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黑風寨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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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風寨的妖兵鬼卒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滿地狼藉與空氣中尚未散盡的焚陰煞火的焦臭氣息。蘭若寺的山門結界光芒黯淡,百鬼夜行陣緩緩撤去,眾鬼妖驚魂未定,竊竊私語,看向聶娘娘和林曦林寒)的目光中,敬畏與疑慮交織。一場突如其來的衝突暫時平息,但赤發鬼王臨走前那番充滿威脅與暗示的話語,如同陰雲籠罩在每個人鬼)心頭。
    聶娘娘聶小倩)下令清理戰場,安撫傷亡,神色恢複了慣有的清冷與威嚴,但眉宇間那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與凝重,卻逃不過林曦的眼睛。她深深看了林曦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有感激,有審視,或許還有一絲在絕境中看到微弱同盟的……依賴?但她什麽也沒多說,隻是微微頷首,便轉身走向大殿深處,背影在慘淡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孤寂。
    林曦沒有跟去。他像一個真正的“局外人”,默默地回到了自己被安排的“聽雨軒”。軒外細雨不知何時又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敲打著芭蕉葉,發出單調而冰冷的聲響。軒內安魂香早已燃盡,隻餘下清冷的空寂。
    他身處這鬼氣森森的蘭若寺,參與了一場光怪陸離的百鬼宴,經曆了一場與妖魔的激戰,甚至出手相助了此地的“主人”聶小倩。然而,他的靈魂深處,卻湧動著一股強烈的抽離感。這一切——鬼怪的狂歡、權力的傾軋、寶物的爭奪、生存的掙紮——與他何幹?他為何會在這裏?為了送小謝殘魂歸鄉?為了探尋自身穿越的謎團?還是僅僅因為命運的荒謬,被一股無形的洪流卷到了此地?
    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被雨幕模糊的、死氣沉沉的寺院景象。黑風寨、聶小倩、陰陽簿、歸墟魔劫……這些詞匯構成一個龐大而混亂的敘事,他似乎被卷入其中,扮演著一個角色,但他始終無法真正融入這個“劇本”。他像一個誤入舞台的觀眾,看著台上的悲歡離合,卻清楚自己並不屬於這裏。他的根不在此界,他的歸途渺茫,他的存在本身,在這個聊齋世界,就是一種突兀的、不和諧的“錯誤”。
    這種“局外人”的感覺,並非冷漠,而是一種清醒的荒誕感。他拯救過世界修補星鬥大陣),也即將麵對可能的毀滅歸墟魔劫),他背負著承諾小謝),也承受著因果奇點)。但這些宏大的命題,在個體存在的虛無麵前,似乎都失去了重量。意義何在?如果一切終將歸於寂滅歸墟),那麽此刻的掙紮、守護、愛恨情仇,又有何意義?就像西西弗斯推石上山,石頭終將滾落,推石的行為本身,是否就是全部的意義?
    魂海中,“奇點”依舊沉寂,小謝的殘魂傳來微弱的、依戀的波動。這縷殘魂,是他與這個世界最直接的情感聯結,也是他無法徹底成為“局外人”的錨點。因為承諾,因為一份跨越生死或許還不止一次生死)的托付,他必須留在這裏,必須前行。這是一種被動卷入的“責任”,也是一種對抗虛無的、微弱的“反抗”。
    意識到世界的荒誕是起點,重要的不是否認荒誕,而是帶著這種清醒去生活,去行動,去反抗。林曦此刻的心境,便是在經曆這種存在主義的拷問。他無法改變這個世界荒誕的本質諸界瀕危,魔劫肆虐),也無法完全理解自己存在的終極意義為何穿越?奇點為何選擇他?),但他可以選擇如何麵對眼前的處境——留在蘭若寺,幫助聶小倩,守護小謝的殘魂,探尋真相。這行動本身,或許就是對抗虛無的方式。
    “意義或許不在遠方,就在這推石的過程中。”林曦心中默念。他想起星辰殿的職責,想起白淺祖師的犧牲,想起星螢和豆子的依賴,想起這一路走來遇到的形形色色的生靈……個體的存在雖渺小如塵,但彼此之間的聯結、承諾、甚至仇恨,構成了生命本身的質地。拒絕沉淪,選擇行動,哪怕這行動在宇宙尺度下微不足道,便是對荒誕命運的反抗。
    雨聲漸密。林曦感覺到魂力在蘭若寺精純陰氣的滋養下,正在加速恢複。與赤發鬼王的短暫交鋒,雖然取巧,卻也讓他對自身力量的運用有了新的體會。“奇點”的混沌特性,似乎能在一定程度上幹擾甚至“中和”某些對立能量,這或許是一條獨特的修行之路。
    接下來的幾日,蘭若寺表麵恢複了平靜,但暗流湧動。聶娘娘加強了寺內戒備,派出手下鬼魅四處打探黑風寨的動向。她偶爾會召見林曦,商討局勢,言語間試探他對陰陽簿、對歸墟之劫的了解,也透露一些蘭若寺麵臨的真實困境——除了黑風寨,似乎還有更神秘的勢力在暗中窺視那頁陰陽簿,寺內也並非鐵板一塊,有內鬼的嫌疑。
    林曦大多時候靜靜聆聽,偶爾提出自己的分析和建議,態度不卑不亢,保持著一種有距離的合作姿態。他像一塊海綿,吸收著關於聊齋界、關於幽冥、關於各方勢力的信息,不斷修正和完善著自己對全局的認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這個“變量”的介入,已經攪動了蘭若寺的局勢,未來走向更難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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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他會在寺中漫步。避開那些群魔亂舞的區域,在一些偏僻的角落,他看到年久失修的佛堂裏,蛛網密布,佛像悲憫的麵容半掩在塵埃中;他看到一些弱小的、渾渾噩噩的孤魂野鬼,在角落裏瑟瑟發抖,重複著生前的某個動作;他也看到聶小倩獨自一人,站在那棵枯死的銀杏樹下,望著遠方,背影蕭索,那一刻,她不再是威儀十足的“娘娘”,更像一個被困在華麗牢籠中的、孤獨的女子。
    這些景象,加深了他的疏離感,也讓他對聶小倩的處境多了一分理解。她同樣是被命運擺布之人,從無助的女鬼到一方霸主,其間的掙紮與代價,外人難以想象。守護陰陽簿,是她的責任,也是她的枷鎖。
    一天深夜,林曦在聽雨軒中打坐,魂力與“奇點”的感應越發清晰。忽然,他心有所感,睜開眼,隻見窗外月光下,不知何時立著一個淡淡的白影,正是聶小倩。她沒有進來,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雨水魂力模擬?)穿過她的身體,毫無阻礙。
    “林公子,”她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來,帶著一絲罕見的猶豫,“若……若有一天,這蘭若寺守不住了,我……可能無法兌現送小謝歸鄉的承諾。你……當如何?”
    林曦沉默片刻,走到窗邊,與她隔窗相望。雨絲模糊了彼此的容顏。
    “我會帶她離開。”林曦平靜地回答,“無論去哪裏。這是我的承諾,與蘭若寺的存亡無關。”
    聶小倩似乎震了一下,久久不語。良久,她才低聲道:“是嗎……那樣也好。” 她的身影漸漸變淡,最終消失在雨夜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這次短暫的對話,沒有改變什麽,卻讓林曦更加明確了自己的立場。他不是蘭若寺的附庸,也不是聶小倩的下屬。他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因緣際會在此停留,有著自己必須完成的事情。這種“局外人”的清醒,反而讓他獲得了某種內在的自由和力量。
    荒誕依舊,前路未卜。但既然身在此局,便隻能按照自己的意誌,走下去。反抗,從認清荒誕並依然選擇行動開始。
    林曦重新閉上眼,繼續修煉。窗外的雨,不知疲倦地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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