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城的客棧房間裏，燭火搖曳，映得四壁昏黃。
    蕭塵坐在靠窗的凳子上，指尖輕叩著桌麵，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像是在等待什麽。
    旁邊的床榻上，石頭睡得正香，呼嚕聲此起彼伏，與房間裏的靜謐形成奇特的對比。
    “叩叩叩。”
    敲門聲準時響起，不輕不重，帶著幾分猶豫。
    蕭塵抬眼，淡淡道：“門沒鎖，進來吧。”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白風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素色長衫，頭發有些淩亂，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全然沒了當初在礦洞外的意氣風發，隻剩下被家族重擔壓出的疲憊。
    進門後，他下意識地看了眼熟睡的石頭，又將目光投向蕭塵，眼神複雜。
    “蕭兄，你在等我？”白風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不確定。
    蕭塵點頭，示意他坐下：“猜你會來。”
    白家如今的處境，除了求助外援，幾乎別無他法。而他們能信任且有能力幫忙的“外援”，放眼整個無風城，恐怕隻有自己和石頭了——畢竟礦洞一行，他們的實力早已被白家看在眼裏。
    白風在蕭塵對麵坐下，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直截了當道：“蕭兄，我也不繞彎子了。明天一早，石家和唐家就要動手，我希望你能幫我們白家。”
    他深吸一口氣，補充道：“報酬方麵，白家絕不會虧待你。靈晶、法器、功法……隻要我們有的，你盡管開口。”
    蕭塵端起桌上的冷茶，抿了一口，抬眼看向白風，語氣平靜：“白兄覺得，我現在缺靈晶嗎？”
    拍賣回靈丹後，他手裏的靈晶足以讓尋常修士揮霍幾輩子，白家能拿出的靈晶，未必比他自己的多。
    至於法器功法，林舟留下的底蘊，遠非一個無風城家族能比擬。
    白風聞言一怔，顯然沒料到蕭塵會這麽直接。他確實忘了，眼前這人能拿出回靈丹那種神藥，又怎麽會缺這些尋常資源？
    他臉上閃過一絲窘迫，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往前傾了傾身，壓低聲音道：“蕭兄若是不缺這些，那……我們白家願意將‘霧隱穀’的名額，讓給你。”
    “霧隱穀？”蕭塵挑眉，這名字他從未聽過。
    “那是混亂星帶最神秘的秘境之一。”白風連忙解釋，語氣帶著一絲鄭重，“每二十年才開放一次，裏麵藏著上古遺留的奇珍異寶，有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還魂草’，有蘊含空間法則的‘界石’，甚至可能有完整的上古功法傳承！”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最重要的是，霧隱穀對修士的心境和道基有特殊的滋養之力，據說曾有人在裏麵待了三個月，直接從證道境突破到了造化境！”
    “而這樣的秘境，名額極其稀少。”白風看著蕭塵的眼睛，“我們無風城，包括城主府在內，總共隻有五個名額。白家世代經營，才好不容易保住一個。隻要蕭兄願意出手相助，幫白家渡過這關，這個名額，就歸你了。”
    蕭塵指尖的動作停了下來。
    靈晶他不缺，但秘境他卻很感興趣。修行之路，資源固然重要，機緣更難能可貴。尤其是這種能滋養心境、蘊含法則的秘境，對他突破當前境界，甚至未來衝擊更高層次，都可能有極大的幫助。
    他看向白風，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真誠——這名額對白家而言，顯然也極為重要，若非到了絕境，絕不會輕易讓出。
    “你們就這麽確定，我能幫你們擋住石家和唐家？”蕭塵問道。
    白風苦笑一聲：“不確定，但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他想起礦洞裏蕭塵斬殺星晶蟒首領的果斷，想起他以渡劫境硬撼證道巔峰的從容，又想起拍賣會上那逆天的回靈丹——眼前這人，看似年輕，卻深不可測，或許真能創造奇跡。
    “石家和唐家這次，怕是動用了壓箱底的力量。”
    白風沉聲道，“他們兩家的老祖雖沒突破，但證道巔峰的長老至少有五位，還有不少底牌沒亮出來。我們白家……能戰的隻有幾位長老，父親和我，還有……洛兒。”
    “其他的供奉，一聽到石家和唐家要動手他們都跑了”
    提到白依洛，他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妹妹本不該卷入這種廝殺。
    蕭塵沉默了片刻，窗外的風聲似乎更緊了，帶著山雨欲來的寒意。
    幫白家，意味著要同時對上石家和唐家，平白樹兩個敵人，風險不小。
    但霧隱穀的名額，確實讓他動心了。
    “我可以幫你們。”蕭塵緩緩開口，目光落在白風身上，“但我有兩個條件。”
    白風連忙道：“蕭兄請說！隻要我們能做到！”
    “第一，霧隱穀的名額，必須在事成之後立刻交給我，不得有任何附加條件。”
    “第二，我隻保白家老祖成功突破，保白家不滅。至於石家和唐家的後續，與我無關，我不會插手你們三家的恩怨清算。”
    他不想被卷入太深，幫白家渡過危機，拿到名額，便抽身離開，這是最穩妥的做法。
    白風毫不猶豫地點頭：“沒問題！就按蕭兄說的辦！”
    隻要能保住家族，這點條件算什麽？至於石家和唐家，等祖父突破到造化境，自然有辦法對付。
    “那……明天一早，我在白家府邸外等你們。”白風站起身，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輕鬆，“蕭兄放心，我們定會備好謝禮。”
    蕭塵點頭，沒再多說。
    白風深深一揖，轉身匆匆離開，腳步比來時輕快了許多，顯然是看到了希望。
    房門關上，房間裏又恢複了寂靜，隻剩下石頭的呼嚕聲。
    蕭塵看向窗外，無風城的夜空依舊漆黑，但他知道，明天天亮後，這裏將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他拿起鏽鐵槍，槍身冰涼，卻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戰意。
    幫白家，為的不是情誼，而是那霧隱穀的機緣。
    至於石家和唐家……
    蕭塵眼中閃過一絲銳芒。
    擋路者，斬。
    夜色漸深，客棧外的風，似乎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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