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組的擔架剛抬進治療室，唐舞麟就被按在了床上。他想坐起來說話，肩膀一動就傳來拉扯般的痛感，隻能作罷。林羽站在床邊，看著治療師將手貼在他左臂骨甲的裂縫處，水藍色的魂力緩緩滲入。
    “你這條臂甲結構受損嚴重。”治療師眉頭微皺，“再強行催動三次，它就會徹底崩解。”
    唐舞麟咧了咧嘴：“那等我養好了，一次就把他們全打趴下。”
    治療師沒回應，轉頭看向三眼金猊。它蜷縮在角落的軟墊上，耳朵貼著腦袋，豎瞳閉著，呼吸淺而急促。她蹲下身，掌心覆在它額間，一道柔和的光流進它的意識深處。
    林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還在輕微顫抖，經脈裏像是有火在燒。剛才連續召喚兩隻魂獸，魂力透支不算，體內還留下了反噬的痕跡。他靠在牆邊，指環貼著皮膚發燙，像一塊烙鐵。
    古月娜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沒有說話。她的目光落在他右手小指的銀環上，停了幾秒。
    “還在想那塊金屬片？”她問。
    林羽點頭。
    “他們收集我們。”她說，“我們也該研究他們。”
    這句話讓林羽抬起頭。他看著她冷靜的眼睛，心裏壓著的東西好像鬆了一點。
    治療師處理完三眼金猊的情況，走過來檢查林羽的狀態。她讓他坐下，手指搭上他的手腕。魂力探入經絡後，她臉色變了。
    “你的內息亂了。”她說，“頻繁使用高階召喚，魂獸能量和自身魂力對衝，已經傷到根基。如果繼續這樣硬撐，輕則魂力倒退，重則經脈斷裂。”
    林羽沒出聲。他知道後果，但他沒得選。
    “休息三天。”治療師說，“至少三天不能動用魂技，更不能簽到召喚。”
    “我沒時間。”林羽開口。
    “那你就是在拿命賭。”她語氣嚴厲，“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倒下了，他們怎麽辦？”
    她指向唐舞麟和三眼金猊。
    林羽沉默。他看向床鋪上的唐舞麟，對方衝他笑了笑，但臉色蒼白得嚇人。三眼金猊翻了個身，尾巴無力地垂在地上。
    他終於點了頭。
    治療師離開前布下了一個靜息陣法，房間裏的空氣變得平穩安靜。她叮囑每隔兩小時注入一次安神魂力，幫助恢複精神波動。
    門關上後，屋裏隻剩下他們四人。
    “你說他們不是軍隊。”林羽看向古月娜，“是試驗品？”
    “他們的動作太整齊了。”古月娜說，“連受傷時的反應模式都一樣。這不是訓練出來的，是被設定的。”
    “就像……複製體？”唐舞麟接話。
    “差不多。”她點頭，“每一個都是同一模板製造出來的戰鬥單位。他們來試我們，記錄我們的應對方式、魂技軌跡、反擊節奏。”
    林羽摸了摸卡匣。係統界麵沉在識海中，還沒開啟。
    “所以昨晚那一波，隻是測試。”他說，“他們在建模。”
    “係列目標行為模型。”古月娜說出這個詞，“進度四十七。說明他們已經有三十多個樣本在運行對比。”
    三眼金猊睜開眼，聲音很輕：“我能預判一次攻擊方向，是因為他們的行動有規律。這種規律……像是程序。”
    房間裏安靜下來。
    林羽盯著地麵。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對方背後有一個龐大的係統，在不斷優化攻擊方案。下一次來的，不會是七個人，可能是二十個，甚至更多。而且會更準，更快，專門針對他們的弱點。
    “我們得先動手。”他說。
    “怎麽動？”唐舞麟問，“連他們基地在哪都不知道。”
    “我知道信號源在哪。”林羽說，“昨夜之後，我又收到了一次波動反饋。北區監控發現的能量特征，和之前一致。雖然隻持續了十二秒，但位置可以鎖定。”
    “你打算去查？”古月娜問。
    “不能等。”林羽說，“他們已經在分析我們，如果我們什麽都不做，下次交手就是死局。”
    唐舞麟撐著床沿坐直：“算我一個。”
    “你連站都站不穩。”林羽看他一眼。
    “那我就爬過去。”唐舞麟笑了，“反正我不怕疼。”
    三眼金猊蹭到林羽腳邊，仰頭看著他。它沒說話，但眼神很清楚——它也會跟上去。
    古月娜站起身，走到窗邊。外麵天光大亮，學院的鍾樓剛敲過第九聲。學員們在操場上練習魂技，呼喝聲隱約傳來。
    她回頭看他：“你要去，我也去。”
    林羽沒拒絕。他知道勸不動他們。
    “但我有個條件。”他說，“聽我的指揮。不許擅自行動，不許硬撐。如果我說撤，立刻走人。誰違抗命令，下次任務直接禁足。”
    唐舞麟張嘴想反駁，看到他的表情，又閉上了。
    “行。”他低聲說。
    治療師中午回來複檢。她給三人重新注入魂力穩定劑，又調整了靜息陣法的角度。臨走前留下一句話：“今晚之前，誰都不準離開這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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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答應了。但他知道，等天一黑，他就會走。
    下午陽光斜照進屋，三眼金猊睡著了，呼吸漸漸平穩。唐舞麟也閉上眼，看似休息，其實還在默默運轉魂力修複經絡。
    古月娜坐在桌邊，手裏拿著那塊金屬片。她用指尖輕輕摩挲背麵的紋路，忽然說：“這東西能接收信號，也能發射。但它不是獨立運作的。”
    “什麽意思？”林羽問。
    “它需要母體同步。”她說，“就像鑰匙，必須對應一把鎖。這塊金屬片背後，有一個主控終端。”
    林羽眼睛亮了一下。
    “你能追蹤它嗎？”
    “不能直接追。”她說，“但它每次激活，都會留下一段極短的頻率殘影。隻要捕捉到兩次以上，就能反向推導出大致方位。”
    “監控記錄裏有。”林羽說，“北區那次波動，係統存檔了。”
    “那就夠了。”古月娜把金屬片遞給他，“等你能動，我們就動手。”
    林羽接過，放進內袋。他靠在椅背上，感覺身體的灼痛正在一點點退去。魂力恢複得很慢，但確實在回來。
    傍晚時分，治療師最後一次來檢查。她收走陣法核心，確認三人生命體征穩定，才允許他們有限活動。
    “可以下床走動。”她說，“不準運功，不準戰鬥，不準離開醫療區。”
    她走後，林羽慢慢站起身。雙腿有些發軟，但他站住了。
    唐舞麟也試著站起來，走了兩步，扶住牆喘氣。三眼金猊趴在地上，抬頭看他，豎瞳微微閃動。
    “你還不能去。”林羽說。
    “我知道。”它聲音很小，“但我能幫你看到危險。”
    林羽摸了摸它的頭。
    古月娜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份打印的監控數據表。她揚了揚：“北區能量波動的時間、坐標、頻率特征，都拿到了。”
    林羽走過去接過。
    兩人對視一眼。
    “等天黑。”他說。
    “好。”她答。
    夜色降臨前，林羽回到自己的宿舍。他脫下校服，換上深色作戰服。腰間的卡匣被檢查了一遍，三張召喚卡都在。雷鱗蠍和風爪狐的召喚次數已恢複一張，第三張仍灰暗未解鎖。
    他坐到桌前，打開係統界麵。
    【當前可簽到地點：史萊克學院·醫療區】
    【是否立即簽到？】
    他猶豫了一下，沒有選擇簽到。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合上界麵，站起身，走向門外。
    走廊燈光昏黃，腳步聲很輕。他經過拐角時，看到古月娜已經在等他。她穿著一身銀灰色長袍，發絲被夜風吹起。
    “準備好了？”她問。
    林羽點頭。
    兩人並肩走向學院北區。身後，醫療室的門縫裏，三眼金猊睜著眼睛，尾巴輕輕擺動。
    唐舞麟躺在病床上，手伸向枕頭下，摸出了一枚備用魂導器。
    他按下開關，屏幕亮起。
    一行字浮現：【信號追蹤程序已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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