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血色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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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姬衝出寢殿的那聲尖嘯,仿佛不是從喉嚨,而是從撕裂的靈魂深處迸發出來的。它穿透了寢殿厚重的門扉,壓過了遠處戰場隱約的廝殺,像一把燒紅的利刃,狠狠剮過顧白的耳膜,甚至讓守在外殿、屏息凝神的青蘿渾身一顫,險些打翻手中的玉盤。
殿內,那股混合著血腥、情欲與絕望的黏稠氣息尚未散去。玄玉榻上,顧白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眸子裏沒有絲毫睡意,隻有一片沉澱後的、冰冷的清明。肩膀的傷口在妖姬昨夜近乎啃噬的“確認”下,傳來陣陣鈍痛,但他似乎渾然未覺。
殿外,因妖姬的暴走而徹底沸騰。
高天之上,蘇婉清依舊那副聖潔不可侵犯的模樣,純白裙袂在能量風暴中獵獵作響。她看著那道如同泣血鳳凰般撲殺而來的黑色身影,嘴角的笑意加深,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愉悅。成功了,她成功地將這頭母獸最後的理智徹底點燃,剩下的,便是欣賞她如何在瘋狂中自我毀滅。
“妖女!納命來——!”妖姬的聲音淒厲變形,完全失了平日裏的冰冷威儀。她甚至沒有試圖去掌控周身因魔核瀕臨崩潰而逸散的、狂暴紊亂的魔氣,隻是憑著本能,將所有的恨意、恐懼、屈辱,盡數化作毀滅性的攻擊。無數隻由精血與怨念凝聚的血色鬼爪,嘶吼著、糾纏著,鋪天蓋地般砸向天刑宗的劍陣,目標直指陣後的蘇婉清!
那不是攻擊,是宣泄,是同歸於盡的決絕。
“冥頑不靈!”刑昊須發皆張,怒喝聲中帶著一絲凝重。他劍訣一變,天刑戮魔大陣光華暴漲,無數符文流轉,凝聚成一麵厚重如山的金色光壁,橫亙在妖姬與蘇婉清之間。光壁之上,隱隱有雷霆閃爍,散發出凜然不可侵犯的正道威嚴。
轟——!!!
血色鬼爪如同瘋狂的飛蛾,悍不畏死地撞上金色光壁。刹那間,地動山搖!刺眼的光芒爆開,讓下方混戰的人群都出現了瞬間的失明。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呈環形擴散,將靠得近的幾名魔宮守衛和天刑宗弟子直接掀飛出去,筋斷骨折!
光壁劇烈地扭曲、閃爍,表麵爬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但終究沒有徹底破碎。妖姬這含怒一擊,威力足以撼山嶽,卻終究是強弩之末,麵對凝聚了眾多天刑宗精銳之力的守陣,難以一舉功成。
反噬之力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妖姬本就千瘡百孔的身軀上。“噗——”她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那血液並非鮮紅,而是帶著黯淡的金色與深紫,那是魔核本源受損的征兆。她的身形在空中踉蹌倒退,黑袍被逸散的劍氣割裂,露出下麵深可見骨的傷痕,尤其是背上那一道刑昊所留的劍傷,更是皮肉翻卷,魔氣不斷逸散。
“妹妹這是何苦呢?”蘇婉清的聲音透過搖曳的光壁傳來,清越依舊,卻字字如毒針,“為了一個影子,一個我隨手就能造出來的玩物,連自己的根基都不要了?你看看你,哪裏還有半點魔域之主的風範?簡直像條……喪家之犬。”
“閉嘴!我讓你閉嘴!!”妖姬嘶吼著,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蘇婉清的每一個字都像鞭子抽打在她最脆弱的神經上。她不在乎傷勢,不在乎魔核,甚至不在乎性命,她隻想讓那個揭露她最後遮羞布的女人消失!她雙目赤紅,幾乎滴出血來,再次強行壓榨著瀕臨枯竭的魔元,不顧一切地凝聚下一次攻擊。魔氣在她周身形成了一道扭曲的旋風,卷起地上的碎石斷刃,聲勢駭人,卻也透著一股英雄末路的悲涼。
刑昊眉頭緊鎖,妖姬這種完全放棄防禦、以命搏命的打法,雖然短時間內無法突破劍陣,但也極大地幹擾了陣法的運轉,讓天刑宗無法有效組織起對魔宮殘餘勢力的清剿。而且,一個徹底瘋狂的魔主,其破壞力和不可預測性呈幾何級數增長。他必須盡快打破這個僵局。
“諸位同道,隨我誅魔!”刑昊不再猶豫,親自踏入陣眼,雙手虛抱,仿佛懷抱整個劍陣。刹那間,萬千劍氣如同受到號令的銀龍,不再固守,而是發出一陣激昂的劍鳴,主動出擊,化作一條條刁鑽狠辣的流光,從四麵八方絞殺向中央那道搖搖欲墜的黑色身影。
一時間,高空成了最慘烈的修羅場。血色魔氣與銀色劍氣瘋狂碰撞、湮滅,爆炸的火光與衝擊波此起彼伏。妖姬的身影在其中穿梭、硬撼,她已完全放棄了招式,隻是本能地揮霍著力量,每一次對撞都讓她傷上加傷,鮮血如同不要錢般灑落長空。但她眼中的瘋狂之火卻越燒越旺,那是一種透支生命本源換來的、短暫而可怕的力量。
寢殿內,與外界的驚天動地相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死寂。
顧白緩緩坐起身,玄玉的冰涼透過薄薄的衣衫滲入肌膚。他沒有立刻動作,而是靜靜地感受著。肩膀的傷口在移動時帶來尖銳的刺痛,頸間、鎖骨、乃至更隱秘處,都殘留著昨夜瘋狂的印記——瘀青、齒痕、曖昧的紅痕,如同某種屈辱的紋身,烙印在他的皮膚上,也刻在他的靈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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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開沾染了血跡的錦被,赤足踏上冰冷的地麵。腳步有些虛浮,不僅是傷後的虛弱,更有一種精神上的巨大消耗後的空乏。他走到那麵巨大的、鑲嵌著暗色寶石的琉璃鏡前。
鏡中映出的人,臉色蒼白,嘴唇缺乏血色,長發淩亂地披散著。原本清俊的眉眼間,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疲憊與陰鬱。但最刺眼的,是頸項間那片狼藉的痕跡,和肩膀上那猙獰的傷口。這具身體,像一件被粗暴使用後、殘破不堪的器物。
他抬起手,指尖冰涼,輕輕觸碰頸間一處深刻的齒痕。鏡中人的眼神,也隨之發生了變化。那不再是迷茫、痛苦或隱忍,而是一種極致的冷靜,冷得像萬載寒冰,冰層之下,卻湧動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暗流。
蘇婉清那惡毒的笑語,妖姬崩潰的尖嘯,昨夜被迫承受的屈辱……這些畫麵和聲音,在他腦海中反複回響。它們不再是單純的刺激,而是變成了淬煉他意誌的火焰,將所有的猶豫、僥幸、甚至那一絲可笑的憐憫,都燒成了灰燼。
替身?
是啊,他一直是。從穿越而來的那一刻起,他就是頂著別人皮囊的傀儡。
容器?
用來盛放妖姬那扭曲愛意和瘋狂悔恨的容器。
藥渣?
當價值被榨幹,或者不再“像”的時候,就會被無情丟棄,如同前兩任一樣。
鏡中的顧白,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牽起,勾勒出一個沒有任何溫度的弧度。那笑容裏,沒有自嘲,沒有悲傷,隻有一種洞悉一切後、近乎非人的平靜,以及一種即將開始狩獵的、冰冷的興奮。
“妖姬……”他對著鏡中的自己,聲音低沉而沙啞,如同夢囈,卻又清晰得可怕,“你昨夜緊緊抱著我的時候,到底在透過這雙眼睛,看著誰?”
是那個早已化作飛灰的阿白?
還是我這個……能讓你在瘋狂中抓住一絲真實、能讓你暫時忘記蝕骨之痛的……獨一無二的顧白?
他想起她滾燙的眼淚滴落在皮膚上的觸感,想起她那種仿佛要將他靈魂都吸走的力度,想起她在情動與絕望的頂點,那一聲聲模糊不清的、交替呼喚著的名字。
那不是愛。
那是比仇恨更粘稠、比占有更可怕的依賴。是一個孤獨的暴君,在親手毀掉自己的珍寶後,試圖抓住最後一縷幻影的、歇斯底裏的掙紮。
而這縷幻影,現在,不想再僅僅作為影子存在了。
他要成為纏繞暴君脖頸的絲線,成為照亮其孤獨深淵的、唯一的、卻也是致命的光。
顧白轉過身,不再看鏡中的狼狽與傷痕。他走到雕花的窗邊,推開一道狹窄的縫隙。頓時,外麵更加清晰的血腥氣、硝煙味、還有那震耳欲聾的廝殺聲、爆炸聲,如同潮水般湧了進來。他透過縫隙,望向那片被魔氣與劍氣渲染得光怪陸離的天空,精準地找到了那道在絕境中瘋狂舞動的黑色身影。
看著她一次次被劍氣洞穿,看著她鮮血潑灑,看著她如同撲火飛蛾般撞擊著堅固的劍陣……他的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通過那根無形的契約之線,他清晰地“聽”到了妖姬內心那片正在崩塌的世界——對蘇婉清蝕骨的恨,對真相曝光的巨大恐懼,以及所有情緒的最底層,那根緊緊係於他存在之上的、脆弱得隨時會斷裂的弦,正在發出刺耳的哀鳴。
【不能失去……不能……】
【殺!殺光他們!隻要他還在……】
【他是我的……最後的……】
顧白輕輕閉上了眼睛。當他再次睜開時,那雙眸子裏所有的迷茫和動搖都已消散,隻剩下一種近乎磐石的決然和一種深不見底的幽暗。
他不再僅僅是求生的囚徒,也不再是冷眼旁觀的棋手。
從這一刻起,他要親手執棋,攪動這局生死。
妖姬,你施加於我身的每一分痛苦與屈辱,我都會好好珍藏。
然後,用你最恐懼的方式,連本帶利地……還給你。
不是用刀劍,而是用你如今唯一賴以生存的東西——你這扭曲、瘋狂、卻又無比真實的……“需要”。
下一次。
下一次的親密,將不再是你單方麵的強迫。
我會讓你……跪下來,求我。
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妖異的笑意,在窗外透入的血色天光映照下,宛如暗夜中悄然綻放的毒蕈,美麗而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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