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劍域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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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鼇島懸於東海碧波之上,巨鼇馱負,雲遮霧繞。石鳶衝破最後一片翻滾的雷雲,殘破的軀體帶著灼痕與空間撕裂的傷口,狠狠撞向籠罩全島的青色劍域!
    嗡——!
    如同億萬柄無形長劍同時出鞘!森然劍意瞬間化為實質的阻力牆!石鳶表麵本就瀕臨崩潰的玄武岩甲片發出密集的爆裂聲,大片剝落!青銅骨架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巨大的衝擊力讓幼龍腳下踉蹌,體表混沌星輝護罩劇烈波動,眉心赤紅的道標光芒大盛!
    【截天劍域強度:超越解析閾值…】
    【物理能量法則三重壓製…】
    【入侵判定:極高威脅…】
    【執行協議:混沌同頻模擬截天劍意波動)…同步率:17.3…持續衰減…】
    左瞳星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瘋狂解析著劍域那冰冷、決絕、斬斷一切的意誌頻率。體表星輝艱難地調整著自身波動,試圖融入這片劍的海洋。石鳶在劍域的排斥下劇烈顫抖,如同深陷泥沼的巨獸,寸步難行,尾部噴口的星焰被壓製得隻剩微弱藍光。
    “哼。”一聲冷哼如同冰泉,穿透劍域阻隔,直接在幼龍識海響起。島中央,碧遊宮主殿方向,一道更加凝練純粹的青色劍意升騰而起,遙遙指向石鳶。那劍意並未攻擊,卻帶著洞穿虛妄的審視,瞬間鎖定了幼龍眉心那刺目的赤紅道標!
    劍域的壓力驟增!模擬的同步率暴跌至5!石鳶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尾部支撐的青銅噴管“哢嚓”一聲斷裂!整架石鳶徹底失去動力,如同斷翅之鳥,朝著下方籠罩著薄霧的山崖直墜而下!
    就在石鳶即將撞上山崖的刹那——
    錚!
    一聲清越劍鳴響徹雲霄!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青色劍光自下方雲霧中電射而出!劍光並非斬向石鳶,而是化作一隻巨大的青色手掌,掌心紋路由無數細小的劍紋構成,穩穩托住了下墜的石鳶殘骸!
    劍氣手掌托著石鳶,緩緩落在一處突出海麵的巨大黑色礁石平台上。平台邊緣,站著一位身著金色宮裝、氣質雍容卻眉眼淩厲的女仙。她手中並未持劍,但周身散發的鋒銳劍意卻比手中無劍更盛。正是截教女仙之首——金靈聖母!
    她目光如電,掃過石鳶背上那殘破的玄武岩甲胄與斷裂的青銅龍骨,最終落在幼龍身上,尤其在眉心那道赤紅道標上停留片刻,柳眉微蹙:“天道道標?紫霄的獵犬竟能尋到金鼇島外?”
    幼龍穩住身形,右瞳薪火黯淡無光,左瞳星璿倒映著金靈聖母周身流轉的、如同實質液態黃金般的銳利劍氣金靈劍元)。他尚未開口,金靈聖母身後雲霧翻湧,多寶道人身影顯現,臉色略顯蒼白,氣息尚未完全平複。
    “師姐,此子便是師尊所言‘混沌變數’。”多寶對金靈微微頷首,目光複雜地看向石鳶,“他引動了歸墟風暴眼深處的巫蠱埋伏,道標與汙血共鳴反噬…能活著抵達,已是奇跡。”
    金靈聖母眼中淩厲稍緩,卻依舊審視著幼龍:“變數?此身混沌駁雜,更染天道獵標,便是師尊應允,碧遊宮劍域也容不得半分汙穢!”她話音未落,籠罩平台的劍域威壓悄然增強了一絲,如同無數細針,刺向幼龍眉心道標!
    道標赤芒一閃,熵增速率瞬間飆升!幼龍體表星輝明滅不定,右瞳中那灰敗的薪火痛苦地搖曳了一下。
    就在這時——
    “金靈。”通天教主的聲音平淡響起,身影已無聲無息出現在礁石平台中央,仿佛他一直就在那裏。他並未看金靈,目光落在幼龍眉心的道標上,青萍劍懸於身側,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
    隨著劍鳴,一股更加浩瀚、更加包容的截天劍意彌漫開來,並未壓製金靈的劍域,卻如同在狂暴的劍海中開辟出一片相對平靜的港灣。金靈聖母施加在幼龍身上的劍壓如同撞上無形的壁壘,悄然消弭。
    “師尊!”金靈與多寶同時躬身。
    通天抬手,一道凝練的青色劍元自指尖射出,沒入石鳶殘骸。劍元如同活水,迅速流遍石鳶斷裂的骨架與剝落的甲胄,青光所過之處,破碎的玄武岩如同時光倒流般彌合,斷裂的青銅噴管被精純的金屬劍元重塑接續,甚至變得更加堅韌流暢!幾個呼吸間,一架更加精巧、通體流轉著淡淡青芒的青鳶便取代了殘破的石鳶!
    “此鳶融吾一縷劍元,於金鼇島內,可借劍域之力三分。”通天看向幼龍,“然汝身負道標,如抱薪入火堆。碧遊宮可暫為盾,卻非熔爐。欲得庇護,需證汝道心,可承吾截天之法,可擔此間因果。”
    他袍袖一拂,三枚非金非玉、形製古樸的青色令牌懸浮於幼龍麵前。令牌上分別刻著“問心”、“礪鋒”、“問道”三個古篆。
    “持此令,過三關九劫。登頂碧遊宮‘截天台’者,方為我截教門徒。”通天目光深邃,“此路,九死一生。汝…可敢?”
    青鳶載著幼龍,在通天劍元引導下,緩緩飛離礁石平台,朝著雲霧深處、劍意最森然的島嶼核心區域飛去。金靈聖母與多寶道人隨侍通天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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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尊,”金靈看著青鳶消失的方向,眉宇間憂色未消,“此子道標如跗骨之蛆,更兼本源枯竭,右瞳道傷深重…三關九劫,恐難…”
    “難,方顯其變數之質。”通天目光穿透雲霧,仿佛看到了青鳶背上那幼小的身影,“紫霄視其為毒瘤,吾偏要看看,這毒瘤之中,能否開出破局之花。”他指尖一縷微不可察的劍意流轉,正是先前淨化石鳶時,從尾部噴口晶石表麵悄然剝離的一點灰色塵埃——那枚未被徹底熵噬的“天道孢子”。
    此刻,這枚休眠的孢子被通天的劍元包裹、壓製,懸浮於他掌心,如同被琥珀封印的遠古蟲豸。
    “此物…倒是有趣。”通天指尖劍元微吐,一絲精純的截天劍意刺入孢子內部。孢子灰暗的表殼瞬間亮起無數道細微的、不斷變化的玄奧符文!這些符文瘋狂抵抗著劍意的入侵,其變化規律竟隱隱蘊含著一絲天道推演之力!
    多寶道人瞳孔微縮:“此物…竟能解析、模擬截天劍意?!”
    “非是模擬,是‘學習’與‘適應’。”通天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興味,“紫霄老兒,竟養出了這等以天道為基、吞噬萬法以自衍的毒蟲…看來這量劫,比吾等想的更加凶險。”他掌心劍元猛地一收,將劇烈掙紮的孢子徹底封印在一枚青色劍晶之中。
    “此物凶險,需鎮於‘萬劍塚’深處,以萬劍煞氣磨其凶性。”通天將劍晶遞給多寶,“汝親自去辦。留意塚中‘陷仙’劍意異動,此蟲…或與之有緣。”
    多寶肅然領命,接過劍晶,身形化作劍光遁入島內深處。
    金靈聖母看著多寶離去,低聲道:“師尊,那幼龍體內…”
    “巫蠱引動,汙血雖除,殘毒猶在。”通天望向碧遊宮深處那雲霧繚繞、劍意衝霄的截天台方向,“問心階上,自有分曉。若他連體內殘毒與道標都壓不住…也配不上這截天令。”
    青鳶在通天劍元指引下,穿越層層雲霧與遊弋的劍意流光,最終懸停在一座筆直插天、通體由一種青黑色奇石構成的巨峰腳下。巨峰陡峭如削,一條蜿蜒的石階如同天梯,從山腳一直延伸到雲霧遮蔽的山巔。石階古樸,每一階都布滿深淺不一的劍痕,散發著滄桑而淩厲的氣息。
    這便是第一關——問心階。
    山腳石階起始處,立著一方古樸石碑,上書“問心”二字。碑前,金靈聖母不知何時已靜立等候。她周身那銳利的金靈劍元已然內斂,目光沉靜地看著降落的青鳶和其上的幼龍。
    “此乃問心階。”金靈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金石之音,“九千九百九十九階,階階叩問本心。凡登階者,需封禁法力神通,隻以凡軀意誌前行。階上有祖師遺留劍意烙印,非為殺伐,隻為明心見性,照見汝道途迷障。”
    她目光落在幼龍眉心那依舊閃爍赤芒的道標上:“此物乃外魔之標,亦是汝心之枷。登階之時,劍意激蕩,道標反噬必劇。若心智為其所奪,或道心不堅,輕則神魂受創,重則…身死道消,化為階下一縷問心劍氣。” 警告冰冷,毫無回旋。
    幼龍躍下青鳶,雙足踏上冰冷堅硬的青黑石階。左瞳星璿瞬間掃描:
    【材質:混沌青煞岩先天抗法)…】
    【劍意烙印:混元級非攻擊性·心念觸發)…】
    【壓製力場:法力神通封禁強度99.9…混沌本源活性抑製87.3…】
    【道標熵增預測:受劍意刺激,速率提升至3.5時辰…】
    他抬頭,望向那沒入雲霄的石階盡頭。右瞳中,灰敗的薪火微微搖曳,映照出金靈聖母沉靜的麵容,更深處,仿佛有焰靈姬心口染血的烙印一閃而過。
    金靈聖母看著他,忽然抬手,一點金光自她指尖飛出,沒入幼龍眉心——並非攻擊,而是一段關於“問心”的古老信息流:
    【心非虛妄,道在腳下。】
    【劍意叩問,七情為障,六欲為鎖。】
    【斬得虛妄,方見真我。】
    【一步一劫,劫在己心。】
    “去吧。”金靈聖母側身讓開道路,“若覺不支,捏碎‘問心令’,自可傳送下山。然此令一碎,緣法即斷。”
    幼龍沒有言語,小小的身影立於萬丈石階起點,顯得格外渺小。他抬腳,踏上了第一級石階。
    嗡——!
    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降臨!並非作用於身體,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眉心道標赤芒猛地一跳!一股冰冷混亂的意念如同毒蛇,試圖鑽入識海!同時,石階上殘留的一道古老劍意烙印被觸發,化作一股中正平和的意念洪流,無聲地撞向他的道心深處,叩問著一個最原始的問題:
    “汝…為何求道?”
    幼龍腳步微頓。左瞳星璿冰冷運轉,強行壓製道標異動。右瞳薪火之中,盤古殿的烙印微微發熱。他一步踏出,落在第二階上。
    石階漫長,劍意如潮。道標在劍意刺激下,如同燒紅的烙鐵,持續釋放著混亂與熵增的毒液。幼龍小小的身軀在石階上沉默攀登,每一步踏下,都留下一個淺淺的、覆蓋著微弱星輝的腳印。他身後,青鳶靜靜懸浮,金靈聖母的身影在雲霧中若隱若現,目光如劍,穿透迷霧,落在那攀登的身影上。
    行至第一百階。前方雲霧翻湧,石階兩側的景象陡然變幻!不再是冰冷的山石,而是化作了烈火熊熊的鹹陽宮!少年嬴政高踞王座,眼神冰冷,下方是成蟜生母趙姬的屍首!嬴政手中太阿劍指向幼龍,聲音如同寒冰:“亂秦者,殺!”
    幻象!劍意引動的心魔劫!直指其重生為成蟜的因果,與嬴政那複雜難測的帝王心術!
    幼龍腳步不停,左瞳星璿流轉,冰冷解析著幻象能量結構。右瞳薪火之中,卻映照出章台殿上,嬴政擲下毒液圖譜時眼中燃燒的“開天”野望。他一步踏破烈火幻境,踏上第一百零一階。
    眉心道標赤芒更盛!一絲細微的灰色紋路,竟順著道標蔓延的裂紋,悄然滲入了他的識海深處… 那枚被通天封印的“天道孢子”的本源氣息,竟通過道標這枚“信標”,無聲無息地滲透進來!
    【警告!識海檢測到高維惰性精神汙染滲透…】
    【特征:天道孢子衍生體精神態)…】
    【同化目標:道標熵增產生的混亂意念…】
    【當前進度:0.01…休眠潛伏…】
    危機,在無聲無息中埋下更深、更毒的根。而前方的石階,依舊無窮無盡,沒入森然劍意籠罩的雲霧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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