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燈光有些晃眼，林羽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裏拿著筷子，卻沒有動碗裏的飯菜。唐舞麟已經吃了半碗，一邊嚼著肉片一邊抬頭看他。
    “你不吃？”
    林羽沒回答，隻是把筷子輕輕放進湯裏攪了一下。水麵泛起一圈漣漪，他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顫，魂力順著筷尖探入湯中。
    一股異樣的波動順著魂力傳回腦海。
    這湯有問題。
    他收回手，不動聲色地放下筷子。剛才那一瞬的探測讓他確認了——食物裏摻了東西，一種能緩慢削弱魂力運轉的東西。不是毒，但長期攝入會讓魂師在關鍵時刻反應遲鈍，甚至魂技中斷。
    “你臉色不太對。”唐舞麟放下勺子，皺眉看著他，“從訓練場出來就一直心不在焉。”
    林羽壓低聲音：“飯裏被人動了手腳。”
    唐舞麟一愣，隨即低頭聞了聞自己的餐盤。他搖搖頭：“我沒聞出什麽。”
    “不是氣味的問題。”林羽掃了一眼四周。食堂人不少，低年級學員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吃得熱鬧。沒人察覺異常。
    他站起身：“我去廚房看看。”
    “現在？萬一被攔下來怎麽辦？”
    “我有辦法。”
    林羽走向打飯窗口。負責分菜的是個中年男人，戴著白帽和口罩，正低頭切著燉肉。林羽走近時，對方抬了下頭，眼神平靜，動作沒停。
    “師傅，剛才那鍋湯是不是有點鹹了？”林羽問。
    那人停下刀，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嚐的？”
    “同學說的。”林羽笑了笑，“能不能讓我看看湯底有沒有燒糊？我們宿舍有人腸胃不好。”
    對方猶豫了一下，還是讓開了半步。林羽借機靠近灶台，手指在邊緣一抹，一縷魂力悄然滲入鍋底殘渣。
    同樣的波動再次出現。
    不隻是湯，連燉菜也被人處理過。這種藥劑是分批加入的，時間點卡得很準，剛好避開巡查隊的例行檢查。
    他退後兩步，轉身離開窗口。
    剛走幾步，眼角餘光瞥見角落的儲物櫃。一個穿後勤服的男人正在往櫃子裏放東西。那人動作很快，關門時袖口露出一角紙邊。
    林羽腳步一頓。
    他繞了個方向，假裝去倒剩飯，經過儲物櫃時故意碰了一下門把手。鎖沒上。
    等那人走遠，他迅速拉開櫃門。
    裏麵沒有食材，隻有一疊信件。最上麵一封寫著“三日後更換劑量，確保無痕”。
    字跡工整，墨色偏深。
    林羽抽出一張，翻看背麵。有個小小的火焰標記，像是印章壓上去的。他沒見過這個符號，但從紋路看，不像是學院內部用的標識。
    他把信放回去，關上櫃門。
    回到座位時，唐舞麟還在等他。
    “查到了？”唐舞麟低聲問。
    “飯有問題，藥是專人加的。”林羽把剛才看到的說了一遍，“那個放信的人，應該是食堂的正式員工，不是臨時工。”
    “你是說……有人利用職務之便，在係統性地下藥？”
    “不止是下藥。”林羽盯著廚房方向，“他們在測試某種控製節奏。訓練場那次是遠程操控傀儡，這次是通過飲食滲透。手段變了，目的卻一樣——摸清我們的反應模式。”
    唐舞麟沉默了幾秒：“會不會是上次的事暴露了什麽？”
    “不可能。”林羽搖頭，“當時除了我和古月娜，沒人知道真相。而且這些藥劑的效果太溫和了，不像衝著戰鬥來的。”
    “那是為了什麽？”
    “可能是篩選。”林羽收起筆記本，“先讓一部分人慢慢變弱，再觀察哪些人會察覺，哪些人不會。就像一場隱秘的淘汰。”
    唐舞麟臉色沉了下來。
    兩人沒再說話，但氣氛已經變了。周圍的喧鬧仿佛遠去，隻剩下腦子裏轉個不停的信息。
    林羽拿出手機，打開相冊。裏麵有幾張昨晚拍的照片——訓練場通風口的鬆動蓋板、碎布上的焦痕、周明遠袖口的痕跡對比圖。
    他放大那塊布料的細節，又調出信封上的火焰標記，嚐試比對邊緣線條。
    突然，他停住了。
    標記的一角有個細微的缺口，形狀很特別。而那塊布料的燒痕邊緣，也有類似的折角。
    不是巧合。
    “熱源信號不隻是用來激活傀儡。”林羽低聲說，“它還能傳遞指令。食堂的加熱設備可能是觸發點之一。”
    唐舞麟瞪大眼：“你是說，他們用爐火溫度的變化來發送暗號？”
    “有可能。”林羽合上手機，“如果真是這樣，那整個後廚就是個信號發射站。每次開火、調溫、熄火，都在傳遞信息。”
    “可誰能在監控之外操控這些？”
    “隻有每天接觸這些設備的人。”
    林羽站起身：“我得再進去一趟。”
    “你現在去太顯眼了！”
    “所以我不會從前門進。”
    他繞到食堂後側。這裏有個廢棄的排水口，鐵柵欄早就鏽壞了。他伸手一推，縫隙足夠一個人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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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麵是條狹窄的通道，通向廚房下方的管道層。空氣悶熱，頭頂傳來水流聲和蒸汽噴響。
    他貼著牆往前走，魂力緩緩擴散，感知周圍動靜。
    前方有說話聲。
    兩個男人在低聲交談。
    “……第二批藥已經混進去了，明天開始加大濃度。”
    “上麵說了，不能急。要讓他們自己發現問題，但又找不到源頭。”
    “那要是真有人查到呢？”
    “那就讓他消失。反正學院最近事故多，少個把學生也不奇怪。”
    林羽屏住呼吸。
    他認出了其中一個聲音——是早上那個切肉的師傅。
    另一個陌生些，但語氣更冷，像是管事的。
    他繼續往前挪，透過一道通風縫隙看到了兩人。一個穿著廚師服，另一個戴著手套，手裏拿著個小瓶子，正往調料罐裏倒粉末。
    瓶身標簽被撕掉了，但瓶口殘留的液體泛著淡藍光。
    林羽記下了位置。
    就在他準備後退時，腳下一塊鐵皮發出輕響。
    兩人立刻停下對話。
    “什麽聲音？”
    “去看看。”
    林羽迅速後撤。他剛躲進拐角，腳步聲就追了過來。
    他沒跑，而是蹲下身，從卡匣裏抽出一張召喚卡，輕輕按在地麵。
    一隻小型偵測魂獸被釋放出來，外形像貓，但全身覆蓋鱗片，耳朵極長。它悄無聲息地爬向通道入口，吸引注意力。
    果然，幾秒後傳來一聲驚呼：“什麽東西！”
    趁著混亂，林羽從另一條管道爬出，回到了地麵。
    他站在食堂外的樹蔭下，喘了口氣。
    唐舞麟迎上來：“怎麽樣？”
    “找到證據了。”林羽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是他用魂力記錄下的畫麵——手套男手中的瓶子，還有他腰間別著的一塊工作牌。
    牌上寫著名字：趙成義。
    職位：後勤主管。
    “這個人。”林羽盯著照片，“不隻是下藥那麽簡單。他是整個鏈條的關鍵節點。”
    唐舞麟看著那張臉，眉頭緊鎖：“我們要不要告訴老師？”
    “不行。”林羽搖頭，“現在還不知道他背後是誰。貿然上報，隻會打草驚蛇。”
    “那你打算怎麽辦？”
    林羽把照片收好，目光穿過食堂窗戶，落在那個仍在忙碌的廚師身上。
    “等他下次交接。”
    他抬起右手，小指上的銀環微微發亮。
    下一秒，係統界麵在他意識中浮現。
    【簽到地點：史萊克學院食堂】
    【是否確認簽到？】
    他沒有選擇是或否。
    而是低聲說：“幫我鎖定這個人今天的全部行動軌跡。”
    係統沉默了一瞬，隨後彈出一行字：
    【檢測到高風險目標，啟動追蹤協議需消耗一次特殊簽到機會，是否確認？】
    林羽盯著那行字，手指緩緩收緊。
    遠處，食堂門口，趙成義正接過一份新的文件袋，隨手塞進外套內側。
    袋子邊緣露出一角紅繩，打著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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