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穿堂，赫家密室的燭火在窗縫透進的氣流中微微一晃，火苗拉長，投在石壁上的影子隨之扭曲，仿佛某種無形的窺視正悄然逼近。
    南宮璃指尖輕撫銅鏡，鏡麵殘留著昨夜那九蛇圖騰的餘溫。她忽地蹙眉，將鏡麵翻轉，映出自己略顯蒼白的臉。赫連軒站在她身後，雙臂交疊，目光卻未落在她身上，而是盯著那張北境布防圖上某個點，眼神沉得像要穿透紙背。
    “你有沒有覺得……”南宮璃輕聲道，聲音在密室中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滯，“銅鏡剛才……有點熱。”
    赫連軒眉頭一挑，旋即伸手搭上鏡麵邊緣。果然，觸感微溫，仿佛剛被陽光曬過。
    “你用了回溯？”他問。
    “沒有。”她搖頭，眼神卻有些恍惚，“它自己……動了。”
    赫連軒沉默片刻，忽然轉身走向密室門口，伸手推開一道細縫。門外，守衛依舊，站姿筆直，像是從未移動過。
    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
    “你去換個人。”他回頭低聲吩咐，“換一個能信得過的。”
    南宮璃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銅鏡，鏡麵泛起一絲微弱的波紋，像是湖麵被無形的手輕輕撥動。她忽然將銅鏡一翻，鏡背貼在桌上，仿佛這樣就能將那股異樣的波動封住。
    “它被人盯上了。”她輕聲道。
    赫連軒腳步一頓：“什麽意思？”
    “剛才的波動……不是它自己產生的。”她抬眼看他，眼神清明卻帶著一絲警惕，“是有人……在窺探它。”
    赫連軒臉色一沉，幾步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音：“你是說，有人知道你在用這鏡子？”
    “不是知道。”她搖頭，“是感應到了。”
    赫連軒皺眉，正要再問，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低沉卻帶著些許慌亂的聲音響起：“世子，璃小姐，出事了。”
    赫連軒立刻轉身，拉開密室門，門外站著的是赫家一名老練的情報官，臉色蒼白，額角還帶著汗。
    “說。”赫連軒語氣冷硬。
    情報官喘了口氣，壓低聲音：“尚書府那邊……出事了。”
    南宮璃聞言，立刻起身，銅鏡在她手中微微一震，仿佛回應著某種無形的召喚。
    “尚書府？”她問，“哪個尚書府？”
    “李尚書。”情報官聲音壓得更低，“他今早被禦史台盯上，說是有人舉報他與赫家私下往來，意圖勾結。”
    赫連軒眼神一冷，南宮璃卻已將銅鏡翻轉，鏡麵映出一連串模糊的畫麵——李尚書府邸內，有人影閃動，像是在翻找什麽，而門外，一隊身穿便衣的禁軍已經悄然列隊，隨時準備破門而入。
    “他們動手了。”她低聲說。
    赫連軒沒有說話，隻是轉身走向布防圖，手指在某個點上重重一壓。
    “通知北境所有據點，立即進入一級戒備。”他語氣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封鎖所有通往京城的密道，換掉所有接頭人。”
    情報官點頭，轉身離去。
    密室再次陷入安靜，隻有銅鏡在桌上微微發燙，映出兩人略顯凝重的臉。
    “你覺得……李尚書能撐多久？”南宮璃問。
    “撐不住。”赫連軒答得幹脆，“他不是我們的人，隻是個線人。奸臣要的，是讓他開口，牽出我們。”
    南宮璃輕輕歎了口氣，將銅鏡收起，放入袖中。
    “那我們接下來……是救他，還是棄他？”
    赫連軒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如夜。
    “都不做。”
    南宮璃一怔：“什麽意思？”
    “我們不能救他。”赫連軒緩緩道，“一救，就是坐實了勾結的罪名。我們也不能棄他，否則，以後沒人敢再為我們通風報信。”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堅定：“我們要做的，是讓他……什麽都說不出來。”
    南宮璃眸光一閃，嘴角微微上揚。
    “你是說……讓他閉嘴。”
    赫連軒點頭，眼神冷冽如刀。
    就在這時，銅鏡突然在她袖中震動了一下，仿佛回應著某種即將到來的風暴。
    南宮璃不動聲色地按住袖口，抬頭看向赫連軒：“那我們得快點。”
    他點頭，轉身走向密室門口，語氣低沉而果斷：“讓所有能調動的人，準備行動。”
    密室門緩緩合上，燭火在風中搖曳，映出兩人離去的背影，也映出桌上那張布防圖上，赫連軒剛才按下的那個點——李尚書府邸。
    而銅鏡，在南宮璃袖中微微發燙，仿佛在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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