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林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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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見到天降流光的異象後,林星的生活表麵依舊平靜,內裏卻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道青紫色的光芒,不僅落在了黑風林,更像是一顆火種,直接墜入了他的心湖,將他長久以來壓抑在心底的對山外世界的渴望,徹底點燃。那不再是一種模糊的向往,而是變成了一個清晰無比、熾熱無比的念頭——
必須去!必須去黑風林裏看一看!
這個念頭如同藤蔓,在他心裏瘋狂滋長、纏繞,幾乎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緒。吃飯時,他會望著黑風林的方向走神;砍柴時,鋒利的柴刀差點落到腳上;夜裏躺在床上,眼前浮現的不是黑暗,而是那道劃破天際的流光。
他知道黑風林的可怕。村裏流傳著太多關於那裏的恐怖傳說。有說裏麵藏著專吃小孩心肝的山魈,有說進去的人會被鬼打牆活活困死,還有說林中有毒瘴,吸上一口就會渾身潰爛。大人們嚴厲告誡,孩子們則將其視為絕對的禁區,連靠近邊緣都不敢。
恐懼是真實的。每次想到那些毛骨悚然的故事,林星的小手也會冰涼,心跳也會加速。
但,另一種力量,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更強大的召喚,壓倒了這份恐懼。那流光墜落之後,他感覺黑風林方向傳來的“呼喚”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迫切。仿佛有一個聲音,跨越了時空,直接在他腦海深處低語,引導著他,誘惑著他。
他知道,那裏有他一直在尋找的東西。那可能不僅僅是山外的信息,而是……一種改變,一種能讓他擺脫目前這種無力、渺小狀態的契機。
“不能再等了。”林星躺在木板床上,望著窗外的月光,下定了決心。他不想像老秀才那樣,等到垂垂老矣,隻能靠回憶度日,將一生的夢想寄托在一本發黃的書上。他要自己去抓住這個機會。
決心已定,接下來便是周密的準備。林星雖然年紀小,但心思縝密遠超同齡人。他清楚,單憑一腔熱血闖入黑風林,與送死無異。
首先,是信息。
他開始有意識地、不露痕跡地向村裏最老練的獵戶,包括他的父親林大山,打聽關於黑風林的一切。
“爹,黑風林裏……真的有大蟲嗎?”他假裝好奇地問,手裏幫著父親整理狩獵用的繩索。
林大山正在磨他的獵刀,聞言頭也不抬,甕聲甕氣地說:“有沒有大蟲不知道,但那地方邪性得很。你爺爺那輩就傳下話來,寧可繞三天路,也別進黑風林一步。林子深處的霧氣是黑色的,聽說沾上就甩不掉,能把人活活耗死。裏麵的路也怪,看著是直的,走進去就繞圈子。”
另一個下午,他蹲在村口,看老獵戶張爺爺修補皮甲,遞上一碗水,狀似無意地問:“張爺爺,您年輕時進去過黑風林不?”
張爺爺接過碗,咕咚咕咚喝下,用袖子抹了把嘴,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後怕:“進去?年輕時不信邪,跟兩個夥計在外圍轉了轉。好家夥,沒走到一裏地,就感覺頭暈眼花,四周的樹都長得一個樣,怎麽走都回到原地。還聽到些怪聲音,像女人哭,又像野貓叫春,瘮人得很!我們仨連滾帶爬跑出來,再也不敢去了。星娃子,你可千萬別往那兒湊啊!”
林星乖巧地點頭,心裏卻默默記下:黑色霧氣可能是毒瘴或迷陣)、鬼打牆地形或磁場異常)、怪聲可能是某種生物或自然現象)。
其次,是工具和物資。
他開始悄悄地積攢和製作可能需要的東西。
他從家裏灶膛偷偷收集了不少木炭,用舊布包好。這既能用來標記路線,必要時也能生火。
他找到一塊邊緣鋒利的燧石,小心地用皮繩綁好,作為火種。
他將父親給他削的小木刀磨得更鋒利了些。
他用一個厚實的竹筒,裝滿了幹淨的清水。
他還從母親的針線籃裏,“借”了一小卷最結實的麻線。
他甚至翻出過年時剩下的一小截紅布條,覺得或許能派上用場。
這些東西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老槐樹下一個隱秘的樹洞裏。每準備好一樣,他的心就安定一分,仿佛離那個目標更近了一步。
最後,是時機和路線。
他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一個不會引起父母懷疑,又能有足夠時間進入黑風林並他希望)安全返回的日子。
他觀察了幾天,發現父母每隔五六天,會一起將積攢的獸皮和山貨送到距離村子大半天路程的集鎮上去販賣,通常是一大早出發,傍晚才能回來。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至於路線,他早已利用放牛、撿柴的機會,將通往黑風林邊緣的地形摸得爛熟。他知道從哪裏可以避開村民常走的山路,以最短的路徑接近那片禁忌之地。
準備工作在無聲無息中進行著。林星表麵上依舊是那個安靜、偶爾幫家裏幹活的普通孩子,但那雙清澈的眼睛裏,卻時常閃爍著與年齡不符的決然和銳利。
這天晚上,林大山和李氏在油燈下商量著,明天要去鎮上一趟,把最近攢下的幾張好皮子賣掉,換些鹽巴和布料回來。
林星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低下頭,掩飾住眼底翻湧的情緒。
時機,來了。
夜深人靜,父母已然熟睡。林星卻毫無睡意,他悄悄爬起身,借著微弱的月光,最後一次檢查了他藏在樹洞裏的“裝備”——木炭、燧石、小刀、水筒、麻線、紅布條。他將它們一件件取出,又一件件放回,動作輕緩而鄭重。
然後,他回到屋裏,躺在床鋪上,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他需要保存體力。
窗外,夜梟發出淒厲的啼叫,山林的風聲如同嗚咽。未知的危險在前方等待,恐懼如同冰冷的蛇,纏繞上心頭。
但那份源自心靈深處的召喚,以及對於打破現狀、追尋未知的強烈渴望,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驅散了所有的寒意和猶豫。
明天。就在明天。
他將在黎明到來之前出發,獨自一人,走向那片被迷霧和傳說籠罩的森林,去追尋那道改變他命運的天外之光。
第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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