的“玄鳥護城陣”所凝聚的軍心士氣,在這象征著至高皇權、卻又被天災撕裂的玉牒麵前,瞬間土崩瓦解!
    【四、嫁禍天威】
    赤霄軍前鋒營寨,距離郢城廢墟三十裏外一處高坡。
    巴清立於臨時搭建的了望台上,玄甲披風在黎明的狂風中獵獵作響。她手持一支來自楚國王宮秘藏的青銅單筒“千裏鏡”,鏡身布滿玄鳥紋路。鏡筒內,郢城毀滅的景象被清晰地拉近到眼前:崩塌的城牆、燃燒的廢墟、如同螻蟻般在煙塵中奔逃哭嚎的人影……以及,那城市中心深坑中,在混亂人群的驚駭注視下,散發著瑩白與暗紅詭異光澤的玉牒!
    當看到玉牒上那道貫穿“受命於天”的猙獰裂痕時,巴清握著千裏鏡的手指,猛地一緊!頸側的青銅鼎烙印,如同被燒紅的烙鐵觸碰,驟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一股源自地脈深處的、極其冰冷而混亂的意念碎片,夾雜著硫磺、汞毒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源自玉牒本身的、被強行撕裂的憤怒與詛咒感,透過烙印狠狠衝擊著她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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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命於天……嗬……”巴清放下千裏鏡,嘴角勾起一絲冰冷到極致的弧度,帶著洞悉一切的嘲諷與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悸動。丙七礦坑引爆的威力,超出了她的預期!竟將深埋地脈、象征始皇天命的東西都震了出來!而且…是裂開的!這簡直是天賜的嫁禍良機!
    “清主!”蒙川渾身浴血,帶著一身硝煙與泥土的氣息衝上了望台,臉上帶著狂喜和一絲未褪的驚悸,“成了!大成了!郢城塌了半邊!項梁的帥府被埋了大半!死傷不計其數!潰兵如潮!更妙的是!”他激動地指向郢城方向,“城裏炸出個巨坑!裏麵…裏麵他娘的崩出一塊裂開的玉牒!楚人全嚇傻了,都在喊是始皇封禪玉牒!是天罰!”
    巴清轉過身,臉上沒有絲毫意外,隻有一片冰冷的掌控之色:“那幾名‘楚軍潰兵’,安排好了嗎?”
    “清主放心!”蒙川眼中凶光一閃,壓低聲音,“屬下親自挑的人,口風緊,身上還帶著偽造的項梁調兵符節和掘地脈的密令草圖!這會兒,估摸著已經‘慌不擇路’地撞進我們故意留的口子,被那些嚇破膽的楚軍‘俘虜’了!很快,‘項梁為阻王師,喪心病狂掘斷地脈,引動天罰,震裂封禪玉牒’的消息,就會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出去!”
    巴清微微頷首,目光再次投向郢城廢墟。混亂的煙塵中,她仿佛能看到那道裂開的玉牒,在廢墟的泥濘中,散發著無聲的控訴。
    “還不夠。”她聲音冷冽,“立刻飛鴿傳書鹹陽!不,動用‘青蚨’秘線,以最快速度將消息直接送入李斯和馮劫手中!告訴他們,郢城地動,天現異象,始皇封禪玉牒現世——但,是裂開的!上麵‘受命於天’四字,被地火撕裂!同時,”她眼中寒光一閃,“附上我軍‘繳獲’的項梁掘地脈密令!讓鹹陽看看,這六國餘孽,是何等的倒行逆施,連上蒼都震怒了!”
    “諾!”蒙川領命,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巴清重新舉起千裏鏡,鏡筒緩緩移動,最終定格在郢城廢墟中心那片深坑上。裂開的玉牒在煙塵中若隱若現。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頸側那枚灼痛未消的青銅鼎烙印。
    引爆礦脈,震動地龍,裂其城垣。
    天降災異,震裂玉牒,裂其天命。
    嫁禍項梁,裂其名望,裂其人心。
    這一石三鳥的“裂”字毒計,已然功成!鹹陽那位穩坐釣魚台的相國,還有那位深居驪山的帝王,看到這裂開的玉牒,會作何想?這大秦看似鐵板一塊的天命,是否也如同這玉牒一般,早已布滿了不為人知的裂痕?
    風卷起她玄色的披風,如同招展的旌旗。郢城的衝天煙塵,在她身後彌漫開來,如同為新生的“丹盟”霸權,獻上的一場盛大的、以毀滅為祭的黑色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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