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玉佩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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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猛拄著雙戟,劇烈地咳嗽”幾聲,嘴角又溢出一縷血絲,顯然那“蝕魂掌”的傷勢不輕。他強撐著對寧寒抱拳,聲音雖然虛弱,卻依舊帶著一股豪邁之氣:“咳咳……還好!死不了!多謝道友仗義出手!若非道友,石某今夜恐怕真要交代在這幫煉魂宗的雜碎手裏了!此恩,石猛銘記於心!”
寧寒壓下心中因那玉佩掀起的驚濤駭浪,麵色平靜地回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分內之事。更何況,煉魂宗惡貫滿盈,人人得而誅之。道友傷勢不輕,此地不宜久留,需盡快離開。”
石猛點頭稱是。兩人迅速清理了現場最後一點痕跡,趁著夜色,如同兩道鬼魅,悄然離開了落日城,向著城外遠處的荒山疾馳而去。
尋了一處僻靜的山穀,兩人各自施展手段,開辟出兩間相鄰的簡易洞府,布下簡單的預警禁製。
隨後三日,石猛便在洞府內全力運功療傷,驅除體內的蝕魂掌力。而寧寒則在一旁護法,同時繼續打磨自身修為,熟悉五行鋒,並與血棺中的古屍加深聯係。他能感覺到,吞噬了幽冥澗那具神秘金屬棺槨後,古屍的氣息愈發深沉內斂,與他之間的心神聯係也越發緊密圓融,操控起來更加得心應手。
期間,寧寒也曾仔細回想那玉佩的細節,越看越覺得與記憶中風師父韓琛的那塊一般無二。難道這石猛,與師父有舊?或者……他不敢深想,隻能按捺住心中的急切,等待石猛傷勢恢複。
第三日傍晚,石猛所在的洞府石門轟然打開,一股渾厚的氣息彌漫而出。他大步走出,原本蒼白的臉色已然紅潤,身上那股彪悍沉穩的氣勢更勝往昔,顯然傷勢已然痊愈。
“哈哈!木兄弟,這次多虧你了!”石猛朗笑著走向寧寒,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態度比之前更加親近熱絡,“那蝕魂掌果然陰毒,耗費老子三日功夫才徹底逼幹淨!”
寧寒微微一笑,遞過一壺自己帶的靈酒:“石大哥傷勢痊愈便好。看來大哥功法剛猛,根基深厚,才能如此快恢複。”
兩人就在洞府外的石墩上坐下,對著漸落的夕陽飲酒交談。
石猛是個爽直性子,幾口烈酒下肚,話匣子便打開了。他抹了把嘴,歎道:“不瞞木兄弟,這次真是陰溝裏翻船。老子本是途經落日城,準備前往黑漠荒原碰碰運氣,沒想到行蹤泄露,被煉魂宗的崽子們盯上了。”
“哦?煉魂宗為何緊追石大哥不放?”寧寒故作疑惑地問道。他心中其實已有猜測,煉魂宗行事,無外乎為了魂魄、資質或者某些特殊目的。
石猛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與憤懣,猛地灌了一口酒:“媽的!還不是因為這身資質!老子是金屬性天階靈根!不知怎麽被煉魂宗的那個狗屁少主知道了,就想抓老子回去,不知道要用什麽邪法炮製,據說能煉成什麽‘庚金戰魂’,增強他的魂幡威力!老子豈能如他們所願!”
寧寒心中恍然,天階靈根,還是攻擊性極強的金屬性,確實是萬中無一,難怪煉魂宗會出動築基後期修士親自抓捕。他安慰道:“天階靈根乃是天道所賜,福緣深厚。煉魂宗倒行逆施,必遭天譴。如今他們伏誅,石大哥也可暫時安心了。”
“說的是!這次真是多虧了木兄弟你!”石猛再次鄭重道謝,隨即好奇地問道,“我看木兄弟年紀輕輕,修為卻如此紮實,那手劍訣更是精妙絕倫,不知出身何派?若是方便……”
寧寒早已想好說辭,坦然道:“石大哥過獎了。在下木小白,乃是玄霧宗門下弟子。此次是奉師命下山遊曆,磨礪己身。”
“玄霧宗?!”石猛眼睛一亮,肅然起敬,“南域五大宗之一!難怪木兄弟如此了得!失敬失敬!”他頓了頓,又拍了拍胸脯,“我今年剛滿二十,看木兄弟麵相,應該比我小些?”
“小弟今年十五。”寧寒答道。
“哈哈,那我便托大,叫你一聲木老弟了!”石猛更加高興,“木老弟,你我一見如故,又共曆生死,以後就是兄弟了!有什麽事,盡管跟大哥說!”
“石大哥豪爽,是小弟的榮幸。”寧寒從善如流。他見氣氛融洽,便看似隨意地將話題引向了自己最關心的事情上,目光落在石猛的脖頸處,那裏玉佩已被重新收好:“石大哥,那日我見你佩戴一枚玉佩,樣式古樸,似乎頗為不凡,可是家傳之物?”
石猛聞言,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胸口衣物下的玉佩,粗獷的臉上露出一絲罕見的柔和與追憶:“你說這個啊?”他小心地將玉佩取出,遞給寧寒觀看,“這不是什麽法器,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念想。她走得早,就留下這麽個物件。”
寧寒接過玉佩,入手溫潤,那暗紅色的材質,那獨特的火焰紋路,尤其是紋路中央那道細微的、如同天然形成的“琛”字刻痕,與他記憶中師父韓琛的那塊玉佩完全重合!他心中劇震,幾乎要脫口而出詢問師父的名諱,但強大的自製力讓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
他不動聲色地摩挲著玉佩,故作好奇地問道:“原來如此。睹物思人,此物對石大哥定然極為重要。不知……伯母娘家姓什麽?能留下如此特別的玉佩,想必也不是尋常人家。”
石猛並未懷疑,很自然地答道:“我娘姓韓。至於家世……她從未詳細提起過,隻說是遠方一個小家族出身,後來家道中落,便與我父親相識了。”他歎了口氣,將玉佩小心收回,“這玉佩,據她說也是祖上傳下來的,具體來曆,她也不甚清楚。”
姓韓!
寧寒端著酒碗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師父韓琛也姓韓!這玉佩,這姓氏……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嗎?難道石猛是師父的族人?甚至是……更親近的關係?無數的疑問瞬間充斥了他的腦海,讓他心緒難平。
但他知道,此刻絕不能暴露自己與韓琛的關係。師父當年隱姓埋名潛入玄霧宗,必然有其深意,仇家勢力恐怕極其龐大,自己身份一旦泄露,不僅自身危矣,更可能連累石猛。
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將酒碗中的酒一飲而盡,借著烈酒的辛辣壓下心頭的激動,語氣盡量平穩地說道:“韓姓……也是個好姓氏。石大哥將此物保管好,莫要輕易示人。”
石猛哈哈一笑,渾不在意地將玉佩塞回衣內:“放心,老子曉得輕重!這可是我娘的遺物,比老子的命還重要!”
經過這番交談,兩人關係更近一步。當話題轉到接下來的行程時,竟是不謀而合。
“木老弟,你接下來有何打算?可是要回玄霧宗?”石猛問道。
寧寒搖頭:“師命在身,需在外遊曆一番。我打算去黑漠荒原看看,聽說那裏近期有古修洞府現世,想去見識一番。”
“嘿!巧了!”石猛一拍大腿,興奮道,“老子也是要去黑漠荒原!那地方龍蛇混雜,一個人闖蕩確實危險。木老弟,既然你我目的地相同,不如結伴同行?彼此也好有個照應!這一路上,哥哥我還能給你講講南域的一些風土人情,免得你吃虧!”
寧寒正有此意。與石猛同行,不僅能多一個實力不俗的幫手,更能有機會進一步了解他以及那玉佩背後的故事。他當即點頭應允:“如此甚好!能與石大哥同行,是小弟求之不得的事情。”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石猛大喜,“等明日天亮,咱們就出發!老子對這附近還算熟悉,知道一條相對安全快捷的路徑!”
是夜,月朗星稀。兩人約定明日出發的細節後,便各自回洞府打坐調息。
寧寒盤膝坐在石床上,卻久久無法入定。石猛的身影、那枚熟悉的玉佩、師父韓琛的麵容,以及青林城的慘狀,在他腦海中不斷交織。
“姓韓……母親的遺物……落雲宗……”他喃喃自語,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石大哥,你究竟……與師父是什麽關係?”
而與此同時,在相鄰的洞府內,石猛撫摸著胸口的玉佩,望著洞外的月光,粗獷的臉上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與思念,低聲自語:“娘……您到底來自哪裏?這玉佩,又藏著什麽秘密呢……”
山穀寂靜,唯有夜風嗚咽。兩個因一枚玉佩而命運交織的青年,各懷心事,等待著黎明的到來,以及前方那充滿未知與危機的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