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清風門·古老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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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南一步踏出時空風渦,身形如清風拂過水麵,在通道入口處悄然凝實。他回望身後那片依舊混亂狂暴的時空亂流,嘴角那抹自信的弧度尚未斂去,心頭卻微微一震。
    並非源於身後的危險,而是一種極其微弱、卻跨越了無盡空間阻隔的共鳴。這共鳴並非聲音,更像是一種血脈深處的悸動,與他剛剛領悟的“風行無際,時空難阻”奧義隱隱呼應,卻又帶著更為古老、蒼茫的意蘊。
    “空靈體質……”顧南低聲自語,眸中流轉的空間符文與風之軌跡緩緩平息。他能感覺到,在玄靈異界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有什麽與他同源的東西,正被天地間彌漫的滔天魔氣與他自己突破時散發的空靈波動所觸動,從萬古的沉眠中,悄然蘇醒。
    他收斂心神,將這份感應暫存心底,目光堅定地望向遺跡更深處。風神之心的召喚愈發清晰,而盟友正在血火中煎熬,他必須爭分奪秒。
    與此同時,億萬裏之外。
    中州以南,毗鄰無盡霧海的區域,群山掩映之間,一片看似尋常的宗門靜靜矗立。樓閣亭台依山而建,流泉飛瀑點綴其間,雲霧繚繞,靈氣雖不算頂級的充沛,卻自有一股清靜無為、與世無爭的韻味。
    這裏,便是顧南最初的家——清風門。
    與中州核心地帶那烽火連天、血雲壓城的慘烈景象相比,此地仿佛是一片被遺忘的淨土。然而,這份寧靜之下,潛藏著遠超外界想象的暗流。
    宗門深處,藏經閣。
    此地並非尋常弟子可隨意進出之所,越是往上,禁製越是森嚴。而在那最頂層,一處連當代門主都需通傳方可進入的秘地,光線昏暗,隻有幾縷天光從特製的琉璃瓦中透下,照亮了空氣中緩緩浮沉的微塵。
    一位身著樸素灰色道袍的老者,正盤膝坐在一個看似普通的蒲團上。他須發皆白,麵容清臒,臉上皺紋深鐫,仿佛刻滿了歲月痕跡。他氣息內斂到了極致,若非親眼所見,幾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就像牆角那排沉默的書架,與這藏經閣融為一體。
    他,便是藏經閣的管理者,清風門弟子私下稱之為“守閣人”。其真實名號,早已淹沒在漫長的時光裏,連他自己,或許都已忘卻。
    突然,一直如同古井無波的他,眉頭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那雙閉合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眼睛,緩緩睜開。
    眸中並無精光四射,隻有一片看透世事的滄桑與深邃。但此刻,這深邃中,泛起了一絲細微的漣漪。
    他感應到了。
    並非僅僅是通過靈氣波動感知那覆蓋中州的恐怖魔氣——那魔氣雖然滔天,但距離遙遠,尚不足以直接驚動他最深層次的冥想。
    真正讓他從萬古死寂般的心境中驚醒的,是另一股波動。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某種先天本源氣息的共鳴。這共鳴縹緲難尋,仿佛源自世界的底層法則,與他自身潛藏的某種特質,或者說,與這清風門最核心的隱秘,產生了奇妙的呼應。
    “空靈……再現世間了麽?”守閣人低聲呢喃,聲音沙啞,如同千年古木摩挲。“而且,竟與風之極速,時空之道結合到了如此地步……此子,莫非便是預言中提及之人?”
    他緩緩起身,動作看似遲緩,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仿佛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與周圍的空間節奏相合。他走到內側牆壁前,那裏看似空無一物,隻有斑駁的牆皮。
    隻見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淩空虛劃。指尖並無靈光閃耀,但隨著他指尖的移動,前方的空間卻如同水波般蕩漾起來,一道道複雜到極致、蘊含空間奧妙的無形符文悄然亮起,又迅速隱沒。
    無聲無息間,牆壁向內滑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入口。門後並非房間,而是一片扭曲的光影,散發出古老、蒼涼、甚至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守閣人毫不猶豫地步入其中。
    門後是一個不大的密室,沒有任何裝飾,隻有中央懸浮著一枚顏色黯淡、甚至邊緣有些殘破的青色玉簡。玉簡表麵覆蓋著厚厚的塵埃,顯然已有無數歲月未曾被動用。
    守閣人凝視著玉簡,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他輕輕拂去玉簡上的塵埃,動作小心翼翼,仿佛在觸碰一段沉眠的曆史。
    隨即,他指尖逼出一滴渾圓剔透、蘊含著難以想象磅礴生機與靈魂本源的精血,滴落在玉簡之上。
    “嗡——!”
    玉簡猛地一震,表麵的塵埃瞬間震散,露出了下方溫潤如玉的質地。一道道細密如蛛網、卻又充滿玄奧道韻的紋路在玉簡表麵亮起,散發出朦朧的青光。
    龐大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江河,湧入守閣人的識海。這些信息並非係統的功法或記載,而是一些斷續的、模糊的片段,夾雜著古老的畫麵與蘊含大道真言的箴文。
    他“看”到了開派祖師——一位同樣擁有空靈體質,驚才絕豔,卻最終神秘消失的大能,留下的推演與猜想:
    “空靈非廢體,實乃‘界守’之基……血脈稀薄,隱於萬界,以待天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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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載輪回,魔劫必至,然魔劫之後,更有‘域外邪瞳’窺伺,其怖遠甚魔災……”
    “帝星出於風,界守禦邪瞳……風與空融,方見真途……”
    一幅幅模糊的畫麵閃現:星辰崩滅,界壁破碎,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充滿混亂與惡意的巨大陰影在宇宙深處睜開冰冷的眼眸……
    信息流停止,玉簡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甚至表麵多了幾道新的裂痕,仿佛這次閱讀耗盡了它最後的力量。
    守閣人沉默良久,深邃的眼眸中波瀾起伏。祖師留下的預言,與如今外界的魔氣滔天,以及那絲跨越時空而來的空靈共鳴,完美契合!
    “時機……到了。”他深吸一口氣,眼中最後一絲猶豫化為堅定。
    他再次盤膝坐下,雙手在胸前結出一個古老而複雜的手印。這一次,他周身開始散發出若有若無的空間波動,這波動極其隱晦,卻堅韌地穿透了藏經閣的重重禁製,穿透了清風門的護宗大陣,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無視了空間的遙遠距離。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這種超遠距離、跨越如此多幹擾的意念傳遞,即便以他深不可測的修為,也極為耗費心神。
    遠在中州前線,正於臨時營地內焦頭爛額、協調各方、救治傷員的玄風長老,身形猛地一僵!
    一道微弱卻無比清晰、帶著古老滄桑氣息的意念,直接在他靈魂深處響起,如同驚雷:
    “魔劫現,空靈出。帝星出於風,界守禦邪瞳……早做準備,宗門之力,不日將至……”
    意念中包含的信息片段雖少,卻字字千鈞,尤其是“界守”、“邪瞳”等詞,讓玄風長老瞬間聯想到了宗門內某些隻言片語的最高機密,渾身劇震!
    “是…守閣人前輩?!”玄風長老心中駭然,同時也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宗門最神秘的底蘊,終於被觸動了!
    完成傳遞後,守閣人緩緩散開手印,調息了片刻。他並未停留,而是起身,走出了這間密室,徑直來到藏經閣地下更深層。
    這裏,並非人工開鑿的石室,而是一處天然形成的、與地脈相連的小型秘境。秘境中靈氣氤氳成霧,三具如同青玉雕琢而成的棺槨,靜靜地懸浮在靈霧中央。棺槨表麵銘刻著無數封印符文,隔絕了內外一切氣息。
    守閣人走到棺槨前,神色肅穆。他並指如劍,淩空勾勒。指尖過處,空間仿佛被劃開,三道蘊含著精純靈魂本源之力的符文緩緩成型,分別印向三具棺槨。
    “醒來吧,老夥計們。”守閣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更多的卻是不容置疑的決斷,“沉眠萬載,宗門需要你們的力量,這片天地,也需要。”
    “清風門的古老回響,是時候再次響徹寰宇了。”
    符文融入棺槨,表麵的封印紋路如同冰雪消融般緩緩褪去。棺槨之內,三股沉睡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磅礴氣息,開始如同蘇醒的巨龍般,緩緩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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