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王老子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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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館門口十分寬敞,各種馬車、轎子停滿了半條街,更多的則是穿著樸素的平民百姓,正自覺地在門外劃出的區域內排著長隊,隊伍蜿蜒,竟有近百人之多。
    隊伍雖長,卻井然有序,無人喧嘩,隻有偶爾的低聲交談和幾聲壓抑的咳嗽。
    一股濃鬱的藥草香,從醫館內飄散出來,彌漫在空氣中。
    然而,盧華的出現,打破了這份井然有序。
    他看都未看那長長的隊伍一眼,在一眾家仆的開道下,徑直朝著醫館的大門走去。
    “讓開,都讓開。”
    “沒長眼的東西,盧公子來了,還不快滾到一邊去。”
    家仆們粗暴地推搡著排隊的百姓,硬生生在人群中擠出一條通路。
    排隊的百姓們紛紛小聲議論起來,但也沒有人站出來當出頭鳥,大家都看出來這盧華身份不簡單,不想多生事端。
    盧華對此視若無睹,整理了一下自己華貴的衣袍,便要抬腳邁入醫館大門。
    “站住。”
    一個清朗而有力的聲音,從醫館門口傳了出來。
    隻見一名穿著灰色布衣,胸口繡著一個紅色“醫”字的年輕夥計,伸手攔住了盧華的去路。
    夥計約莫二十出頭,麵容普通,眼神卻異常堅定。
    他對著盧華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說道。
    “這位公子,看病請到後麵排隊。”
    盧華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他上下打量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夥計,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
    “排隊?”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後麵那些衣衫襤褸的“賤民”。
    “你,讓我,跟他們一起排隊?”
    他的聲音充滿了誇張的質問,仿佛這是對他天大的人格侮辱。
    那夥計卻麵不改色,腰杆挺得筆直。
    “公子,這是我們醫館的規矩。”
    “不管是誰,都得排隊。先來後到,方為公道。”
    “公道?”
    盧華笑得更厲害了,他身後的家仆們也跟著發出一陣哄笑。
    “在這涼州地界,本公子就是公道。我爹是涼州司馬盧勳,你這醫館,不想開了?”
    他直接搬出了自己父親的名號,語氣中的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周圍的百姓聞言,臉色皆是一變,但若是仔細看,卻都知道他們並不是害怕,而是一種看好戲的眼神。
    此時,那醫館夥計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懼色。
    “我們許縣尊定下的規矩,在長田縣,不管是誰,都得守規矩。”
    “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排隊。”
    “公子若是不願排隊,那請自便。我們長田縣第一醫館,恕不接待。”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沒有留半分餘地。
    “你……”
    盧華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搬出自己父親的名號,竟然還會被一個看門的夥計當麵頂撞。
    一股怒火直衝頭頂,他猛地揚起了手。
    “好大的狗膽,我看你是活膩了。”
    “來人,給我砸了這家破醫館。”
    他身後的家仆們立刻麵露凶光,就要上前動手。
    遠處的李世民,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他沒有去看那囂張的盧華,也沒有去看那即將爆發的衝突,而是側過頭,冷冷地瞥了一眼身旁麵色發白的長孫無忌。
    那眼神,仿佛在說:看看你舉薦的好人,教出來的好兒子。
    長孫無忌如坐針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簡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罷了,我們也上去看看。”
    李世民低聲自語,眼中的興趣愈發濃厚。
    他想看看,許元定下的規矩,和他治下官員的親屬,這兩者之間,究竟誰更硬。
    這邊李世民的話音剛落,那頭盧華囂張的聲音,便再次傳了過來。
    “規矩?本公子的話就是規矩。”
    盧華一手叉腰,另一隻手指著那灰衣夥計的鼻子,臉上滿是貴族階層與生俱來的傲慢。
    “我爹是涼州司馬,正四品的大員。你這長田縣的縣令許元,不過區區一個七品芝麻官,見了我爹也得點頭哈腰。”
    “我,是他兒子。你敢攔我?”
    那夥計聞言,非但沒有半分懼色,反而挺直的腰杆又向上拔了幾分。
    他看著盧華,眼神裏甚至帶上了一絲憐憫,就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頑童。
    “這位公子,我最後再說一遍。”
    “在長田縣,許縣尊的規矩,就是天。”
    “你再在此地喧嘩,擾亂醫館秩序,按照我長田縣新頒布的《治安條例》第三款,便是‘醫鬧’。”
    “我們有權將你當場拿下,送交縣衙法辦。”
    夥計的語氣平淡如水,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醫鬧?”
    盧華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誇張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拿下我?就憑你們?”
    他環視四周,目光輕蔑地掃過那些穿著粗布麻衣的百姓,最後又落回那夥計身上。
    “老子剛到這長田縣,就遇到這樣的事兒,還真是稀奇啊!”
    “來啊,我今天就站在這裏,我倒要看看,誰有這個狗膽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他囂張到了極點,甚至主動向前邁了一步,將臉湊到夥計麵前,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他篤定,在這涼州地界,沒人敢真的對他動手。
    然而,那夥計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與他多費唇舌。
    他緩緩抬起右手,對著醫館側後方一個掛著“保衛科”牌子的小門,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啪。”
    聲音不大,卻像是一道命令。
    下一刻,那扇小門被猛地推開。
    “嘩啦啦——”
    一陣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十幾個身穿統一黑色勁裝,腰間佩戴短棍的彪形大漢,魚貫而出。
    這些人一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眼神銳利如鷹,行動間帶著一股軍伍特有的肅殺之氣,顯然都是練家子,而且是見過血的。
    他們沒有衝向盧華,也沒有發出任何叫囂。
    隻是以一種極具壓迫感的陣型,迅速散開,將盧華和他那幾個瑟瑟發抖的家仆圍在了中間。
    更讓盧華心底發寒的是,另外幾人徑直走向了他停在街邊的華貴馬車,不偏不倚,正好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盧華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身後的家仆們更是雙腿一軟,差點沒跪在地上,哪裏還有剛才的囂張氣焰。
    盧華喉結滾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他能感覺到,隻要自己再敢多說一個字,這些人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他色厲內荏地瞪了那灰衣夥計一眼,最終,卻隻是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好……很好。”
    “你……你們給我等著。”
    他,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