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手指還懸在半空，指尖殘留著剛才那道冰火螺旋消散時的餘溫。風從洞口灌進來，卷著細碎的雪粒打在他臉上，冷得真實。他收回手，掌心微微發燙，指虎緊貼皮膚，像另一層血脈生長出來的骨肉。
    冰熊王站在他側後方，不再有半分敵意，也不再是先前那種試探性的距離。它低著頭，目光落在遠處起伏的冰原上，鼻息噴出的白霧在空中凝成細小的霜晶，隨即被風吹散。
    “極北之地不是死地。”它的聲音很輕，卻壓過了風聲，“它是活的。每一場雪落，每一次地脈湧動，都是它的呼吸。”
    林羽沒說話，隻是緩緩閉上眼。
    他試著不去想係統界麵，不去回想那些簽到獎勵和召喚卡。此刻他需要的不是外力，而是感知——真正屬於這片土地的脈搏。
    起初什麽也沒有。隻有寒風刮過耳膜的刺痛，還有腳下凍土堅硬的觸感。但當他把注意力沉向丹田，那枚來自冰熊王的魂核結晶便輕輕一震，像是回應某種召喚。
    一股細微的牽引感自腳底升起。
    不是魂力流動，也不是經絡運轉，而是一種更原始的聯係——仿佛他的雙腳已紮入地底深處，觸到了埋藏萬年的寒脈源頭。與此同時，頭頂上方的雲層似乎也產生了某種呼應，一絲極微弱的能量波動順著氣流垂落，擦過他的發梢。
    “你在調頻。”冰熊王低聲說，“用你的身體做媒介，接引天地間的平衡點。”
    林羽睜開眼，眉頭微皺：“這不是我主動做的，是它自己來的。”
    “那就對了。”冰熊王轉過頭，赤白交織的瞳孔映著天光，“真正的守護者不會強行掌控自然，而是成為它的支點。你體內的圖騰之力與指虎共鳴，恰好填補了這片區域的能量凹陷。”
    林羽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掌紋間隱隱浮現出淡藍色的紋路，轉瞬又隱去。他能感覺到，周圍的風向變了。原本雜亂無章的雪流開始繞著他所在的方位形成一個緩慢旋轉的環形軌跡。
    “這算是……初步建立了連接？”
    “算是入門。”冰熊王邁步向前，巨大的爪子踩在冰麵上卻沒有發出聲響，“接下來你要學會分辨哪些是正常的能量潮汐，哪些是異常擾動。比如現在——”
    它忽然停下，抬頭望向西北方向。
    林羽立刻察覺到不對勁。那股剛剛建立起來的平穩律動出現了細微的錯位。像是原本同步跳動的兩顆心跳，突然有一方慢了半拍。
    “寒脈偏移了。”他說。
    “準確地說，是地下熱源出現了不穩定。”冰熊王語氣沉了下來，“往常這個時候，南側熔岩通道會釋放一定熱量，維持冰層結構穩定。但現在，那裏的溫度正在下降。”
    林羽閉眼再探，這一次他刻意延長了感知時間。果然，在東南方約三裏處，一道新的熱流正悄然上湧，位置偏離了原有通道近兩百米。
    “這不是自然現象。”他睜開眼，“有人動過地脈節點。”
    冰熊王沒有否認：“過去百年，曾有外來強者試圖抽取極北地火煉器，結果引發連鎖崩塌，死了七個封號鬥羅。自那以後，核心區域設下了三重禁製。除非……”
    “除非擁有足夠的權限，或者破壞了守禦機製。”林羽接道。
    兩人對視一眼，都不再多言。
    林羽抬起右手，指虎表麵泛起一層薄薄的光暈。他不再依賴係統提示，而是直接以意念溝通那團融合後的核心投影。刹那間，一幅由冰火交織而成的立體地圖在他腦海中展開——山脈走勢、地下暗河、熱源分布，甚至包括某些隱藏的薄弱點，全都清晰呈現。
    “這裏。”他指向地圖邊緣一處閃爍紅光的位置，“這個節點本不該暴露在外，但現在防護陣列隻剩三層殘餘波動。”
    “那是舊祭壇的殘基。”冰熊王沉聲道，“原本用來鎮壓遠古暴走的炎魔，後來被改建為能量調節樞紐。如果那裏出了問題，整個東部冰原都會麵臨融解風險。”
    “我們必須去一趟。”
    “你剛完成契約，貿然深入高危區會有反噬。”
    “我不是以強者的身份進去，”林羽握緊拳頭，指虎嗡鳴一聲，“我是以守護者的身份進去。既然接受了這份權柄，就不能隻守在洞口。”
    冰熊王盯著他看了幾息，忽然笑了。
    “你說得對。”它低頭，前爪輕輕一劃，地麵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下方流動的幽藍光帶，“走吧，我帶你抄近路。這條寒脈隧道直通舊祭壇外圍，不過……”
    它頓了一下：“進去之後，一切聽我指揮。那地方不止有機關，還有記憶殘留。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別碰，也別回應。”
    林羽點頭，跟著它躍入裂縫。
    隧道內壁光滑如鏡，全是千年寒冰壓縮而成。光線昏暗，但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塊懸浮的晶石提供照明。兩人前行速度不快，林羽一邊走一邊持續感知周圍能量變化。他發現這裏的寒氣並不純粹，夾雜著一絲焦灼般的灼意，像是冰層下藏著未熄的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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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晶石……”他伸手觸碰一塊，“它們的能量頻率不太穩定。”
    “因為供能源被幹擾了。”冰熊王走在前方，身影在狹窄空間中顯得格外龐大，“原本它們靠雙向循環維持亮度，現在隻剩下單向輸入。說明上遊某個節點已經被切斷。”
    話音未落，前方通道猛地一顫。
    林羽立刻穩住身形，同時察覺到腳下冰層傳來一陣短促的震顫。緊接著，頭頂幾塊晶石接連爆裂，碎片灑落下來，在地上砸出清脆的響聲。
    “來了。”冰熊王低吼，“準備應對第一道考驗。”
    林羽沒有退後，反而往前跨了一步。
    他雙掌攤開，指虎自動展開防禦姿態，一圈冰火交纏的護盾在身前成型。幾乎就在同一瞬間，隧道兩側的冰壁轟然炸開，數十道赤紅色的火線噴射而出，呈網狀封鎖所有退路。
    林羽迅速判斷軌跡，右臂橫掃，護盾隨之移動，精準擋住最致命的一擊。可就在他準備反擊時，耳邊忽然響起一聲低語——
    “你……不屬於這裏……”
    聲音很輕，卻像釘子一樣紮進識海。
    他晃了晃頭，試圖驅散那股不適，卻發現視野邊緣開始浮現模糊的畫麵：一座燃燒的祭壇，一群披著黑袍的人影跪倒在地，手中高舉斷裂的權杖……
    “別看！”冰熊王猛然撞開他，巨掌拍地，一圈寒霜瞬間凍結了剩餘火線，“這是殘留意識設下的幻障！專注現實！”
    林羽喘了口氣，強迫自己回神。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神經，終於將那些畫麵甩出腦海。
    “謝謝。”
    “下次反應要更快。”冰熊王冷冷道，“在這種地方，遲疑一秒都可能讓你永遠留在記憶裏。”
    林羽點頭，重新站直身體。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真正的守護，從來不是站在高處發號施令，而是在黑暗中一步步踏出安全的路徑。
    他們繼續向前。隧道盡頭隱約透出紅光，像是地底睜開了眼睛。
    林羽握緊雙拳，指虎紋路完全亮起，與體內流轉的冰火之力達成同步。
    下一刻，他邁出最後一步，踏入舊祭壇廢墟。
    高台斷裂，石柱傾頹，中央一口深井冒著滾滾熱氣。井沿刻滿符文，此刻已有三分之一出現裂痕。
    而在井邊，靜靜立著一尊半人高的石像。麵容模糊，雙手交疊於胸前，似乎抱著什麽東西。
    林羽剛想靠近，那石像的眼睛突然亮起血光。
    “擅入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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