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章 墨曇的狠辣!大方的沈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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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年聽著這般質問之聲,頓時麵色一凜,心思急轉,忍不住暗罵了兩句。
眼前之人,他有印象。
墨曇。
藥峰聖子。
此人麵容,與他記憶深處的畫像重合。
墨曇那雙眼瞳,在看清楚年老臉時,溫度驟然一降。
好似一頭凶獸頂上的獵物,被他人覬覦之時,爆發出的森冷與凶性。
墨曇的目光,一寸寸刮過楚年的身體,最後定格在他渾濁眼睛上。
“你是誰?回答本聖子!”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金丹大能特有的威壓,字字句句,都砸在楚年的心神之上。
空氣的流動似乎都停滯了。
天地間隻剩下那股從墨曇身上彌漫開來的,令人窒息的威壓。
楚年眉頭深鎖。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骨骼在發出細微的呻吟,呼吸異常局促。
這就是金丹境的威勢。
僅僅是一個發問,便足以讓尋常修士心神崩潰。
楚年心中不由暗罵一聲。
來之前,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料到,隻是在門口等候,都會撞上這等無妄之災。
作為在魔門底層摸爬滾打了多年的老雜役,辨認宗門內所有惹不起的大人物,早已是銘刻進骨子裏的生存本能。
聖子、聖女、長老、護法……任何一個,都可能因為你多看了一眼,而讓你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楚年不僅認得墨曇的臉,甚至能從他衣袍上那若有若無的香氣,和那宛若吃了奧利給般的難看神情,精準判斷出他剛剛在聖女宮內做了什麽。
無非就是獻媚一番後……求歡被拒。
此刻他出現在沈流兒的宮殿門口,立即便令墨曇的憋悶與煩躁有了出口。
楚年能感覺到,墨曇的目光背後,一股凶意正在凝聚。
他毫不懷疑,隻要自己回答不慎,對方會立刻出手,將自己鎮壓炮製一番。
理由?
在魔門,強者殺一個弱者,從來不需要理由。
無數念頭在電光石火間閃過,楚年的心髒在金丹大能的威壓下,跳動愈發急促。
他得給出一個既能撇清自己,又不會觸怒這位瘋子的答案。
墨曇眼中寒光愈發熾盛,魔氣波動震蕩,眸中怒火沸騰:
“怎麽,老東西,啞巴了?”
楚年心神陡然一緊,威壓在身,身軀立即傳來陣陣隱痛。
他強行繃直脊梁,將屈辱與驚懼壓到心底,不動聲色,臉上擠出謙卑的笑容。
他刻意佝僂身子,讓姿態顯得卑微無害:
“聖子殿下。”
楚年開口,聲音被他故意壓得沙啞,“老夫是聽命行事……”
“聽命?”墨曇冷哼一聲,神情不屑。“誰的命?誰讓你來此地的?”
他的視線,毫不掩飾地在楚年那張老臉上來回掃動,滿臉嘲弄:“你這老東西,滿臉皺紋,醜的驚人,驚擾了流兒師妹,把她魔心嚇出問題怎麽辦?”
這話語間的嘲諷與輕蔑,絲毫不加掩飾。
聞言,楚年心中火氣立即翻騰,心頭浮現出濃濃憤懣。
這墨曇,當真是個瘋子。
自己什麽都沒做,便要承受這般羞辱。
但他卻強行壓下一切,飛快提醒著自己,絕不能動怒,甚至不能表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滿。
金丹期大能,自己絕不能輕易招惹。
“行了。”墨曇似乎覺得和楚年這種螻蟻多話是浪費時間,不耐煩地揮揮手:“滾吧,別想著討好流兒師妹。”
那姿態,如同驅趕蒼蠅。
“是,是。”
楚年臉上的笑容愈發謙卑,他拱手一揖,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那股窒息的威壓,減輕了一些。
“既然聖子殿下下令了,弟子自然遵從。”他抬起頭,望著墨曇,語氣誠懇:“勞煩聖子告知聖女,老夫今後便不再來了。”
說完,楚年再次一拱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轉身便要離去。
他走得幹脆。
沈流兒的丹藥,沈流兒可能帶來的好處,在這一刻,都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為了虛無縹緲的收益,去得罪一個喜怒無常、且很可能對自己動了殺心的金丹聖子?
不值得!
這筆賬,楚年算得清清楚楚。
沾染上墨曇這種人,被他盯上,絕非好事。
看著楚年毫不猶豫認慫,墨曇眼瞳深處的寒意,總算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勝利者的得意與輕蔑。
他唇角勾勒出一道弧度:
“算你這老東西識相。”
墨曇神情緩和,因被沈流兒拒絕而產生的鬱結,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他,喜歡看其他人像狗一般,在他的壓迫下,灰溜溜逃走。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也準備就此離去。
然而,就在此時。
吱呀——
聖女宮的門,再一次被猛地推開。
一道倩影如同一陣風,從宮內竄出。
她越過門口的墨曇,身形幾個起落,便追上了已走出十數步的楚年。
一隻小手精準有力地抓住楚年的胳膊。
那力道,竟讓楚年無法再前進分毫。
“楚年,你怎麽走了?”
沈流兒急切的聲音響起,她仰著小臉,滿眼不解:
“你可不能走,我煉這丹,你可是主力!”
她剛才在宮內,透過門縫,將外麵發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本是抱著看好戲的念頭。
想看看這個備受薑姐姐青睞的老東西,會如何應對墨曇的刁難。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
楚年,竟然連一絲一毫的反抗都沒有。
他認慫了。
認慫得那麽徹底,甚至連場麵話都懶得多說,扭頭便走。
這她如何能願意?
她要煉製的那枚珍貴丹藥,楚年這具偽聖體,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甚至可以說,楚年,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環。
沈流兒頓時急了,心中對墨曇的不滿,也已然攀升到了極致。
楚年被迫停步,肌肉因這突來的接觸而繃緊。
他轉身,映入眼簾的,是沈流兒那張急切又帶著狡黠的臉龐。
她離得很近,少女的馨香混雜著藥草氣息鑽入鼻腔。
楚年不動聲色地抽出胳膊,退後半步。
“聖女。”他的聲音沙啞,帶著疲憊與無奈。“老夫隻是個雜役,不想招惹是非。”
他抬眼,視線越過沈流兒的肩頭,落向不遠處那個身影,輕聲道:“來之前,沒人告知這趟差事有性命之憂。”
這話說得已經很明白了。
沈流兒正要開口,遠處陰沉身影便大步走了過來,卷起一陣風。
墨曇站定在沈流兒麵前,高大的身軀將楚年完全籠罩。
“流兒師妹,你要這老東西做什麽?”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
墨曇的視線,自始至終都膠著在沈流兒身上,仿佛楚年隻是一團空氣。
“你煉丹需要什麽,藥材、丹爐、火種,師兄我都可以替你尋來。”
“這種幾乎沒有魔氣的廢物,能幫你什麽?”
鄙夷、蔑視。
在墨曇眼中,楚年甚至不配作為人被正視,他隻是一個廢物。
聽到廢物二字,沈流兒的眉頭瞬間蹙起。
她仰頭看向墨曇,平日裏那雙含笑的眸子,此刻隻剩下認真:
“師兄,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我的修行,比天大。”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你若是阻攔我,我們日後,便沒法好生相處了。”
這句話一出,墨曇臉色陡然變了,一抹隱藏極深的凶性,漸漸變得濃鬱。
他,麵對沈流兒,神情不可置信,仿似沒想到,沈流兒竟會如此嗬斥他。
他看見了沈流兒眼中的決然,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疏離。
“師妹,我怎會阻攔你修行?”墨曇聲音幹澀,態度稍緩,試圖辯解。“你想要鞏固根基,提升境界,師兄我這裏有的是丹方,有的是天材地寶,何必……”
他的目光帶著濃濃厭惡,剜了楚年一眼:“何必與一個行將就木的老東西,如此親近……”
獨處一室。
在他看來,這四個字本身,就是一種褻瀆。
沈流兒見他還在糾纏,頓時不耐煩了,眉毛一掀。
“師兄!我是藥峰聖女,我不修煉煉丹術嗎?”
“不煉丹,我日後如何在藥峰立足?如何服眾?”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你現在,就攔著我最重要的一味藥材!你說,我如何修行煉丹術?”
這番嗬斥,讓墨曇的神情徹底鐵青。
他胸膛劇烈起伏,金丹大能的氣息不受控製地外泄,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而壓抑。
楚年隻覺得一座山嶽當頭壓下,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帶著灼痛感。
沈流兒也察覺到自己話說重了,見墨曇這副模樣,心頭不免發虛。
她立刻話鋒一轉,語氣軟了下來:
“再說,你在擔心什麽呀?”
她眨了眨眼,伸手點了點楚年的方向。
“難不成,本聖女會看上這麽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東西?”
“師兄你也太小看我沈流兒的眼光了。”
她湊近墨曇,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保證道:“等煉好這爐丹,我立刻、馬上,就把這老東西打發走,保證他再也不會出現在你我麵前。”
“你就放心吧,好師兄。”
這番連消帶打,又哄又勸,終於讓墨曇那幾乎要噴發的怒火,稍稍平息。
沈流兒見狀,不再給他反悔的機會,立刻轉身,一把又拽住楚年的胳膊。
“走了,跟我進去!”
她拉著楚年,便要往聖女宮內走去。
然而,墨曇的身影一晃,再一次橫亙在兩人身前。
他像一堵牆。
一堵散發著殺意與占有欲的牆。
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氣氛凝滯到了極點。
楚年能感受到,來自身側的拉力,與來自前方的阻力。
他成了風暴的中心,一個隨時可能被撕碎的玩物。
“師兄,讓開吧。”
沈流兒的聲音冷了下來,她鬆開楚年,獨自上前一步,與墨曇對峙:
“你今天這個樣子,實在讓師妹我為難。”
她的言語中,再無半分玩笑,隻剩下不容動搖的堅決。
墨曇死死盯著她。
他的眉眼間,閃過掙紮,有不甘,有憤怒,有嫉妒,種種情緒交織翻滾。
過了足足十幾個呼吸。
那股幾乎要將楚年碾碎的氣息,終於緩緩收斂。
墨曇側過身子,讓出了一條通路。
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烈火灼燒過:
“師妹你說的對,師兄我,不該阻攔你修行。”
話音落下,他的頭顱卻猛地扭轉過來,泛著絲絲猩紅的雙瞳,死死釘在楚年的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蔑視,而是毫不掩飾的凶狠與警告。
“你這老東西。”他的聲音很輕,卻令人膽寒。“好自為之。”
見墨曇仍舊在威脅,沈流兒眉頭一掀,頓時不欲理會,不再多言,拽著楚年快步繞過墨曇,直接衝向聖女宮。
轟!
宮門在兩人身後猛然閉合,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門外。
墨曇孤身一人,站在原地。
午後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卻無法驅散他周身的晦暗。
他注視著那扇緊閉的大門,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最終,歸於淡漠。
他駐足了片刻。
然後,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枚用於傳訊的玉簡。
魔氣注入,玉簡發出一陣微光。
他將玉簡貼在唇邊,聲音冷漠,下達了一道命令:
“本聖子,要這個老東西的全部信息。”
“盡快,給我送來。”
……
聖女宮內。
空氣裏彌漫著草藥香氣,混雜著女子閨房的馨香。
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
楚年站在原地,那張臉上,泛起一種無奈。
他率先打破了這片沉寂。
“聖女大人。”他的聲音有些幹澀,不再是先前那般唯唯諾諾。“老夫是誠心來幫你,可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
楚年眼簾低垂,視線落在如鏡的地麵上,聲音卻清晰地傳入沈流兒耳中。
“剛才那個姓墨的,分明是想將老夫扒皮抽筋。”
“為了煉一爐丹,就把聖子徹底得罪死,這筆買賣,老夫怎麽算都覺得虧得慌。”
他言語間滿是後怕與抱怨。
被一個小肚雞腸的宗門聖子用那種眼神盯著,往後的日子,恐怕不會一帆風順。
沈流兒聞言,轉過身來,那張俏臉上也閃過一抹無奈。
“老東西,這事兒,確實是我沒考慮周全……”
她先是軟語道歉,姿態放得很低。
但下一刻,她話鋒陡然一轉,那雙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與不服氣。
“可是,你別忘了,之前是誰幫你的?”
“若不是我,憑你這老胳膊老腿的模樣,還有那雜役身份,能有機會和薑姐姐一親芳澤?”
沈流兒微微揚起下巴,言語間帶著幾分調侃。
在她看來,自己送出的這份“機緣”,足以抵消今日楚年得罪聖子的風險。
最多,也就是兩清罷了。
楚年聽著這話,垂下的眼簾微微一顫。
他緩緩抬起頭,眼眸深處,一絲不悅一閃而過。
但他沒有發作。
臉上甚至連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他很清楚,墨曇自己得罪不起,沈流兒,自己同樣招惹不得。
別看這小丫頭片子現在跟自己好聲好氣地說話,可她終究是高高在上的聖女,生殺予奪隻在一念之間。
這種人,說翻臉,就能翻臉。
氣氛,再一次陷入了僵滯。
沈流兒察覺到了楚年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沉默的抗拒。
這老東西,脾氣還挺大。
她心底暗自嘀咕一句,但眼下還有求於人,自然不能把關係鬧僵。
她那雙滴溜溜轉動的眼珠思索片刻,隨即,一個念頭浮上心頭。
沈流兒不再多言,徑直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溫潤的玉盒。
正是先前墨曇送來的那一份地心靈乳。
“啪嗒。”
一聲輕響,玉盒被她打開。
盒子中,一捧赤紅色的靈乳正緩緩波動著,呈現出一種奇異的膠體狀態,粘稠得幾乎不動。
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之感,瞬間撲麵而來。
更驚人的是,其中翻湧著一股磅礴浩瀚的精純能量,隻是逸散出的氣息,就讓整個宮殿內的靈氣都變得躁動起來。
楚年隻來得及嗅到那一縷霸道至極的藥香。
下一瞬,他便感覺到自己丹田深處,那沉寂的魔氣竟是猛地一顫,隨之瘋狂翻湧起來,傳遞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
那是來自生命本源的貪婪與衝動!
他的雙眸,瞬間就被那捧赤紅色的靈乳點亮了。
好東西!
這絕對是世間難尋的絕頂好東西!
隻憑這股氣息,他就斷定,此物的價值,遠超自己想象。
一瞬間,楚年臉上所有的不滿與陰沉都煙消雲散。
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硬生生擠出一抹燦爛至極的微笑,活脫脫一個見了寶的貪婪老頭:
“為聖女分憂,是老夫的榮幸!”
他聲調都高昂了幾分,充滿了諂媚的意味。
話音未落,他那隻幹枯的大手已經閃電般探出,五指張開,徑直抓向那個玉盒,就要將其收入自己的儲物袋中。
動作之快,之果決,令沈流兒都險些反應不及。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玉盒的瞬間。
沈流兒那隻白皙如玉的小手,卻輕輕一頓,按住了盒蓋,阻斷了他的動作。
“怎麽?”
楚年的動作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疑惑地看向她。
難不成,是舍不得了?
“這東西,是剛剛那個墨曇送來的。”沈流兒看著楚年,那張精致可愛的麵孔上,閃過一抹罕見的猶豫與鄭重。“你要是拿了,或許會有些天大的麻煩。”
“要不……等之後,本聖女再補償你一些其他的東西吧?”
她輕聲說著,語氣裏帶著幾分商量的味道。
這話倒並非全然是試探。
她對楚年,確實頗為看中。
一個工具,在沒發揮完所有價值之前,自然要好好保護。
且不說楚年那一身精純至極的精血,本身就是絕佳的煉藥靈材,是她此次煉丹不可或缺的“藥引”。
單單就是他與薑清婉之間的那層關係,沈流兒就不想他現在出事。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薑清婉的窘境。
當初之所以選中楚年這麽一個“老東西”來與薑清婉合修,除了幫薑清婉快速破境外,更是存了另一份心思。
她就是要讓薑清婉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將楚年當成一個純粹的修行資源,一個穩定合修、汲取陽氣的“爐鼎”。
與楚年合修,好處多多。
在她看來,以薑清婉那清冷孤傲的性子,或許一時無法接受。
但隻要嚐到了甜頭,早晚會沉淪其中,發現其中的美妙之處。
出乎沈流兒預料。
楚年大手一揮,便直接是將這地心靈乳取來,一股腦收入儲物袋。
他麵露笑意:“沒人會知道的,此事聖女可萬萬要保密。”
沈流兒聞言,點了點頭,卻是無奈道:“你這老家夥,實在是太貪了。”
楚年老臉露出一抹笑意:“沒辦法啊,在這魔門,賺取資源何其艱難?每一份資源,都得珍惜。”
沈流兒沒再多言,隻是淡淡道:“好了,不說其他了,說些正事兒。”
楚年頓時神情一正,認真聽著。
“我在煉製一枚丹藥,這丹藥對我極為重要,我需要你的精血。”
沈流兒沉聲道:“這丹藥煉製,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十五天,最後這十四天,每一日,我隨時都可能需要你的精血……”
楚年聞言,眉頭頓時皺起,沉聲道:“也就是說,我要在這裏,待命足足十四天?”
楚年心頭,頓時湧起了一陣退縮之意。
自己,攏共就隻剩下最後三個月,還要想辦法在這三個月內,突破築基呢。
在這裏浪費十四天?
並非不可以,但……
楚年當即看向沈流兒,麵露難色:“聖女,此事,恕老夫無法相助啊。”
沈流兒頓時俏臉一沉,問道:“怎麽?”
“老夫必須在三個月內,突破築基境界,否則,恐有大禍!”楚年說罷,便將薑清婉下的命令,如實說來。
沈流兒見狀,頓時連連搖頭,黛眉蹙起:“老家夥,本聖女勸你還是不要妄想了,三個月時間,從煉氣八層,突破到築基?”
“三個月哎?不是三年!你就算是絕世之姿,也幾乎不可能做到。”
沈流兒麵龐上,笑眯眯著,拍了拍楚年肩膀,說道:“老東西,這樣吧,到時候,我直接去薑姐姐身邊,給你美言幾句,為你討饒,薑姐姐就不會怪你的!”
美言幾句?
楚年是半個字兒都不信!
墨曇那個聖子,剛剛被沈流兒耍的團團轉,楚年如何能信她?
再說,他本意,也並非是不願幫助,而是……得加錢啊!
在沈流兒注視下,楚年麵龐上,閃動著一絲絲猶疑,又適時表現出一抹貪婪之色。
楚年再度開口:“聖女,並非老夫不願,實在是事出有因,老夫也得抓緊時間,去謀取資源,否則,如何修行突破?”
資源?
沈流兒聽到這般字眼,再看看楚年那一副假模假樣為難的神情,頓時明白了一切,忍不住白了楚年一眼,嗔怒道:“好啊,你這老東西,拐彎抹角的,合著就是為了暗示本聖女!”
楚年被戳破心思,卻也並沒有絲毫尷尬,他連連拱手一禮,說道:“聖女,老夫這精血,也是極為稀罕的,公平交易嘛……”
沈流兒聞言,露出一絲玩味笑意:“你這老東西,也配與本聖女談公平交易……”
但很顯然,她隻是一句玩笑話,很快,便態度一變。
“不過……”沈流兒揮手,丟給楚年一個儲物袋。“誰讓你是薑姐姐看中的人呢……”
楚年心頭一喜,合著沈流兒,早就準備好了資源!
這位聖女,如此好說話,不用說,定是因薑清婉的存在。
若非自己乃是薑清婉看中的人,自己根本沒有與沈流兒討價還價的資格。
楚年並不在意,隻要能得到大量資源,怎麽樣都好。
他也不避諱,當著沈流兒的麵,就打開了儲物袋。
這一看。
霎時間,楚年眼睛都紅了,呼吸陡然急促,瞳孔震蕩,滿臉不可置信。
儲物袋中,放著大量靈石,堆積成小山,比之前自己從泠月那裏得到的三千靈石,還要龐大一圈,粗略估計,也是有足足五千之數,靈光四溢,一閃一閃,頗為耀目。
光是這靈石,便已然令楚年心動不已,極為震撼了!
這聖女,好大的手筆!
角落中,一瓶“三品魔元丹”,大概有足足二十多枚,價值也有數百靈石。
這東西,有洗滌魔氣,固本培元的功效,也蘊藏大量魔氣,可以直接吞噬,用於修行,大幅度提升修行的速度。
除此之外。
儲物袋正中央,正閃動著滔天魔氣。
那裏擺放的,才是真正的寶貝,也是價值最重之物!
楚年隻是看著,便心頭悚然一驚,萬萬沒想到,沈流兒的手筆,竟然如此之大!
隻見,一件通體鋪滿詭異魔焰,魔紋交錯的幽黑鎧甲,靜靜躺著。
此物分明極為不俗,論起威壓與氣勢,簡直與自己的萬魂槍,都差不了太多。
楚年,當真被這般龐大資源驚到了,久久難以回神!
看楚年一副豬哥樣,沈流兒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笑容:“五千靈石,一些丹藥,外加這一件玄品高階的魔鎧,怎麽樣,買你這十四天,盡心盡力,為我保駕護航,供我煉丹。”
對沈流兒來說,能用資源解決的事兒,都不叫事兒。
她,靠著一手出眾的煉丹術,自身的資源積累,便是尋常金丹都難以望其項背。
出手自然大方。
直接砸的楚年目瞪口呆,大腦都有些暈眩了。
這一兜子東西,總價值,至少在兩萬靈石左右了。
自己的血,這麽值錢?
楚年心頭,升起陣陣感慨,沈流兒當真是讓他再度刷新了對自己價值的認知。
沈流兒淡淡道:“怎麽樣,這些東西,夠了嗎?”
楚年沒有絲毫遲疑,當即收起寶貝,連連道:“夠了,夠了,老夫定為聖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貢獻一切!”
他雙瞳灼熱,已然是滿意到了極點。
他也知道,人得見好就收,沈流兒直接將儲物袋丟給自己,已經是給足了自己麵子,自己再不知好歹,恐怕就得準備硬接沈流兒這位聖女的怒火了……
在這魔門,得寸進尺,最不可取。
對他的態度,沈流兒頗為滿意,點點頭,嚴肅道:“老東西,你可不能掉鏈子,此事,事關本聖女突破金丹之境,若是因你而失敗,本聖女,饒不了你!”
聽著沈流兒的警告,楚年心頭一凜,連連點頭:“聖女放心。”
同時,楚年心頭,亦是不由輕輕一蕩,心潮澎湃!
自己,已然煉氣八層,距離築基不遠了。
築基!
這兩個字,對於任何煉氣期修士而言,都重若千鈞。
修行之路,築基才是真正的第一個門檻,是凡人與修士的分水嶺,是正式邁入那浩瀚道途的起點。
修士築基,需將體內萬千氣流,熔於一爐,鑄就一方道台。
這道台,便是日後萬丈高樓的根基,是未來修行的基石。
道台亦分一到九品。
品階越高,便意味著根基越深,天賦越高,潛力越大。
若是能僥幸結成傳說中的九品道台,便意味著此人擁有直通金丹大道的資格,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至於五品以下的道台,根基淺薄,潛力有限,想要突破到金丹境界,希望渺茫。
楚年手中,尚有一枚從丹辰子那裏得來的極品築基丹。
若是按部就班地使用,或許也能鑄就一方不錯的道基。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楚年身懷仙骨,更修有陰陽魔功這等奇功,他的目標,自當是那最極致的、最完美的道。
修行之路,九層之台,起於累土。
唯有地基深厚,樓才能建的高。
這第一步,走的越是穩,越是深,未來成就才能更高。
楚年必須要在這築基期,就挖掘出自己最大的潛力。
他體內流淌的,是仙骨之血。
若是身懷仙骨,都達不到傳說中的九品道台,那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是對自己這一身天資最大的浪費與背叛。
而築基之法……
陰陽魔功之中,早已為他指明了方向。
《陰陽三合術》!
此法,楚年早已在腦海中推演過無數遍。
這是一種極為霸道且苛刻的築基秘術,需以三位築基期女修的元陰為本源,引動天地靈機,再與自身的純陽之氣交匯融合。
三種不同的元陰,如三足鼎立,共同支撐起一座道台的根基。
一旦功成,便可鑄就至少七品的道台。
這是何等恐怖的起點!
要知道,尋常魔道天才,耗盡宗門資源,也不過是奢求五品、六品。七品,已是鳳毛麟角,足以被當作未來聖子培養。
而這,僅僅是《陰陽三合術》的下限。
此法的精髓在於,作為爐鼎的女修,其自身修為越高,體質越是特殊,最終鑄就的道台品階,便是越高!
楚年念及此處,心神沉入體內。
兩股截然不同,卻又精純至極的元陰之力,正在他的丹田氣海之中,與他本身的魔氣涇渭分明,靜靜蟄伏。
一股清冷如月,一股溫潤似水。
沈妙音。
薑清婉。
她二人,都是貨真價實的金丹真人!
楚年感知著這一切,不由心神激蕩:“隻差一個……”
“若是能再尋一個金丹期處子,與其結合……”
“三位金丹元陰合一,老夫便可鑄就能力範圍內,最強大的道台。”
“如此一來,九品……應當是十拿九穩!”
楚年心念電轉,一幅宏偉的藍圖在腦海中徐徐展開。
九品道台!
那意味著他的修行起點,將碾壓此世九成九的修士,通往金丹的大門將為他徹底敞開,再無瓶頸可言。
楚年默默想著,眸光下意識落到了不遠處,正在藥鼎前專心控火,神情凝重的沈流兒。
眸光,在其嬌小而性感的身軀上,不斷徘徊,流轉著。
沈流兒,即將衝擊金丹之境啊……
想到此處,楚年心頭,不由一陣火熱、激動。
即便不太現實,但他仍舊難以遏製心中的念頭。
若是與突破金丹後的沈流兒合修一番,自己鑄就的道基,必然能達到完美之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