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林梢時，我正跪在濕泥上，指節扣進樹根縫隙。那股猩紅的灼意還在經絡裏遊走，像燒紅的鐵絲在血管中穿行。呼吸必須慢，再慢——百息如潮，起於丹田，落於湧泉。老者的聲音在腦子裏回響，但此刻支撐我的不是記憶，而是雷光豹卡匣貼在掌心的微溫。
    它還在。
    我閉眼，將最後一絲魂力注入卡麵。裂痕未愈，可獸魂殘影的波動比昨夜清晰了些。就在意識即將潰散的刹那，眉心一震，古樸的簽到台浮現在識海中央，台麵裂紋交錯，卻亮起一點幽藍光斑——【藥香岩台】。
    方向不明，記憶模糊。我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沿著藤蔓稀疏的坡地向上攀。途中經過一片焦土，那是鬼麵藤吞噬魔蛛後留下的灰燼。風一吹，灰燼打著旋掠過腳背，竟在觸到卡匣的瞬間凝成細線，指向東北方。
    我怔了半秒，立刻邁步。
    越往前，空氣越清冽。草木氣息中滲出一絲冷香，像是冰層下流淌的薄荷。岩台出現在視線裏時，整片藤牆突然收縮，露出半人高的洞口。藤蔓邊緣泛著淡青光暈，根部纏繞著細小的結晶，像凝固的淚滴。
    我停步，卡匣橫在胸前。
    幾息後，藤牆緩緩張開。
    園內靜得反常。藥草呈環形生長，中央立著塊灰白石碑，表麵刻著斷裂的符文。我一步步走近，每踏出一丈，體內那股猩紅之力就躁動一分。到石碑前三步時，額角忽然一涼，一道銀紋自眉心閃現，轉瞬隱沒。
    簽到台在識海轟然震動。
    【簽到成功】
    【獎勵：千年冰晶草 x 1】
    石碑背麵的凹槽中，一株通體湛藍的草本植物緩緩浮現。葉片如冰雕，脈絡中流淌著銀光，寒氣凝成細霜附著在周圍石麵上。我伸手去取，指尖剛觸到葉尖，卡匣驟然發燙。
    雷光豹的殘影在魂卡中劇烈翻騰，發出無聲的嘶鳴。
    來不及細想，我將冰晶草托起，按在卡麵裂痕處。刹那間，寒流炸開，順著掌心湧入經脈。我悶哼一聲，膝蓋砸進泥土，可魂力本能地順著《導引術》的路線逆行而上，在心脈處結成一道冰環，將那股猩紅之力死死鎖住。
    卡槽裂痕開始閉合。
    光芒從卡匣內部透出，先是淡黃，繼而轉為銀白，最後化作雷光與寒霜交織的紫藍。一聲清越的獸吼撕裂寂靜，雷光豹的實體在光芒中重組——皮毛由金棕轉為霜銀，脊背浮現出冰晶紋路，額心多了一枚菱形晶核，幽光吞吐。
    它落地時，四爪踏出細小冰錐，周身纏繞的雷弧中夾雜著雪花。
    我撐地站起，嗓子發幹：“你……還認得我？”
    它轉頭看我，瞳孔由琥珀轉為冰藍，低吼一聲，竟用鼻尖輕推我手背。
    我笑了，隨即抬手按在它額心晶核上。魂力試探著延伸，穿過卡匣與獸魂的連接點，直抵它的核心。就在兩股力量交匯的瞬間，一股反向的牽引力將我拉入共鳴。
    雷，冰，魂力，三者在經絡中交匯成旋。
    我猛地睜眼：“試試這個——”
    雙臂展開，魂力自丹田噴湧，雷光豹同步躍起，四爪離地懸浮。我們的影子在石碑上融成一體，旋風自腳下升起，裹挾著冰屑與電光。第一道雷柱劈下時，空中凝出六棱冰晶；第二道落下，冰晶炸裂成霜霧，又被電流織成電網。
    “雷冰風暴——！”
    整座藥園的溫度驟降，藤牆外的樹木瞬間裹上冰殼，雷弧在冰層下狂舞，像被困住的銀蛇。石碑上的符文殘跡亮起一瞬，隨即崩解成粉末。
    風暴停歇時，我單膝跪地喘息，掌心還貼著雷冰豹的晶核。它體型比先前大了近一倍，肩高接近兩米，尾尖垂落的冰錐砸在地上，裂開蛛網狀的縫隙。
    我伸手摸它頸側的霜毛，低聲說：“現在，你不是雷光豹了。”
    它低鳴一聲，用頭抵住我肩膀。
    遠處林間傳來枝葉斷裂聲，像是大型魂獸在靠近。雷冰豹耳朵一動，轉身麵向洞口，喉間滾出低沉的警告音。
    我站起身，拍掉褲腿上的冰渣，將卡匣收回腰間。指尖劃過銀戒，係統界麵安靜地懸浮在識海角落，簽到台的裂紋仍未消失，但藍光穩定。
    “走。”我說。
    雷冰豹俯身，讓我爬上它的背。它四肢肌肉繃緊，冰焰在爪下凝結成推進的霜軌。當我最後回望藥園時，那塊石碑的斷麵深處，似乎有另一個符文正在緩慢重組。
    風從背後襲來，帶著腐葉與鐵鏽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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