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腳步在階梯上頓住。身後沒有光，可地麵的影子卻分明多了一道，偏移了半寸，像是被人從另一個角度投下。他屏住呼吸，體內魂力順著經絡緩緩流轉，試圖捕捉那股錯亂的節奏。腳步聲的回音比實際邁步慢了半拍，仿佛空間被拉長，又像是時間本身出現了裂痕。
    他靠向石壁，掌心貼上冰冷的符文。那些紋路本該隨著他的靠近而亮起，此刻卻毫無反應。係統界麵沉寂著，往常閃爍的簽到台徹底消失，連一絲波動都感知不到。他閉上眼，用魂核的跳動去校準體內能量的節拍，一息、兩息……直到呼吸與心跳重新同步。
    睜開眼時，他抬手掐住自己左手腕，用力一擰。劇痛傳來，真實感清晰。不是幻覺，是空間本身在扭曲。
    前方階梯繼續向下延伸，兩側牆壁上的符文開始緩慢移動，像是一幅畫卷被無形的手卷起。他往前走了一步，腳下的石階突然變得透明，下方不再是實體，而是一片翻湧的冰藍色光流，其中浮現出模糊的畫麵——一座倒塌的塔，天空裂開，無數人影墜落。
    他收回腳，光流瞬間隱沒。
    再抬頭，階梯盡頭出現了一扇門。門框由整塊寒冰雕成，中央浮著一枚旋轉的符印，形狀與他右臂上的圖騰極為相似。隻是那符印每轉一圈，便有細微的裂痕浮現，又迅速愈合，仿佛在承受某種持續的衝擊。
    他剛邁出一步，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不來自外界，也不屬於腦海，更像是直接在他意識深處響起。
    “你為何而來？”
    聲音沒有情緒，卻帶著不容回避的壓迫。
    林羽站定：“我來尋找能終結混亂的答案。”
    “混亂源於人心。”那聲音再度響起，“你所見的魂獸暴動，極北動蕩，深淵侵蝕，皆是果。因在何處？”
    “因在失衡。”他答，“力量失控，秩序崩塌，人心貪婪。”
    “那你呢？”聲音微頓，“你動用外力，召喚魂獸，借取係統之力，是否也在打破平衡？”
    林羽沉默片刻：“我借力，但從不依賴。每一次選擇，都是為了守護更多人活下去的機會。”
    話音落下，符印驟然停下。一道光束射出，照在他身上。刹那間，四周景象崩塌。
    他站在一片雪原中央，天色灰暗，風不大，卻刺骨。遠處，兩道身影正緩緩走向一道泛著銀光的空間裂縫。那是他穿越前最後見到的場景——父母的身影即將被吞噬。
    “爸！媽！”他衝了過去。
    可無論怎麽奔跑，距離始終不變。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回頭，嘴唇微動，說出那句他無數次在夢中重現的話：“活下去。”
    裂縫閉合，兩人消失。
    畫麵一轉，他看見自己跪在森林裏，手中緊握著一塊發光的石碑碎片，渾身是傷，魂力枯竭。那是覺醒係統的第一天。他抬頭望天，眼神裏滿是恐懼和無助。
    接著，是他在史萊克學院的第一場對戰，召喚出的魂獸被對手輕易擊潰，觀眾席上傳來嘲笑。是他咬著牙，把卡匣攥得發燙，才撐到最後。
    一幕幕閃過，全是他曾獨自扛過的難關。
    最後，畫麵定格在極北之塔顯現的那一刻。他站在冰岩孤島上，魂核反噬，意識模糊，卻仍指著北方，說：“塔在那裏。”
    “你一直在守護。”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可你究竟在守護什麽？”
    “我在守護選擇的權利。”林羽抬起頭，目光堅定，“讓每個人都能決定自己要不要活下去，而不是被命運推著走。”
    “那你願意為此付出什麽？”
    “一切。”他答得毫不猶豫。
    符印重新轉動，裂痕消失。光束收攏，門緩緩開啟。
    林羽踏入其中，眼前是一座圓形祭壇，地麵刻滿交錯的符文，中央立著一根冰柱，裏麵封存著一團流動的藍白色火焰。那火焰並不灼熱，反而散發出一種深邃的寒意，仿佛能凍結時間本身。
    他走近冰柱，右手不受控製地抬起，掌心對準火焰。右臂圖騰再次亮起，但這一次，光芒不再躁動，而是平穩地與火焰共鳴。
    冰柱裂開一道細縫。
    一股信息直接湧入腦海：冰神曾立誓，唯有真正理解“守護”之人，方可繼承其力。試煉共三重——第一重問心，第二重問誌，第三重問信。他已通過前兩關。
    第三關，尚未開始。
    地麵震動，祭壇四角升起四根冰棱，圍成一個閉環。藍白火焰猛然躍出冰柱，在空中凝聚成一個人形輪廓，麵容模糊，卻散發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最後一問。”那輪廓開口，聲音如冰川斷裂，“若守護意味著犧牲，你可願舍棄所珍視之物？”
    林羽皺眉：“什麽意思？”
    火焰人影抬起手，虛空中浮現出三幅畫麵——
    第一幅，古月娜被鎖鏈纏繞，銀發垂落，眼中七彩光暈黯淡，似被抽離本源；
    第二幅，雪帝跪在雪地，冰環碎裂，權杖斷裂，周身雪花不再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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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幅，三眼金猊蜷縮在星鬥森林深處，豎瞳閉合，四肢的火焰紋路逐漸熄滅。
    “她們的命運，與你綁定。你若接受冰神之力，她們將失去與你羈絆的資格。這是代價。”
    林羽心頭一震。
    他張了口，卻沒能立刻說出話。
    火焰人影靜靜等待。
    他想起古月娜曾在戰鬥中替他擋下那一擊，銀發染血卻不退半步；想起雪帝嘴上說著不在乎，卻為他設下護盾陣列，甚至主動提及千年前的預言；想起三眼金猊每次危急時刻，都會用豎瞳為他預判生死。
    這些羈絆，不是係統賦予的，是他在一次次選擇中親手建立的。
    “如果這就是代價……”他緩緩抬起右手，指尖觸及那團火焰，“我拒絕。”
    火焰人影微微顫動。
    “你不想要力量？”
    “我要。”林羽盯著那團火，“但不是以失去她們為代價。真正的守護，不該是剝奪，而是共同承擔。如果這力量要求我放棄重要的人，那它本身就違背了守護的意義。”
    火焰劇烈晃動，仿佛受到衝擊。
    祭壇上的符文逐一亮起，不再是單一的藍光，而是交織出七彩輝芒。冰柱徹底炸裂，火焰人影消散，化作無數光點環繞林羽旋轉。
    右臂圖騰顏色轉變，由漆黑漸變為透亮的冰晶色，仿佛被重新鍛造。一股溫和卻浩瀚的力量順著手臂流入體內，與魂核融合，卻沒有引發任何排斥。
    係統界麵悄然回歸。
    【檢測到高階權限變更】
    【冰神之力初步認可，解鎖能力：寒淵共鳴可短暫凍結敵方魂技運轉）】
    【提示：該能力需消耗精神力維持，首次使用建議控製時長】
    林羽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指尖凝出一朵細小的冰花，花瓣薄如蟬翼，卻蘊含著極寒之力。他輕輕一抖，冰花碎裂，化作微塵消散。
    祭壇中央，原本空蕩的地麵浮現出新的符文，組成一行古老文字：“非授於強者，而賜予明心者。”
    他正要細看，忽然察覺不對。
    那道多餘的影子，還在。
    他猛地轉身，身後空無一人，可地麵上的影子卻分明多了一個輪廓，正緩緩抬起手，指向他背後。
    林羽迅速側身，同時魂力灌注右臂，寒淵共鳴瞬間激活。空氣中溫度驟降，一層肉眼可見的霜霧擴散開來。
    就在這一刻，他看見——自己的影子，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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