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黑雨降臨·邊境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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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南自青林山廢墟歸來時,周身還縈繞著那股揮之不去的疏離能量帶來的悸動。那絲源自父母失蹤之地、與玄靈界靈氣迥異的微弱殘留,如同投入心湖的一顆石子,激蕩起層層疑竇的漣漪。他立於帝殿最高的觀星台上,負手眺望西北方向,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無盡虛空,看清那隱藏在迷霧後的真相。指尖無意識地在欄杆上敲擊,發出規律的輕響,那是他陷入深度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更高層次的力量……神界?父母,你們究竟給我留下了怎樣的謎題?”他低聲自語,夜風拂動他額前的幾縷黑發,卻吹不散眉宇間那抹凝重的思索。靈帝中階的神識強大無比,能洞悉萬裏之外螻蟻爬行,卻難以追溯那早已被歲月和更高位力量模糊的過往,這讓他對力量的認知有了新的審視——帝境並非終點,之上還有更廣闊的天地。
    “嗡——”
    就在他心緒翻騰之際,懷中一枚不過巴掌大小、刻滿玄奧符文的玉符驟然發出急促而尖銳的震顫,打斷了了他的沉思。玉符表麵迸射出刺目的紅光,如同瀕死野獸最後的哀鳴,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顧南的心髒。
    這是“萬界巡天司”最高級別的緊急傳訊符,非界域存亡關頭絕不輕動!
    他毫不猶豫,神識立刻沉入玉符。
    下一刻,一幅宛如煉獄般的景象,伴隨著海量雜亂、充滿絕望與痛苦的精神碎片,強行湧入他的識海——
    西北邊境,黑風域。
    原本雖顯荒涼卻自有其壯闊的戈壁景象已徹底消失不見。天空,被一股蠻橫無比的力量硬生生撕裂開一道橫貫數千裏的巨大傷口,幽暗深邃,不見星光,隻有無盡的混沌與惡意從中彌漫而出。從那可怖的裂縫中,傾瀉而下的並非雨水,而是粘稠、漆黑、散發著濃鬱腐朽與死亡氣息的“邪穢黑雨”!
    這黑雨並非液體,更像是活著的、具有強烈侵蝕性的詛咒能量。它們滴落在大地上,原本堅韌的戈壁棘草瞬間枯萎、碳化,繼而化作飛灰;裸露的岩石發出“嗤嗤”的異響,被腐蝕出無數孔洞,如同被億萬隻無形毒蟲啃噬;渾濁的河流幾乎是在幾個呼吸間就變得如同墨汁,翻滾著令人作嘔的氣泡,散發出的惡臭連通過神識感知都仿佛能聞到。
    更為恐怖的是它對生靈的戕害。
    一個位於黑風域邊緣,依靠采集低階礦石為生的小鎮。黑雨毫無征兆地降臨,驚慌失措的凡人居民和低階煉體修士試圖躲回屋內,或是撐起簡陋的靈氣護罩。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一名煉氣期的少年修士,拚命將微薄的靈力注入一麵獸骨盾牌,試圖為身後的妹妹擋住一滴落下的黑雨。“噗——”輕響聲中,那滴黑雨如同擁有生命般,輕易洞穿了靈光黯淡的骨盾,落在少年的手臂上。他甚至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一聲,手臂接觸黑雨的部位瞬間溶解、潰爛,黑色的壞死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全身,他驚恐瞪大的雙眼迅速失去神采,整個人在不到一息的時間內,化作了一灘腥臭粘稠的血膿!
    他的妹妹嚇得呆立原地,隨即被更多的黑雨籠罩,步了後塵。小鎮街道上,類似的慘劇在每一寸土地上上演,哭喊聲、哀嚎聲戛然而止,隻留下一灘灘迅速擴大、融合的血膿沼澤,以及少數修為稍高、仍在苦苦支撐修士那絕望扭曲的麵容。
    而這,僅僅是邊緣地帶!
    影像視角急速拉近,聚焦於黑風域的核心,也是玄靈界西北方向最重要的屏障之一磐石宗!
    此宗傳承悠久,門人弟子多以土係功法見長,性格堅韌,其護宗大陣“萬嶽磐石陣”更是號稱足以抵擋靈帝境強者數次全力轟擊,是西北邊境最值得信賴的堡壘之一。
    此刻,整個磐石宗山門已被無盡的黑暗雨幕徹底籠罩。那標誌性的、散發著厚重黃光的“萬嶽磐石陣”光罩,在黑雨的衝刷下,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滋啦”聲。原本凝實的光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表麵浮現出無數扭曲蠕動的黑色紋路,如同被潑了強酸的金屬,正在被飛速瓦解、侵蝕。
    磐石宗宗主,一位修為已達靈皇巔峰、麵容剛毅如鐵鑄的壯漢,懸浮在主峰之上,須發戟張,渾身爆發出滔天的土黃色靈光,試圖以身合陣,穩住這最後的防線。他怒吼著,聲浪滾滾,甚至暫時壓過了黑雨的腐蝕聲:“磐石宗弟子聽令!死戰不退,護我山河!”
    成千上萬的磐石宗弟子齊聲呐喊,將自身靈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大陣,道道黃光如同百川歸海,匯聚向那搖搖欲墜的光罩。
    然而,在絕對的力量和詭異的侵蝕特性麵前,勇氣與決心顯得如此蒼白。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心碎的碎裂聲,通過影像符籙清晰地傳來。隻見那厚實的“萬嶽磐石陣”光罩之上,猛地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如同破碎的蛋殼。粘稠的黑雨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從裂縫中湧入!
    “不——!”磐石宗宗主發出絕望而不甘的咆哮,他試圖衝上去以肉身堵住裂縫,但一道粗大的黑色雨柱精準地擊中了他。他體表那足以硬撼山嶽的護體靈光,在黑雨麵前如同紙糊一般,瞬間潰散。他高大的身軀在空中劇烈顫抖、扭曲,皮膚肌肉快速溶解剝落,露出森森白骨,而那白骨也在下一刻化為烏有……一位靈皇巔峰強者,玄靈界有名有姓的人物,竟在數息之間,形神俱滅,連一點痕跡都未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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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主隕落,大陣徹底崩壞。
    黑色的雨幕再無阻礙,徹底淹沒了磐石宗的群山、殿宇、以及那些仍在堅守的弟子。影像中最後定格的畫麵,是無數張充滿恐懼、絕望、不甘乃至瘋狂的麵孔,在漆黑的雨水中迅速消融,連同他們腳下的山峰、身後的建築,一切的一切,都在那詭異的黑雨中土崩瓦解,化為烏有,仿佛從未存在於世間。
    真正的……湮滅!
    “嘭!”
    顧南手中的玉符無法承受那過於龐大的絕望信息與邪穢能量的反向侵蝕,猛地炸裂開來,化為齏粉。
    但他早已看清了一切。
    觀星台上,空氣仿佛凝固了。顧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冰寒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凝聚,周身空間因他無意識散發的帝威而微微扭曲,發出不堪重負的低鳴。方才因父母之謎而產生的一絲迷茫和感傷,此刻已被這赤裸裸的、針對整個玄靈界的殘酷入侵徹底點燃,化為焚天之怒!
    “邪、魔!”兩個字,如同萬載玄冰相互摩擦,從顧南齒縫間擠出,帶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意。
    他猛地轉身,青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鐺——!!鐺——!!鐺——!!”
    幾乎在同一時間,設立於風靈帝殿最高處的“警世鍾”被敲響,鍾聲急促而洪亮,瞬間傳遍了整個帝殿,並以驚人的速度向著更遙遠的中州核心區域擴散。這鍾聲,代表著最高等級的戰爭警報,代表著界域存亡的危機!
    無數道流光從帝殿各處衝天而起,驚慌、凝重、決然……各種情緒在感應到鍾聲和方才那短暫卻恐怖的影像波動的人們臉上交織。
    南宮玥璃的身影第一個出現在觀星台,她臉色微微發白,顯然也通過水神淚或其他方式感知到了西北的劇變,美眸中充滿了擔憂與堅定,望向顧南:“顧南……”
    玄風長老、太子,以及聯盟內各大勢力的代表,也都在最短時間內匯聚而來,人人麵色沉重得能滴出水來。方才那通過傳訊符籙共享雖短暫,但核心人物皆有所感)的末日景象,讓他們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遠超此前最壞的預估。
    “帝君!”巡天司那位主持工作的隱修長老聲音帶著顫抖,“黑風域……磐石宗……全……全沒了!空間裂縫還在擴大,黑雨覆蓋範圍正以極快速度向內陸蔓延!沿途所有生靈聚居點……信號全部消失!”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觀星台。
    磐石宗,那可是有靈皇巔峰坐鎮,擁有頂級防禦大陣的宗門啊!竟然連一炷香的時間都沒能撐住?
    這域外邪魔的力量,竟恐怖如斯!
    顧南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張蒼白的臉,最後定格在西北的天空,盡管隔著無盡距離,但他仿佛能聽到那界壁被撕裂的刺耳聲響,能聞到那邪穢黑雨帶來的死亡氣息。
    他沒有多餘的廢話,也不需要任何動員。事實,比任何言語都更具衝擊力。
    “傳本君令。”顧南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與冰冷,“‘萬界守護同盟’,即刻起,進入最高戰備狀態。所有宗門、勢力,依照第三號應急預案,啟動所有防禦大陣,疏散邊境萬裏內所有非戰鬥人員,資源統一調配,違令者,視同叛界!”
    “玄風長老,坐鎮中樞,協調各方,確保政令暢通,後勤無憂。”
    “太子,持我帝君符詔,前往東域、南海,督促龍族、海皇殿等勢力,即刻派兵支援,告訴他們,覆巢之下無完卵!”
    一條條指令清晰、迅速地發出,原本因震驚而有些慌亂的人群,在顧南冷靜到極點的聲音中,迅速找到了主心骨,開始高效運轉起來。
    最後,顧南看向身旁的南宮玥璃,眼中的冰寒稍稍融化,但依舊凝重:“玥璃,帝殿和後方淨化事宜,交給你了。這黑雨詭異,你的水神淚之力或能起到克製之效,但切記,不可貿然接近前線,一切以保全自身為要。”
    南宮玥璃重重點頭,用力握住顧南的手,千言萬語化作一句:“你……小心!”
    顧南反手握了握她微涼的指尖,給予一個安定的眼神。
    隨即,他一步踏出觀星台,身形懸浮於帝殿上空。無需呼喚,感受到主人衝天戰意與怒火的帝劍“淩霄”發出一聲清越激昂的劍鳴,化作一道青色流光落入他手中。
    “帝君近衛,巡天司銳士,隨我——”
    顧南目光如電,掃過下方早已集結完畢、煞氣衝天的數千精銳,帝劍直指西北,聲音如同九天雷霆,炸響在整個天地之間:
    “出征!”
    “踏平邪魔,護我玄靈!”
    “踏平邪魔!護我玄靈!”山呼海嘯般的怒吼聲直衝雲霄,戰意凝聚成實質的血色狼煙,攪動風雲。
    顧南不再遲疑,周身空間法則波動劇烈蕩漾,一道巨大的空間門戶在他麵前豁然洞開,門後是光怪陸離的虛空亂流。他率先邁入其中,數千精銳化作道道流光,緊隨其後。
    空間門戶緩緩閉合。
    帝殿上空,隻留下尚未散去的磅礴戰意,以及那縈繞在每個人心頭的、對未知強敵的凜然,還有那自西北方向隱隱傳來的、令人心悸的毀滅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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