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血令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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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核殿內,方才協同安撫魔核的暖意尚未散去,便被那萬魔血令驟然刺出的惡毒寒意徹底驅散。
    手背上那一道極淡紅痕,如同被冰針烙下,散發著細微卻頑固的刺痛與陰冷,不斷提醒著方才那驚魂一刻。更讓顧白心悸的是,那寒意竟試圖順著兩人之前精神交融的通道,反向侵蝕他的神魂,雖被及時打斷,仍留下一絲附骨之蛆般的粘膩感。
    妖姬的臉色比之前力竭時更加難看。她死死盯著顧白手背的紅痕,琉璃色眸子裏不再是疲憊,而是翻湧的驚怒與後怕,以及一種被觸犯逆鱗般的冰冷殺機。
    【血咒標記……還是最陰毒的那種,專蝕魂契!】心聲尖利,充滿了暴戾,【竟敢當著本座的麵……找死!】
    她猛地攥緊顧白的手,另一隻手並指如刀,指尖凝聚起一絲極其精純、卻明顯讓她更加虛弱的幽暗魔元,就要朝那紅痕點下——竟是不惜再次損耗本源,也要強行抹除這詛咒!
    “別!”顧白反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那幽暗魔元的氣息讓他體內的源符本能排斥,更讓他心驚的是她隨之而來的、幾乎無法掩飾的虛弱顫抖。“你的傷還沒好!不能再動用本源!”
    妖姬動作一頓,抬眸看他,眼底血紅未退:“這咒印不除,會不斷侵蝕你神魂,更會通過魂契感應牽連本座!必須……”
    “那就一起想辦法!”顧白打斷她,語氣堅決,“你說過,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別再動不動就自己扛!”
    【……一條船上……】心聲像是被什麽東西噎住了,暴戾之氣稍斂,泛起一絲複雜的波瀾。她看著顧白眼中不容置疑的堅持,那與之前順從麻木截然不同的亮光,終是咬了咬牙,指尖魔元緩緩散去。
    “……哼,倒是學會頂嘴了。”她偏過頭,語氣硬邦,卻也沒再堅持。
    危機暫緩,兩人目光再次落回那半埋於祖魔樹根係的萬魔血令之上。
    令牌靜默無聲,漆黑體表流動的暗紅血絲黯淡下去,仿佛剛才那惡毒一擊從未發生。但鎖魂鏈傳來的、針對此物的灼熱與排斥卻絲毫未減。
    “這東西……到底是什麽來曆?”顧白凝聲問道。他能感覺到,這血令的存在,遠比那些魔淵穢物更加棘手。
    妖姬神色凝重,指尖虛撫過那冰冷令牌表麵,感受著其上蘊含的、令人極度不適的古老怨憎與混亂意誌。
    “……萬魔血令,”她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並非魔族鑄造之物。傳說乃天地初開時,混沌中孕育的第一批先天魔神骸骨與怨念所化……它能號令的,並非尋常魔物,而是那些早已迷失在時光盡頭、隻剩下吞噬與毀滅本能的古老‘原初穢物’。”
    “魔族曆代魔主,皆視其為不祥禁忌,力圖封印。萬年前,上代魔主……我母親,曾聯合數位人族大能,付出極大代價,才將其徹底封印於魔淵極黯處,不知所蹤。沒想到……”她目光銳利如刀,“它竟會出現在這裏,藏在祖魔樹下!”
    顧白心下一沉。先天魔神骸骨所化?號令原初穢物?這等凶物,竟被悄無聲息放置在魔宮核心之地!
    “焱魘背後之人,能將它帶出封印,並避開所有耳目藏於此地……”妖姬聲音愈發冰冷,“其對魔宮的滲透,遠超想象。所圖……絕非僅僅顛覆本座那麽簡單。”
    她閉上眼,似乎在極力感知什麽。片刻後,猛地睜開,看向血令與祖魔樹根係接觸的那一點。
    “……原來如此!”她眸中閃過寒芒,“他將血令埋於此,並非隨意選擇!祖魔樹乃魔宮地脈能量交匯之根,他是想借助地脈之力,緩慢滋養血令,同時……以其為媒介,悄然汙染整個魔宮地脈!久而久之,即便無人催動,魔宮也會自行墮化為穢土!”
    好毒辣的計策!若非今日魔核異動,逼得他們不得不深入探查,恐怕直到魔宮徹底淪陷,他們都未必能發現這枚藏在心髒處的毒瘤!
    “必須立刻將它取出來!”顧白道。
    妖姬卻搖了搖頭,麵色沉凝:“不可妄動。血令已與地脈及祖魔樹根係短暫連接,強行剝離,必引地脈能量反噬,魔宮頃刻崩塌。而且……”
    她指尖隔空一點血令上一處極其隱蔽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紋路:“……看這裏。這是一道自毀魔紋,若感應到強行剝離或外部淨化之力,會立刻引爆血令內核……屆時,蘊含其中的無盡怨念與穢力爆發,足以將大半個魔域汙染成死地!”
    進退維穀!留之是慢性毒藥,動之則立時引爆!
    殿內氣氛瞬間壓抑得令人窒息。
    顧白凝視那枚安靜蟄伏的血令,手背紅痕隱隱作痛。他能感覺到,鎖魂鏈的灼熱並非僅僅出於排斥,更隱隱傳遞著一種……渴望?一種想要將其束縛、鎮壓的本能。
    而眉心源符,對此物的感應卻截然不同,是純粹的、極致的厭惡與毀滅衝動。
    這兩種源自一體的力量,對此物的態度竟微妙地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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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想起禁庫中看到的景象——那柄插於神魔心髒的符劍,與那層層纏繞的鎖鏈。鎮壓與毀滅,守護與裁決……本就一體兩麵。
    一個模糊的念頭逐漸在他腦中成型。
    “或許……”他緩緩開口,看向妖姬,“不用剝離,也不用立刻淨化。”
    妖姬挑眉看他。
    “鎖魂鏈想鎮壓它,源符想毀滅它。但它們本質上同源,都源於那最初的……平衡之力。”顧白思路越來越清晰,“我們能不能……模仿禁庫時的狀態?以鎖魂鏈為骨,源符為刃,在地脈與血令之間,構建一個微型的……囚籠?或者說,過濾網?”
    “暫時隔絕它與地脈的深層連接,阻止其繼續汙染,同時……慢慢消磨它的力量?”妖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琉璃色眸子亮了起來,“就像……用磨盤一點點磨去毒素?”
    【……大膽!卻……並非不可行!】心聲飛速計算著可行性,【鎖魂鏈本質是守護之盾,源符是裁決之刃,二者結合,確有可能形成一種特殊的封印領域!但需要極其精準的操控,稍有不慎……】
    “需要你幫我。”顧白看向她,目光坦誠,“你對地脈和魔核的能量流動感知遠勝於我。你來引導鎖魂鏈之力構建囚籠框架,我來注入源符之力進行平衡與淨化。就像剛才安撫魔核一樣。”
    妖姬沉默地看著他,又看看那枚血令,再看看兩人至今仍緊握的手。
    許久,她深吸一口氣,重重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好。”
    這一次,無需多言。
    兩人再次於池邊盤膝坐下,雙手相抵,精神力高度集中。
    妖姬率先引導,她閉目凝神,以自身殘存魔元為引,小心翼翼地將鎖魂鏈那灼熱的鎮壓之力導出,卻並非針對血令本身,而是如同織網般,極其精細地在地脈能量與血令之間,勾勒出一個極其複雜、肉眼不可見的立體符文囚籠!
    這個過程極度消耗心神,她額頭冷汗涔涔,身體微微顫抖,卻穩如磐石。
    顧白緊隨其後,眉心源符印記亮起,溫和卻堅定的金色流光順著鎖鏈之力鋪設的“管道”,緩緩注入那無形囚籠的每一個節點!
    金芒與鎖鏈的幽暗光芒交織,形成一種奇異的、穩定的灰金色能量結構,緩緩收縮,最終如同一個透明的繭,將那枚萬魔血令輕輕包裹起來!
    就在囚籠成型的一刹那!
    血令仿佛察覺到致命威脅,猛地爆發出衝天血光!無數猙獰怨念麵孔在血光中嘶嚎衝擊!整個祖魔樹劇烈搖晃,地脈能量瘋狂躁動!
    “穩住!”妖姬厲喝,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卻死死維持著囚籠結構不散!
    顧白咬緊牙關,源符之力源源不斷輸出,化作無數細密金色符文,如同最堅韌的絲線,層層纏繞上去,將那些血光怨念強行壓回、淨化!
    兩人的力量在這一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契合。精神高度共鳴,仿佛融為一體。他能清晰感知到她神魂的疲憊與堅持,她能感受到他引導源符時那份小心翼翼的專注。
    不知過了多久,那暴動的血光終於被徹底壓服下去,重新縮回令牌之內。
    灰金色的透明囚籠穩穩籠罩著它,將其與地脈的聯係暫時隔絕。雖然無法徹底淨化,卻成功阻止了汙染的繼續擴散。
    成了!
    兩人同時脫力,向後倒去,跌在冰冷的白玉地麵上,胸膛劇烈起伏,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但嘴角,卻都抑製不住地揚起。
    又一次。他們聯手,在不可能中,撕出了一條生路。
    疲憊欲死,心中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振奮與……靠近。
    顧白側過頭,看著身旁連呼吸都透著虛弱、卻眼眸晶亮的妖姬,忽然低聲道:“下次……別再那麽衝動,想獨自抹除咒印了。”
    妖姬聞言,長睫微顫,也側過頭來看他。四目相對,殿頂流轉的幽藍光芒柔和地灑落。
    她靜默片刻,忽然極輕地、幾乎難以察覺地哼了一聲。
    “看你表現。”
    語氣依舊傲嬌,那微微彎起的眼角,卻泄露出截然不同的心緒。
    手背上,那血咒紅痕依舊在,刺痛也未完全消退。
    但似乎,也沒那麽難以忍受了。
    至少此刻,有人與你同擔。
    而這魔宮深淵,似乎也因這微小的聯結,透進了些許真實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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