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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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頭的衣料被冰涼的液體緩慢浸透,那細微的濕意卻像滾燙的熔岩,灼燒著顧白的皮膚,一路燙進心底最深處。
    懷裏的身體不再僵硬,而是微微顫抖著,像一隻終於找到巢穴的、傷痕累累的幼獸,發出壓抑到了極致的、破碎的嗚咽。所有的強勢、所有的冰冷、所有的暴戾,在這一刻被徹底卸下,隻剩下最原始的脆弱和委屈。
    顧白的手臂環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脊背的瘦削和冰冷。他沒有說話,隻是收緊了懷抱,用自己同樣殘破的身體,盡可能地為她圈出一方微不足道的、卻或許能暫時隔絕風雨的天地。
    鎖魂鏈冰冷地貼著他的腳踝,那細微的、與魔淵封印共鳴的灼熱感尚未完全消退,像是一個無聲的注腳,印證著那個剛剛被揭露的、沉重得令人窒息的真相。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的嗚咽聲漸漸低了下去,變成斷斷續續、極力克製的抽氣。
    妖姬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要掙脫這個過於親密的、讓她無所適從的姿勢,卻又貪戀那一點罕見的溫暖和支撐,最終隻是將臉更深地埋進他的肩窩,仿佛這樣就能躲避一切。
    顧白感覺到她呼吸的變化,極其緩慢地、試探性地鬆開了些許力道。
    她立刻像是受驚般,猛地向後退開,動作倉促而狼狽,險些因為虛弱而再次摔倒。
    兩人之間驟然拉開的距離,讓冰冷的空氣瞬間湧入,帶走那一點點可憐的暖意。
    妖姬偏著頭,飛快地用染血的袖口擦過臉頰,試圖抹去所有淚痕和軟弱的證據。墨發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緊繃的、毫無血色的下頜線條和微微發紅的耳尖。
    【……失態了……】心聲響起,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種極力想恢複冷靜、卻依舊混亂的窘迫,【……本座竟會……】
    她說不下去,隻是死死抿著唇,周身重新開始彌漫起那種熟悉的、自我保護的冰冷氣息,雖然比之前薄弱得多,搖搖欲墜。
    顧白沒有試圖再次靠近。
    他隻是安靜地看著她,看著她在廢墟和血汙中,手忙腳亂地試圖重新拚湊起那副碎裂的魔主麵具,心底那片洶湧的酸澀漸漸沉澱下來,變成一種更加深沉難言的情緒。
    他目光掃過四周慘烈的景象,想起她方才提及的慘重損失,想起那鬆動封印背後可能帶來的更大災劫。
    “接下來,”他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異常平靜,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要怎麽做?”
    妖姬擦拭臉頰的動作頓住了。
    她緩緩放下手,卻沒有抬頭看他,視線落在自己依舊染血的手指上,指尖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怎麽做?】心聲重複著這個問題,充滿了疲憊和一種前路盡頭的茫然,【魔宮損毀,兵力折損,封印鬆動……內憂外患……】
    她沉默了許久,久到顧白以為她不會回答。
    終於,她極其緩慢地抬起頭,目光越過顧白,望向寢宮那坍塌的穹頂之外,魔域永恒昏黑的天空。琉璃色的眸子裏,空茫和脆弱漸漸被一種沉重的、認命般的決絕所取代。
    “……修複魔宮,重整兵力,迫在眉睫。”她的聲音依舊嘶啞,卻恢複了幾分屬於魔主的、不容置疑的冷硬,“那些逃出來的穢物,必須盡快清剿,否則魔域永無寧日。”
    【……還有魔淵封印……必須盡快穩固……否則下一次震蕩……】心聲沉重得如同灌了鉛。
    她的視線終於落回顧白身上,眼神複雜地掠過他腳踝上的鎖魂鏈。
    “……至於你……”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公事公辦的平穩,“……源符與魔核的關聯既已證實並非隻有毀滅一途……或可……另尋他法……”
    【……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強行剝離或融合了……】心聲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甚至是微弱的希冀?【……那金光……或許……】
    “我需要查閱魔宮最深處的禁典,”她移開目光,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那裏或許有……關於源符和上古封印的……更多記載。”
    顧白的心髒微微一動。禁典?那裏麵會有答案嗎?關於源符,關於鎖魂鏈,關於如何結束這一切?
    “我跟你去。”他立刻道。
    妖姬猛地看向他,眉頭蹙起:“你?”
    【禁地豈是你能去的?!】心聲瞬間豎起尖刺,【那是魔宮重地,機關重重,魔息濃重,你如今……】
    “鎖魂鏈還在我身上,”顧白打斷她心中的反對,抬起腳踝,銀鏈冰冷作響,“它既然與封印共鳴,或許在禁地也能有所感應。帶上我,可能比你自己翻查那些故紙堆更有用。”
    他看著她,目光坦然:“而且,你說過,不能失去我這個‘容器’。讓我待在你看得見的地方,不是更放心嗎?”
    最後那句話,帶著一絲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調侃,卻像一根羽毛,輕輕搔過最敏感的心弦。
    妖姬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不自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臉頰甚至泛起一絲極淡的、可疑的紅暈,雖然很快就被蒼白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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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誰不放心!】心聲惱羞成怒地反駁,【本座隻是……隻是……】
    她“隻是”了半天,也沒找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最終隻能惡聲惡氣地瞪了他一眼,語氣硬邦邦地:“隨你!若是拖累本座,立刻將你扔出來喂魔煞!”
    【……得看緊點……禁地魔息對他傷害太大……得想辦法護著……】心聲卻誠實地泄露了真正的擔憂。
    她不再看他,掙紮著站起身,動作依舊踉蹌,卻強行挺直了脊背,仿佛剛才那個脆弱哭泣的人從未存在過。
    “能走嗎?”她背對著他,冷聲問。
    顧白嚐試著動了動,劇痛和虛弱依舊存在,但九幽還魂髓的藥力還在持續,支撐著他勉強站起身。鎖鏈拖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可以。”
    妖姬沒有回頭,隻是極輕地哼了一聲,算是回應。然後,她便拖著依舊重傷的身體,一步一步,極其艱難卻堅定地,朝著寢宮外走去。
    顧白拖著鐐銬,跟在她身後。
    每一步都牽扯著渾身的傷痛,鎖鏈沉重,前路未卜。
    但看著前方那個雖然踉蹌、卻依舊試圖為他擋住所有風雨的玄色背影,看著兩人之間那根無形的、卻比鎖魂鏈更加堅韌的紐帶……
    他知道。
    囚牢或許仍在。
    但從此以後,不再是他一人獨行。
    這魔域深淵,無邊黑夜。
    他們終將一起,殺出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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