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手指離那截軀幹骨隻剩半寸距離，指尖能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搏動，像是有生命在骨骼深處蘇醒。他沒有收回手，反而向前壓了一分，掌心貼上冰涼的骨麵。
    就在接觸的瞬間，整根骨骼猛地一震，表麵那些細密的冰絲驟然繃緊，如同活物般向他手腕纏繞而來。林羽立刻抽手，但已經晚了，幾根冰絲劃過皮膚，留下淺淺的血痕。
    他後退兩步，呼吸放輕。剛才那一瞬，他從骨骼裏感受到了某種意識——不是死氣，也不是雪帝那種純粹的寒意，而是一種沉睡中被驚擾的憤怒。
    頭頂的冰晶圖騰已經開始暗淡，雪花不再飄落。雪帝站在不遠處，權杖拄地，肩膀微微起伏。她的臉色比剛才蒼白了許多，發間的冰環隻剩下六道，其餘三道已經徹底消散。
    “它在排斥外力。”她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不能硬奪。”
    林羽點頭，沒說話。他知道雪帝撐不了太久，剛才那一擊幾乎耗盡了她的本源之力。現在能靠的隻有自己。
    他低頭看向卡匣，手指滑過一張張召喚卡。霜狼已經被收回，其他幾張也都是低階魂獸，派不上用場。他最後停在底部那張從未使用過的“未知”卡上，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抽出來。
    現在不是賭的時候。
    地麵突然傳來震動。裂縫中滲出的黑血並未完全凍結，此刻正緩緩蠕動，像有東西在下麵爬行。林羽蹲下身，盯著最近的一道裂口，看到一縷黑氣從血中升起，悄無聲息地朝那截軀幹骨靠近。
    是殘影的死氣。
    他立刻抬手，將指虎對準那縷黑氣，體內魂力運轉到極致。一道藍光自指虎射出，將黑氣擊散。可剛散開的黑氣又迅速凝聚，繼續向前。
    這不是攻擊，是滲透。
    林羽站起身，快速翻找係統界麵。簽到台依舊沒有恢複，但極北之心碎片還在。他記得之前在極北之地，這塊碎片曾與雪帝的冰核產生共鳴，甚至短暫激活過冰雪雙生法則。
    也許……也能和這具軀幹骨產生聯係？
    他閉上眼，集中精神，嚐試調動體內殘存的極北之力。那股力量很微弱，像是風中殘燭，但他一點點把它引向胸口的烙印處。
    烙印開始發熱。
    與此同時，指虎也微微顫動起來，藍光忽明忽暗。林羽睜開眼，發現自己的手掌正泛起一層淡淡的藍白色光暈。他抬起手，緩緩伸向那截軀幹骨。
    這一次，冰絲沒有主動攻擊。
    當他的掌心再次貼上骨骼時，搏動感變得更清晰了。不隻是心跳，還有某種節奏，像是在傳遞信息。林羽屏住呼吸，任由那股波動順著掌心傳入體內。
    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畫麵：一片無邊的冰原，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冰棺，棺中躺著一道模糊的身影。下一秒，畫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劇烈的頭痛。
    他咬牙忍住，沒有鬆手。
    “你在做什麽？”雪帝低聲問。
    “我在聽。”他說。
    雪帝皺眉，還想說什麽，卻被一聲悶響打斷。地麵裂縫猛然擴大，大量黑血噴湧而出，在空中凝成一隻扭曲的手掌，直撲軀幹骨。
    林羽瞬間反應，左手抽出一張召喚卡撕碎。百年魂獸·鐵甲犀現身，龐大的身軀擋在他麵前，硬生生扛下那一擊。黑血手掌砸在犀獸身上，腐蝕出大片焦痕，但它沒有退。
    趁著這個空檔，林羽右手猛然發力，將體內的極北之力全部灌入骨骼。
    藍白光芒炸開。
    那截軀幹骨劇烈震顫，表麵冰絲瘋狂舞動，竟將周圍殘餘的黑氣盡數吸了進去。緊接著，骨骼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像是回應某種召喚。
    林羽感覺手臂一陣麻木，仿佛整條右臂都被凍住。但他沒有鬆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按住骨骼。
    “它在認主。”雪帝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你瘋了嗎？這種狀態下的遺骨隨時可能反噬！”
    “我知道。”林羽咬牙，“但現在沒人能幫我，隻能賭一次。”
    話音未落，那根骨骼突然自行離地，懸浮在他掌心上方。周圍的空氣溫度驟降，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林羽感到胸口一緊，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強行進入他的身體。
    不是魂力，也不是能量，更像是一種記憶，一段被封存了很久的存在。
    他眼前再次浮現那座冰棺，這次看得更清楚了些。棺中之人有著銀白色的長發，麵容模糊，但輪廓與雪帝極為相似。而在棺旁，站著另一個身影——身穿黑袍，手持骨琴，正是幽冥教主。
    畫麵一閃而逝。
    林羽踉蹌一步，差點跪倒。他扶住旁邊石柱才穩住身形，額頭冷汗直流。剛才那一幕絕不是幻覺，而是來自冰帝的記憶片段。
    “你看到了什麽？”雪帝走近一步。
    “幽冥教主……早就來過這裏。”林羽喘著氣說，“他不是第一次想喚醒這具身體。”
    雪帝眼神一冷：“所以他才會知道儀式節點的位置。”
    林羽點頭，目光重新落在懸浮的軀幹骨上。它現在安靜了許多，冰絲收攏，表麵浮現出一層薄薄的光膜，像是形成了某種保護層。
    他知道機會來了。
    伸手抓住骨骼，這一次沒有抵抗。他將它緊緊攥在手中，隨即從卡匣中抽出一張新的召喚卡——千年魂獸·寒鴉。卡片燃盡，一隻通體漆黑的鳥兒出現在頭頂盤旋，雙翅扇動間灑下無數黑色羽毛，每一片落地都化作小型冰刺，封鎖住所有裂縫出口。
    “你在布置防線？”雪帝問。
    “防他回來。”林羽說著，將軀幹骨塞進隨身魂導器中。剛收好，地麵就傳來劇烈震動。
    裂縫中的黑血開始沸騰，一股陰冷的氣息緩緩升騰。雖然殘影的實體已被擊潰，但那股意誌並未消散，反而在黑暗中逐漸凝聚。
    “你以為……能帶走它？”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不再是咆哮，而是低語，帶著蠱惑的意味，“它是屬於深淵的容器，終將歸於輪回重啟……”
    林羽握緊指虎，冷冷回應：“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搶回去。”
    他剛說完，胸口突然一痛，像是有東西在裏麵掙紮。低頭一看，魂導器封口處竟滲出一絲藍光，順著經脈往心髒蔓延。
    不好。
    這具軀幹骨正在試圖與他融合，而且速度遠超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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