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李掌櫃是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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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許元目光轉向堂下另一側的王家父子,聲音依舊冰冷。
    “王家父子,當街縱容家丁行凶,致人重傷。”
    “本官判你兒子,於城外勞工營服役半月,以儆效尤。”
    “另,賠償趙安湯藥費、誤工費,共計十兩銀子。”
    “你與李家之婚約,自此作廢。所贈彩禮錢物,李家需悉數退還。”
    許元的聲音在公堂之上回蕩,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目光如炬,緩緩掃過堂下眾人。
    “雙方人等,對此判決,可有異議?”
    堂下,那王家掌櫃,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歎息。
    他上前一步,對著許元深深一揖,態度竟是出人意料的誠懇。
    “大人,草民……草民知錯了。”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和懊悔。
    “是草民教子無方,平日裏太過驕縱,才讓他養成了這般囂張跋扈的性子,今日當街打人,更是錯上加錯。”
    他轉過身,又對著趙安和李秀兒的方向拱了拱手。
    “是老夫有眼無珠,險些拆散了一對有情人,還縱容犬子行凶傷人。”
    “大人的判決,草民心服口服,絕無半句怨言。”
    “這十兩銀子,草民即刻就賠。犬子該受的懲罰,也理應受著,希望他能在勞工營裏好好反省,磨磨性子。”
    這番話說的倒也算情真意切,讓堂下圍觀的百姓都有些意外。
    原本以為這王掌櫃會仗著家資豐厚,據理力爭一番,沒想到竟是這般幹脆利落地認了錯。
    眾人看向許元的目光,更多了幾分敬畏和信服。
    也隻有許縣令,才能讓這些平日裏眼高於頂的富戶們,如此低頭認罰。
    許元看著王掌櫃,神色稍緩。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長田縣的規矩,對窮人如此,對富人,亦是如此。在本官這裏,沒有誰能例外。”
    “希望你日後,好自為之。”
    “是,是,草民謹記大人教誨。”
    王掌櫃連連點頭,拉著自己那早已嚇傻了的兒子,退到了一旁。
    一場鬧劇,至此塵埃落定。
    許元將目光投向了那對曆經波折的年輕人。
    他的視線落在趙安身上,這個年輕人雖然滿身傷痕,衣衫襤褸,但脊梁骨卻挺得筆直,眼中沒有絲毫的頹喪,反而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
    許元溫和地開口。
    “趙安。”
    “草民在。”
    趙安連忙應道,聲音洪亮。
    “等你傷好之後,若是有意,便來縣衙尋本官。”
    許元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本官看你也是個有骨氣的漢子,縣衙裏正缺人手,可以給你安排一份差事。”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趙安自己都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許元淡淡一笑,繼續說道。
    “這機會,不是白給你的。”
    “一半,是看在你身處逆境,卻不自怨自艾,依舊想著靠自己雙手的這份誌氣。”
    “另一半,是看在李秀兒麵子上。”
    他的目光轉向李秀兒,帶著一絲讚許。
    “她能在你最落魄的時候,鐵了心跟著你,不離不棄。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本官給她這個機會,讓她看看自己選的男人,到底能不能撐起一片天。”
    “你,可別讓本官失望,更別讓她失望。”
    趙安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激動得渾身顫抖,重重地朝著許元磕了一個響頭。
    “大人!”
    “大人放心!”
    “草民……草民趙安,便是豁出這條性命,也絕不辜負大人和秀兒的期望!”
    他的聲音哽咽,卻充滿了力量。
    周圍的百姓們,看向趙安的目光,瞬間從同情變成了赤裸裸的羨慕。
    “這小子,真是走了大運了!”
    “可不是嘛,能得許縣令一句話,這輩子穩了!”
    “跟著許縣令幹活,那可是雞犬升天啊!你看那些在縣衙當差的,哪個不是吃穿不愁,走路都帶風?”
    議論聲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知道,在長田縣,許縣令的一句承諾,比金山銀山還要貴重。
    這個叫趙安的,此前還是一個窮小子,但現在搖身一變,怕是要成為無數人羨慕的對象了。
    李秀兒也是喜極而泣,緊緊握著趙安的手,眼中閃爍著幸福和感激的淚光。
    堂下的李世民,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看著許元,眼神複雜。
    賞罰分明,恩威並施。
    既有雷霆手段,又有菩薩心腸。
    三言兩語之間,便化解了一場糾紛,懲治了惡行,成全了良緣,還順手收服了一個年輕人的心。
    他心中點了點頭,這許元,倒是有幾分本事。
    案子審完了,許元站起身宣布退堂,而後便鑽進內堂,處理公務去了,並沒有繼續關注李世民等人。
    另一邊,李世民也覺得今日看得差不多了,正準備帶著長孫無忌等人悄然離去。
    可就在這時,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衙役,神色匆匆地從後堂快步走了進來。
    他徑直來到許元身邊,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嗯?”
    許元的臉色瞬間變了。
    原本溫和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銳利如刀鋒般的凝重。
    那衙役退下後,許元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那些探子,竟然在驛館……”
    “是巧合麽?”
    許元捏著下巴,眯起眼睛,看向驛館的方向。
    昨天夜裏,他就接到了情報,說是軍火庫那邊進了探子,對方身手非常好,城衛軍的人還被他們傷了,卻沒有抓住他們。
    好在,今天經過一天的明察暗訪,他們查到了那些探子落腳的線索,目標直指城中的一處驛館。
    而那處驛館,赫然正是那李掌櫃等一行人所住的地方。
    想到那李掌櫃,許元也開始沉思起來。
    一開始,自己急於求投資,並沒有太過注意,但現在細細想來,那李掌櫃身上透出的氣勢,並不像一個商人。
    而且,今日帶他們考察了長田縣的農場之後,換做別人,恐怕早就開始跟自己討論投資的事情了,但自己主動提及,他卻還是幾番推諉。
    莫非,他們的目的,並不是來投資?
    那李掌櫃一行人,是城外來的探子?
    許元想到這裏,內心一沉,大腦在飛速運轉。
    最近這兩年,大唐北方的東突厥,在李靖等名將的連番打擊之下,早已元氣大傷,偃旗息鼓,不成氣候。
    反倒是西南方向的吐蕃,國力日盛,野心勃勃。
    他們不僅不斷蠶食著吐穀渾的土地,更對富庶的大唐虎視眈眈,甚至多次出兵試探河西走廊的唐軍。
    長田縣處在吐蕃進攻涼州的咽喉要道上,吐蕃自然多番派人過來打探消息。
    但自己這些年早已將長田縣打造成了鐵桶一塊,吐蕃的探子向來都是有來無回,他們摸不清長田縣的情況,便一直沒有輕舉妄動。
    莫非,這次,他們又要有所動作了?
    “來人,秘密派人監視驛館那邊的動靜,尤其是李掌櫃那一行人,想辦法查清他們的底細!”
    “記住,不要打草驚蛇!”
    “是!”
    屬下應了一聲,便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