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盡，林羽背靠著一截倒伏的古樹，喘息粗重。雷光豹的卡匣貼在胸口，能感覺到那股微弱卻持續的溫熱，像是瀕死野獸最後的心跳。昨夜那場戰鬥耗盡了他所有力氣，魂能塊早已用盡，指尖殘留著塗藥時沾上的血泥，幹涸後裂開細紋。
    他抬起右手，銀環安靜地套在小指上，不再震顫。可係統界麵卻遲遲未現。這不對勁——以往每日清晨，簽到台都會自動浮現，提示今日地點。可現在，意識中隻有一片沉寂，仿佛那古樸的台麵被什麽力量暫時封印了。
    他咬了咬牙，撐著樹幹站起。不能再停了。這片林子太危險，三眼魔蛛不會是唯一的掠食者。他記得鬼麵藤吞噬魔蛛時，那鬼臉浮雕曾短暫地轉向他，眼中閃過一絲近乎人性的審視。那不是單純的魂獸本能。
    腳步踩在濕軟的腐葉上，每一步都牽動肋側的舊傷。他沒再回頭去看那塊刻著殘陣的石板，但眼角餘光仍掃見遠處藍光一閃，像是某種呼應。他沒理會，隻將卡匣握得更緊。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地勢漸高，林木稀疏了些。前方出現一片裸露的岩台，灰白色的石麵上布滿風蝕的溝壑。就在岩台中央，坐著一個老者。
    他穿著粗麻布衣，袖口磨得發毛，腳邊放著一隻破舊的竹籃，裏麵躺著幾株不知名的草藥。他閉著眼，像是睡著了，可當林羽踏上岩台的瞬間，他忽然開口。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聲音不高，卻像一柄錘子砸進腦海。林羽猛地頓住，全身肌肉繃緊，卡匣滑入掌心。
    老者緩緩睜眼，目光落在他右手小指的銀環上，嘴角微揚：“簽到？召喚？靠外物續命，反倒把自己當成了局外人。”
    林羽瞳孔一縮。他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係統的存在。
    “你……怎麽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老者站起身，動作輕緩，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你昨夜用千年魂獸反殺百年魔蛛，看似贏了，實則敗得徹底。”
    林羽皺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魂師的根本，在於自身。”老者踱步上前，目光如刀，“你依賴那‘係統’，以為它賜你力量，實則它在吞噬你的成長。每一次召喚，都是在透支你與魂力之間的共鳴。你可曾感受過魂力在經絡中流轉的軌跡？可曾體會過魂環與武魂融合時的震顫？沒有。你隻是個搬運工，把別人的力量搬來用，卻從不煉化為己身。”
    林羽心頭一震。他確實從未係統修煉過魂力，所有戰鬥都依賴召喚獸。就連體內那點微弱的魂力，也是靠著魂能塊和草藥勉強維持。
    “那我該怎麽辦？”
    老者從竹籃中取出一本泛黃的手冊，封皮上寫著《基礎魂師導引術》。他遞過來，語氣平淡：“先學會走，再想飛。你若連魂力運轉都不懂，哪怕召喚出十萬年魂獸，也終將被反噬。”
    林羽接過手冊，紙張粗糙，邊緣磨損，顯然被翻過無數次。他翻開第一頁，上麵繪著人體經絡圖，標注著“魂海”“經脈樞紐”“武魂共鳴點”等術語，旁邊還有手寫的批注，字跡蒼勁。
    “這個世界，魂師以武魂覺醒為始，魂力修煉為基，獵殺魂獸獲取魂環，每一步都需自身參悟。”老者背過身，望向遠處的山脊，“你有外掛，是福也是禍。若不能駕馭它，它終將駕馭你。”
    林羽低頭看著手冊，指尖劃過一行批注：“魂環非贈予，乃爭來。天地不賜強者，強者自取。”
    他忽然想起昨夜雷光豹替他擋下那一擊時，殘影幾乎潰散的模樣。那一刻，他以為自己在拯救它，可現在想來，或許它才是那個在拚命喚醒他的人。
    “係統沉默，是它在懲罰你。”老者淡淡道，“當你完全依賴它時，它便抽身而去。這是規則，也是警示。”
    林羽猛地抬頭：“你能看見它？”
    老者沒回答，隻是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輕輕一劃。一道微弱的銀光浮現，竟勾勒出與簽到台極為相似的輪廓，但轉瞬即逝。
    “我不能幫你激活它，但能告訴你——真正的簽到，不在某地某時，而在你每一次突破極限的瞬間。”他收回手，“當你以自身之力踏破瓶頸，天地自會為你‘簽到’。”
    林羽怔住。
    老者重新坐下，閉目養神，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生。
    林羽站在原地，手中手冊沉甸甸的。他翻開下一頁，看到一段關於“魂力凝練”的基礎呼吸法，旁邊批注寫著：“每日百息，如潮起潮落，不可急進。”
    他深吸一口氣，嚐試按照圖示引導體內那絲微弱魂力。起初毫無反應，但當他將注意力集中在丹田處，那股力量終於緩緩流動，像是一條幹涸河床中重新滲出的細流。
    就在這時，卡匣突然一震。
    他低頭看去，百年雷光豹的卡槽邊緣，那道裂痕竟在緩慢愈合。不是因為係統恢複，而是因為——他體內的魂力，正與卡匣產生某種微弱的共鳴。
    老者依舊閉目，嘴角卻微微上揚。
    林羽正欲追問，忽然察覺不對。他體內的魂力在經絡中流轉時，某一段路線出現了異常阻滯，像是被什麽無形之物卡住。他強行推動，那股阻力卻突然反彈，化作一股灼熱直衝腦門。
    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手冊脫手滑落。
    老者睜開眼，聲音低沉：“終於……顯形了。”
    林羽抬起頭，額角青筋暴起，眼中閃過一絲猩紅。他感覺體內有東西在蘇醒，不屬於他，也不屬於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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