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踏青采新茗,藥香伴著紙鳶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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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裏帶著草木的清氣,天朗氣清,雲淡風輕。村外的山坡上,新茶的嫩芽頂著露珠,綠得像翡翠,藥圃裏的紫蘇已經長到半尺高,紫莖綠葉在風中舒展,像一群跳著舞的小姑娘。林辰背著竹簍,帶著杭州來的老藥農往茶山走,簍子裏鋪著幹淨的棉布,專用來裝剛采的明前茶。
“明前茶貴如金,”老藥農撚著顆嫩芽,放進嘴裏嚼了嚼,眉眼舒展,“你這山上的土是腐殖土,又有藥圃的靈氣,采出來的茶帶著點回甘,比西湖的龍井多了層藥香。”
林辰笑著點頭,指尖掐住嫩芽往上一提,“啪”的一聲輕響,嫩芽便落進簍裏:“采的時候要留一片老葉,別傷了茶枝,這樣夏茶才能長得旺。”他指著遠處的風箏,紅的、綠的、藍的,在天上飄得高高的,“孩子們今天放了學就來采茶,說要把新茶送給城裏的親戚。”
果然,沒過多久,柳輕煙就帶著學堂的孩子們來了,每人背著個小竹簍,像群小麻雀嘰嘰喳喳的。紅丫跑得最快,小辮子在身後甩得歡,手裏舉著顆剛采的茶芽:“林先生,您看我采的這個,是不是最嫩的?”
“是,紅丫采的最好,”林辰幫她把芽放進簍裏,“等炒好了,給你包一小包,讓你娘泡著喝。”
柳輕煙提著個竹籃,裏麵是青禾做的艾草青團,用新磨的米粉和艾草葉做的,裏麵包著豆沙餡,綠油油的,像顆顆翡翠。“歇會兒嚐嚐,”她給每個人遞了個青團,“清明吃青團,明目養肝,裏麵的豆沙加了點紫蘇籽碎,更香。”
孩子們捧著青團,坐在茶樹下吃得香甜,紅丫邊吃邊說:“柳老師,我們把風箏線係在茶樹上吧,讓風箏也聞聞茶香。”
“好啊,”柳輕煙幫著把風箏線固定在樹幹上,五彩的風箏在茶樹上空飄著,像給茶山戴了朵大花,“等會兒采完茶,咱們去藥圃看看,青禾姐說薄荷開了小紫花,可好看了。”
鹽坊那邊,趙平和阿木正忙著給新鹽裝罐。清明的鹽帶著春氣,顆粒蓬鬆,阿木在罐口貼了張小小的剪紙,是青禾剪的茶芽圖案:“這鹽送給杭州府的吳掌櫃,讓他用新茶和新鹽做道‘茶鹽雞’,肯定鮮得很。”
趙平往罐裏撒了把幹薄荷:“加層薄荷防潮,還能讓鹽帶著點清涼,夏天用正好。”他指著蒸汽爐上的壓力表,“太陽能池今天曬到了五十五度,比炭火還省勁,阿木哥,咱們再做兩個,讓鹽坊的產量翻一番。”
“成,”阿木擦著手上的鹽粒,“我這就去打鐵鋪訂鐵皮,讓他們做得再大些,能裝兩擔鹵水的。”
青禾和阿芷、阿芸在藥圃裏采薄荷,紫色的小花星星點點,藏在綠葉間,像撒了把碎紫晶。青禾手裏拿著個陶罐,正把剛摘的薄荷往裏麵塞:“這薄荷要趁開花時采,蒸餾出來的露水質地最純,做麵脂時加一滴,清涼勁兒能透到骨子裏。”
阿芷拿著個小本子,記錄著采摘時間:“晚晴師傅說,清明的薄荷露最適合做‘醒神膏’,蘇州府的書生們都愛用,看書累了抹一點在太陽穴,立馬精神。”
阿芸則在給五指毛桃澆水,幼苗已經長到齊腰高,葉片在陽光下閃著光:“青禾姐,這毛桃什麽時候能結果啊?我想嚐嚐它的味道,是不是真像桃子一樣甜。”
“得等明年呢,”青禾幫她扶正歪了的竹竿,“它要先把根紮深,把枝長壯,才能結果。就像你們讀書,得先把字認牢,把書讀懂,將來才能有大本事。”
午後,蘇文軒帶著老藥農去看黃芪。清明的黃芪苗已經分了杈,葉片像把把小扇子,在風裏搖得歡。“你看這莖上的絨毛,”蘇文軒撥開葉片,指著上麵細密的白絨,“絨毛越密,說明藥性越足,到了秋天,根能長得比拇指還粗。”
老藥農蹲下身,用手量著行距:“你這畦開得寬,通風好,不容易生病。回去我也學著把行距放寬些,咱們北方的黃芪長得壯,太密了容易爛根。”他從布袋裏掏出些種子,“這是我帶來的北柴胡種子,清明種正好,和黃芪間作,能驅蟲。”
“太好了,”林辰接過種子,“我這就找塊地種下,北柴胡能治感冒,秋天收了,正好給村裏的藥箱添些新藥。”
傍晚時分,采茶的孩子們都滿載而歸,小竹簍裏裝滿了嫩綠的芽尖。青禾和阿芷在廚房炒茶,鐵鍋燒得發紅,把嫩芽倒進去,用竹匾快速翻炒,茶香混著藥香,漫了半條街。“炒的時候要快,別炒焦了,”青禾手腕翻飛,嫩芽在鍋裏打著滾,漸漸變成深綠色,“等會兒用炭火烘幹,裝在錫罐裏,能存到冬天。”
孩子們圍在灶台邊,眼睛瞪得圓圓的,紅丫忍不住問:“青禾姐,炒好的茶能和薄荷一起泡嗎?我想嚐嚐又香又涼的味道。”
“能啊,”青禾笑著說,“等烘幹了,給你包點薄荷茶,讓你爹下地時帶著,解渴又提神。”
晚飯時,餐桌上擺著清明的時鮮:香椿炒雞蛋、馬蘭頭拌香幹、艾草青團,還有道“茶鹽雞”,用新茶和新鹽醃的,蒸得酥爛,一掀開鍋蓋,茶香和肉香混著撲鼻而來。老藥農吃得興起,端著酒杯說:“我走了大半輩子江湖,沒見過這麽好的地方——藥圃裏長著南北草藥,茶山上采著明前新茗,鹽坊裏出著清明好鹽,連孩子們都透著股靈氣,這日子啊,比畫裏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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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舉起酒杯,和眾人碰了碰:“這都是大家一起掙來的好日子,茶要采得勤,藥要種得細,鹽要濾得淨,日子才能像這新茶,越泡越有味道。”
窗外的風箏還在天上飄,月光透過茶樹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影。藥圃裏的薄荷花開得正旺,紫瑩瑩的,像片小星星。林辰知道,清明不僅是踏青采茗的時節,更是播撒希望的時刻——就像這茶芽要掐尖,藥材要除草,鹽要提純,日子也得用心經營,才能在歲月裏長出清甜,釀出回甘,一年年,一代代,在茶香藥香裏,過得踏實又興旺。
雨是細篩子篩下來的,綿密,溫柔,落在藥圃的畦上,悄無聲息地滲進土裏,像母親的手輕輕撫摸著幼苗。新栽的北柴胡冒出了嫩綠的芽,細細的莖頂著兩片小葉,在雨裏顫巍巍的,卻透著股韌勁。林辰蹲在畦邊,手裏拿著把小鋤,小心翼翼地給苗根鬆著土,雨絲打濕了他的頭發,順著鬢角往下淌,他卻渾然不覺。
“林先生,這北柴胡長得真快,”小栓蹲在旁邊,眼睛盯著新苗,手裏的小本子記個不停,“才種了五天就發芽,比杭州府的快了兩天。”
“這裏的土肥,雨水足,”林辰用鋤尖撥開塊小石子,“你看這根邊的土,黑油油的,是去年的草木灰和腐葉肥,柴胡就喜歡這口。”他指著遠處的牛大力,已經長到一人高,葉片寬大,像把把小傘,“那幾株得搭架子了,讓藤蔓順著往上爬,通風透光,才能結出好籽。”
阿木扛著竹竿過來,竹節處還留著新鮮的綠:“我這就搭,用三根竹竿紮個三角架,穩當。”他踩著泥濘的田埂,把竹竿插進土裏,動作麻利,“王師傅來信說,高郵湖的牛大力也開花了,淡紫色的,像串小鈴鐺,讓我照看著咱們的,別讓蟲子啃了花。”
“放心吧,”林辰從竹籃裏拿出包煙末,往牛大力的根邊撒了些,“這煙末能驅蟲,去年試過,管用。”
青禾和阿芷在廚房做“穀雨茶”,用新采的雨前茶和紫蘇葉一起炒,茶葉綠中帶紫,香氣比單純的茶多了層辛香。“穀雨喝茶,清熱祛濕,”青禾把炒好的茶裝進錫罐,“等會兒給村裏的老人送些去,他們這個時節最容易犯風濕。”
阿芷在茶罐上貼了張標簽,是她畫的穀雨節氣圖,田埂上站著個戴鬥笠的農人,旁邊寫著“雨生百穀”:“晚晴師傅說,蘇州府的小姐們愛喝這種‘藥茶’,既美容又養生,讓咱們多寄些過去,裝在好看的瓷罐裏。”
柳輕煙帶著孩子們在藥圃裏移栽辣椒苗,孩子們的褲腳沾滿了泥,卻笑得一臉燦爛。紅丫捧著棵苗,小心翼翼地放進坑裏,小手往根上培土:“柳老師說,穀雨種辣椒,秋天紅似火,到時候用新鹽醃成辣椒圈,配粥最好吃。”
“對,”柳輕煙幫她把土壓實,“等辣椒紅了,咱們摘下來曬成幹辣椒,磨成粉,給杭州府的吳掌櫃送去,他去年說咱們的辣椒粉比四川的還香。”
鹽坊那邊,趙平正在調試新做的太陽能加熱池。黑鐵皮在雨裏泛著光,池裏的鹵水冒著細密的泡,他拿著根竹棍攪了攪,鹽粒便像雪花一樣往下沉:“阿木哥,這池比之前的大了一倍,一爐能出三十斤鹽,吳掌櫃要的‘穀雨鹽’夠了!”
阿木正往鹽罐裏裝鹽,罐口用紅布紮著,上麵係了根艾草:“穀雨的鹽要係艾草,辟邪納福,青禾姐說這是老規矩。”他指著蒸汽爐,“這爐子今天也沒歇著,雨停了就能用,雙管齊下,保準誤不了訂單。”
午後雨停了,陽光從雲縫裏鑽出來,藥圃裏的水珠在葉尖閃著光,像撒了滿地碎鑽。蘇文軒和老藥農在查看五指毛桃,藤蔓已經順著架子爬了半米,葉片背麵的絨毛沾著水珠,亮晶晶的。“你看這葉脈,”蘇文軒指著葉片,“紋路清晰,說明養分足,年底就能收些根試試藥效。”
老藥農點頭,從布袋裏掏出個小瓷瓶,倒出些褐色的粉末:“這是嶺南的‘壯根粉’,撒在根邊,能讓根長得更粗壯。我托人從廣州捎來的,給你這幾株試試。”
林辰接過瓷瓶,小心翼翼地往根邊撒了些:“多謝您老想著,等長出好根,咱們燉雞湯請您喝。”
傍晚時分,蘇州府的陳夥計又來了,這次帶了兩車新布,說是晚晴讓他送來的,給村裏的孩子們做新衣裳。“晚晴掌櫃說,穀雨要添新衣,避濕氣,”陳夥計擦著汗,指著布上的花紋,“這上麵印的是藥圃的草木,有紫蘇、薄荷、五指毛桃,是蘇州府最好的染坊印的。”
孩子們圍著布料,眼睛瞪得圓圓的,紅丫摸著塊印著紫蘇葉的藍布,小聲說:“我想要件這個,穿著像藥圃裏的小仙女。”
柳輕煙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好,給紅丫做件紫蘇葉的,給其他孩子也做,讓大家都穿得像藥圃裏的草木,生機勃勃的。”
晚飯時,餐桌上擺著青禾做的“穀雨羹”,用新收的豌豆、春筍、蝦仁煮的,湯裏撒了把紫蘇籽,鮮得人舌頭都要吞下去。老藥農喝著羹,說要把方子記下來,回去教給北方的鄉親:“你們這南方的吃食真精細,把草木的靈氣都煮進湯裏了。”
林辰看著窗外的晚霞,天邊紅得像塊綢緞,藥圃裏的新苗在晚風裏輕輕搖曳,仿佛在說:雨生百穀,歲月生香。他知道,穀雨的意義,就是讓每一滴雨都落在該落的地方,讓每一株苗都得到該有的滋養,就像這踏實的日子,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在風雨裏紮根,在陽光裏生長,終會在秋天結出滿倉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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