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競技場的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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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德·拉·楓丹少爺指使的地痞流氓襲擊,如同一次陰險而精準的試探,雖被“晨風之誓”幹淨利落地擊退,卻將一種粘稠而充滿惡意的氛圍,牢牢地籠罩在了小隊四人的心頭。空氣中仿佛彌漫著無形的絲線,編織成一張大網,正緩緩收緊。他們知道,這僅僅是開始。那位睚眥必報、視麵子如生命的貴族少爺,絕不會因為一次微不足道的失敗而就此罷手。
果然,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各種令人不快的“小麻煩”接踵而至,如同跗骨之蛆,難以擺脫。他們常去的那家“老橡木桶”酒館,那個曾經充斥著麥酒香氣和傭兵粗獷笑聲的避風港,肥胖的老板如今卻搓著手,臉上堆滿虛偽的歉意,聲稱“座位已滿”或“需要接待貴賓”,將他們拒之門外。工會任務板上,那些原本適合他們這類新興e級小隊的護衛、清理下水道變異鼠或搜尋草藥的任務,要麽莫名減少,要麽在他們趕到前就被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搶先接取。最後,連他們臨時的家——“尋路者旅店”那位一向和善的老板,也在一個傍晚,揣著不安將他們拉到一旁,委婉地暗示,有“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對他們住在這裏“表示了些許不悅”,並隱晦地希望他們能“另尋他處”,那筆剛剛預付的房費被原封不動地塞了回來,仿佛帶著燙手的溫度。
這些手段算不上致命,卻像不斷落下的蒼蠅,嗡嗡作響,令人煩躁不堪,極大地幹擾了他們的正常生活和任務接取。經濟來源近乎斷絕,王都的繁華在他們眼中漸漸褪色,隻剩下冰冷的排斥。艾吉奧通過他的那些見不得光的渠道打聽到,菲利普少爺正在貴族圈子和傭兵底層四處放話,要讓“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敢頂撞貴族的鄉巴佬傭兵”在王都“寸步難行”,直至灰溜溜地滾蛋。
“媽的!這混蛋就像塊甩不掉的臭泥巴,粘在鞋底還惡心人!”艾吉奧在旅店那間即將不屬於他們的房間裏焦躁地踱步,匕首在他指尖翻飛,閃爍著不安的寒光,“再這樣下去,咱們別說賺錢提升實力,連吃飯住店都成問題了!難道要去睡馬廄,或者跟碼頭區的乞丐搶地盤嗎?”
莉娜坐在床邊,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清秀的臉上寫滿了擔憂與一絲惶恐:“我們……要不要考慮暫時離開王都,去周邊的城鎮避一避風頭?或許等過段時間,他忘了這事……”
塔隆如同一尊石像般靠牆站立,懷抱著他的巨盾“山巒之壁”,聞言悶聲道:“躲,不是辦法。狼,會追到天涯海角。”他握緊的拳頭骨節發出輕微的爆響,表明他更傾向於用最直接的方式解決問題——將那匹“狼”的喉嚨撕開。
雷恩始終保持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冷靜。他在等待,像潛伏在陰影中的獵手,等待一個能夠扭轉局麵的契機。他深知,以他們目前的力量,硬碰硬與盤根錯節的貴族勢力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是愚蠢的自殺行為。但他們也絕不能坐以待斃,任由對方一點點磨掉他們的生存空間和鬥誌。他需要一個平台,一個既能展示實力、震懾對手,又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規則保護、避免對方無限使用盤外招的舞台。這個舞台必須足夠公開,讓所有人的眼睛都成為見證。
這個契機,很快以一種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方式,帶著血與沙的氣息,降臨了。
這天下午,當雷恩再次前往傭兵工會總部,試圖在那片近乎空白的任務板上尋找一絲希望時,發現公告欄最顯眼的位置,被一張嶄新的、用燙金字體書寫、蓋有“血與沙競技場”官方獅鷲印章的特殊挑戰公告所占據。那耀眼的金色和威嚴的印章,與周圍粗糙的羊皮紙任務單形成了鮮明對比,仿佛一道來自更高階層的敕令:
【特別挑戰賽公告】
挑戰方:德·拉·楓丹家族護衛隊代表:菲利普·德·拉·楓丹少爺)
被挑戰方:晨風之誓傭兵小隊
比賽類型:團隊死鬥規則限定)
賭注:敗方需向勝方公開道歉,並支付500金幣賠償金;此外,敗方需無條件離開王都,一年內不得踏入半步。
比賽時間:三日後,正午,血與沙競技場主場地。
特此公告,公正對決,生死各安天命!
公告周圍已經圍滿了議論紛紛的傭兵、投機者和無所事事的看客,各種目光——同情、好奇、審視,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如同芒刺般聚焦在剛剛擠進人群的雷恩身上。
“團隊死鬥!”緊隨其後的艾吉奧看到公告,倒吸一口涼氣,聲音都變了調,“五百金幣!還要我們滾出王都一年!這混蛋是想把我們往死裏逼,還要踩上幾腳啊!”
莉娜好不容易擠進來,看清公告上的文字後,臉色瞬間變得如同身上的初雪法袍一般蒼白。團隊死鬥!即便有規則限定通常禁止使用淬毒武器、大規模殺傷性戰爭魔法或明確針對觀眾的惡意行為),其殘酷程度也遠非普通的團隊挑戰賽可比。在這裏,傷殘甚至死亡都是家常便飯,所謂的“規則限定”往往隻是給貴族老爺們看的遮羞布。而五百金幣的賭注,對他們這些掙紮在溫飽線上的底層傭兵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足以讓他們背上幾十年都還不清的債務!更別提敗者還要被當眾羞辱並驅逐出王都,這幾乎是要斷絕他們所有的後路,將“晨風之誓”這個名字徹底釘在恥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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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隆的眼中卻燃起了熊熊戰意,那是一種混合了憤怒與決絕的火焰。死鬥,這種最直接、最殘酷、毫無花巧的解決方式,反而最符合他簡單而堅定的性格。他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雷恩,隻等一個命令。
雷恩盯著那張仿佛散發著血腥味的公告,心中念頭飛轉,冷靜地分析著利弊。菲利普這一手,極其毒辣且高明。他利用競技場這個在王都擁有特殊地位、受到古老傳統保護的平台,將私人恩怨包裝成“公正對決”,看似給了雙方一個在規則下“公平”解決爭端的機會,實則將他擁有的資源優勢發揮到了極致。德·拉·楓丹家族護衛隊,必然是由經驗豐富、裝備精良的退役士兵或雇傭好手組成,其實力絕非“鋼刃之環”那種半吊子傭兵隊可比。而五百金幣的賭注和公開驅逐條款,更是精準地瞄準了他們的軟肋,要將他們從物質到尊嚴徹底壓垮、碾碎。
接受,等於踏入一個對方精心準備、占盡優勢的陷阱,勝算渺茫,後果不堪設想。
不接受,則意味著在眾目睽睽之下向整個王都宣告他們的怯懦,坐實了“鄉巴佬傭兵”的無能標簽。屆時,菲利普更有理由和借口動用各種明裏暗裏的手段繼續打壓他們,他們在王都將徹底失去立足之地,甚至可能被傭兵工會視為缺乏勇氣與榮譽而降低信譽評價,影響未來的發展。
這是一個赤裸裸的陽謀,逼他們不得不應戰,將自己送入虎口。
“頭兒,怎麽辦?”艾吉奧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焦急地看著雷恩,等待著他的決斷。莉娜和塔隆的目光也同時聚焦在他身上。
雷恩沉默了片刻,目光逐一掃過同伴們緊張、擔憂卻又隱含著一絲信任與堅定的麵孔。他看到了艾吉奧眼底的不安與躍躍欲試的冒險精神,看到了莉娜蒼白臉色下逐漸凝聚的勇氣,看到了塔隆那毫無保留的戰意。他們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退縮,或許能換來暫時的安全,但失去的,將是隊伍的脊梁和未來所有的可能性。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將周圍所有的嘈雜與壓力都納入了胸中,然後緩緩吐出,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而銳利的光芒,如同出鞘的利劍。
“接!”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清晰地傳入每個同伴的耳中,“這是我們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反擊機會。如果連這場擺在明處的戰鬥都不敢接,我們就不配叫‘晨風之誓’,也永遠無法在這座吃人的城市裏站穩腳跟!我們要讓他們知道,泥巴也有土性子,不是誰都可以隨意拿捏的!”
他不再猶豫,大步流星地走到公告欄前的登記處,在無數道或驚訝、或嘲諷、或敬佩的目光注視下,拿起那支仿佛重若千鈞的羽毛筆,在燙金挑戰書的被挑戰方一欄,鄭然而有力地簽下了“晨風之誓”四個字,並按下了代表誓言與責任的手印。
“晨風之誓,接受挑戰!”雷恩抬起頭,聲音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喧鬧的工會大廳,帶著不容置疑的意誌。
頓時,整個大廳如同被投入一塊巨石的湖麵,一片嘩然!竊竊私語變成了喧囂的聲浪,沒人想到這支名不見經傳、看起來窮酸落魄的小隊,真的有膽量接受這種幾乎必敗無疑、自尋死路的挑戰!
消息像長了翅膀的瘟疫,迅速傳遍了王都的傭兵圈子、酒館賭坊,甚至部分貴族沙龍。一場看似實力懸殊、充滿恩怨情仇的競技場死鬥,瞬間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衝淡了平日裏的無聊。各種地下賭盤也隨之如雨後春筍般開設,賠率自然是一邊倒地傾向於德·拉·楓丹家族護衛隊,“晨風之誓”的勝率被壓到了一個可憐的數字。
接下挑戰後,“晨風之誓”下榻的臨時找到的)一家破舊旅店房間裏,氣氛凝重到了極點,仿佛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他們沒有時間恐懼、抱怨或後悔,命運隻給了他們三天,短短七十二個沙漏時來準備這場關乎生死存亡的戰鬥。
雷恩立刻展現出他作為隊長的決斷力和行動力。他首先通過工會那昂貴且效率一般的情報渠道,不惜花費重金——這幾乎動用了他們小隊目前所有的積蓄,甚至搭上了幾件備用的皮甲——去搜集關於德·拉·楓丹家族護衛隊,特別是此次可能出戰成員的詳細信息:包括成員構成、各自擅長的武器、慣用的戰鬥風格、配合模式,乃至可能存在的性格弱點或舊傷。艾吉奧則徹底發揮了他“影狐”的本色,動用他在陰影世界中的所有關係,從碼頭區的包打聽到底層混混,甚至冒險動用了一次與“暗影之眼”聯係的初級情報權限,試圖打探對方可能為這次死鬥準備的陰招、特殊裝備或者藥劑。
情報如同零碎的拚圖,一點點匯聚起來,最終呈現出的畫麵令房間裏的氣氛更加壓抑。德·拉·楓丹家族護衛隊此次出戰的五人,無一庸手,顯然經過了精心的挑選:
· 隊長:“鐵壁”加爾斯,一名身材魁梧如熊的重裝劍士,以其強大的防禦力著稱,據說他的塔盾曾在一場邊境衝突中同時擋住三支破甲弩箭的攢射。性格沉穩,是隊伍的定海神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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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攻手:“碎顱者”莫格,一名狂暴的雙手巨斧戰士,攻擊力駭人,嗜血好鬥,據說在戰場上喜歡收集敵人的顱骨作為戰利品。缺點是容易陷入狂怒,有時會脫離陣型。
· 遠程支援:“鷹眼”赫伯特,一名裝備著精良軍用弩的精準射手,箭無虛發,擅長在移動中尋找射擊角度,威脅極大。
· 遊擊與陷阱專家:“毒蛇”西索,一名行動詭秘、如同陰影般的斥候,擅長偷襲、設置各種陰險的捕獸夾和絆索,匕首上往往塗有非致命的麻痹毒藥規則允許範圍內)。
· 最大的變數與威脅:灰袍法師,身份不明,據有限的目擊描述,他穿著不起眼的灰色長袍,極少出手,但每次出手都伴隨著詭異的能量波動,據艾吉奧拚湊的情報猜測,可能擅長詛咒、削弱類黑暗法術或者精神幹擾,是隊伍中最令人忌憚的存在。
這是一支配置極其合理、攻防兼備、遠中近程皆備,兼具正麵強攻與詭詐偷襲的職業戰隊!相比之下,“晨風之誓”僅有四人,在人數上就處於天然劣勢,職業配置也更偏向於冒險探索而非純粹的陣地廝殺。
“我們……真的有勝算嗎?”莉娜看著紙上羅列出的可怕對手,聲音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顫抖,握著法杖的手心沁出冷汗。
雷恩沒有直接回答這個沉重的問題,而是猛地鋪開一張他憑借記憶繪製的、標注了主要障礙物和地形的簡易競技場地圖,目光如炬地掃過每一位同伴。“硬拚,我們毫無勝算。我們的優勢,在於我們一路走來培養的默契、遠超他們的靈活性,以及……”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以及,他們對我們實力和戰術的一無所知!我們要打出‘出其不意’!”
他指向地圖,開始部署他那大膽甚至堪稱冒險的戰術:
“塔隆!”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壯實的盾戰士身上,“你的任務最重,也最關鍵!開場後,你需要像真正的山巒一樣,死死纏住對方的‘鐵壁’和那個狂戰士‘碎顱者’!不要想著擊敗他們,那不現實!你的目標是牽製,用你的盾牌和身軀,構築一道他們無法逾越的防線!吸收掉他們最猛烈的第一波衝擊,絕不能讓他們衝擊、分割我們的陣型!記住,你是我們的基石!”
塔隆重重地點頭,粗壯的手指撫過盾牌邊緣,眼中沒有任何畏懼,隻有沉甸甸的責任。
“艾吉奧!”雷恩看向遊蕩者,“你是我們打破僵局的關鍵!你不要參與任何正麵戰鬥,你的目標是那個‘鷹眼’弩手和‘毒蛇’斥候!利用你的速度、靈巧和潛行技巧,像真正的影子一樣,在他們意想不到的角度發起騷擾和偷襲!優先解決掉遠程威脅,破壞他們的射擊節奏,找出並解除陷阱,讓那個斥候無法安心隱藏!你的成功,將決定我們後排能否安全施法!”
艾吉奧舔了舔嘴唇,眼中閃爍著興奮與緊張交織的光芒,匕首在指間挽出一個刀花:“明白,頭兒!我會讓那隻‘鷹’變成瞎眼的麻雀,讓那條‘毒蛇’無處下口!”
“莉娜!”雷恩最後看向女法師,聲音放緩了些,但依舊堅定,“你的壓力,可能比塔隆更大。你要獨自應對對方最神秘的灰袍法師!用你的光魔法——【閃光術】幹擾他的視覺和吟唱,用【淨化微光】盡可能驅散他可能施加在我們身上的詛咒和負麵效果!同時,你必須保護好自己!你是我們唯一的法術支援,絕不能輕易倒下!嚐試構建你最近練習的【微光護盾】,關鍵時刻它能救你的命!”
莉娜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緊握著胸前的學徒飾品埃爾文導師暫時借予的那件能小幅提升精神集中力的飾品),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會盡力的,雷恩。光,必將驅散陰影!”
“而我,”雷恩拔出自己的長劍,劍身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著冷冽的光,“負責遊走支援,彌補陣型的漏洞,尋找機會切入,解決關鍵目標!我們會像一個整體,動若一體,攻其一處!”
這是一個極其冒險,容錯率極低的戰術。它將每個人的能力都壓榨到了極限,要求完美的執行力和無間的信任。任何一環出現失誤,都可能導致全線崩潰。但這也是他們目前唯一的,閃爍著微弱希望光芒的作戰方案。
接下來的三天,“晨風之誓”的四人進入了近乎瘋狂、不眠不休的備戰狀態。他們用最後一點錢,租用了“血與沙競技場”邊緣一處最偏僻、坑窪不平的訓練場,日夜不停地演練雷恩製定的戰術配合。
· 塔隆如同不知疲倦的巨獸,反複練習如何用最小的動作格擋最沉重的劈砍,如何利用盾牌的角度同時招架來自兩個方向的攻擊,如何在地麵上製造小小的障礙遲滯敵人的腳步,最大限度地節省他那龐大的體力消耗。
· 艾吉奧則化身真正的幽靈,在訓練場設置的簡陋障礙物間飛速穿梭,反複練習在高速移動中識別偽裝的陷阱標記,模擬如何悄無聲息地接近一個警惕的遠程射手,並在瞬間發起致命的突襲,然後遠遁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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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娜幾乎將所有的精神力都榨取出來,拚命練習【閃光術】的瞬發與精準控製——不僅要亮,更要能在關鍵時刻刺痛敵人的眼睛;她不斷釋放【淨化微光】,感受著那溫暖的能量如何驅散雷恩或艾吉奧身上模擬的微弱負麵狀態用一些刺激性但不傷身體的藥粉模擬);最重要的是,她將所有剩餘的魔力都投入到構建【微光護盾】上,那層薄如蟬翼、閃爍著柔和白光的光膜,在一次次的崩潰與重組中,漸漸變得穩定、凝實。
· 雷恩則像一塊海綿,吸收著所有信息。他不斷模擬著各種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塔隆被擊退、艾吉奧被攔截、莉娜的護盾被擊碎……並思考著每一種情況下的應對方案。他的劍技也在高強度的對練中愈發純熟,追求著更快、更準、更有效率的致命一擊。
期間,並非全是壞消息。傭兵工會的哈裏斯執事,或許出於一絲憐憫,或許看重他們敢於應戰的勇氣,派人悄悄送來了一些基礎的解毒劑和品質不錯的療傷藥膏,並隱晦地提醒雷恩,這場決鬥背後,可能不止菲利普少爺個人恩怨那麽簡單,或許牽扯到某些貴族派係間微不足道的摩擦,讓他們萬事小心。而魔法師工會的埃爾文導師,也在莉娜一次前往請教時,意外地、沒有多說什麽,便允許她借用了一件能夠小幅提升精神集中力的學徒飾品,直到決鬥結束。這些細微的幫助,如同寒冷冬夜中偶然瞥見的一縷燭光,給了“晨風之誓”一絲難得的溫暖和堅持下去的希望。
決鬥的日子,終於在一種混合著緊張、恐懼、期待與決然的複雜情緒中,無可避免地來臨了。
正午時分,象征著公正與審判的太陽高懸於王都上空,將它的光芒毫無保留地傾瀉在“血與沙競技場”那巨大的圓形輪廓上。可容納數千人的主看台此刻人山人海,座無虛席。衣著華麗的貴族、腦滿腸肥的商人、粗獷喧嘩的傭兵、以及數量最多的尋求刺激的平民……各色人等匯聚於此,如同等待一場盛宴的饕餮。空氣中彌漫著廉價香水、汗臭、烤腸與泥土混合的怪異氣味,更深處,則是那股若有若無、卻令人腎上腺素飆升的——對血腥氣的期待與狂熱。高昂的入場費和看台下如火如荼進行的賭盤,預示著這將是一場吸金無數的狂歡。
在震耳欲聾的喧囂聲、口哨聲和不知是針對誰的咒罵聲中,“晨風之誓”小隊四人,穿著洗得發白、甚至帶著些許修補痕跡的戰袍,握著那些陪伴他們曆經生死、刃口閃爍著精心打磨後寒光的武器,踏入了這片熟悉的、混合著幹涸血跡與新撒黃沙的場地。熾熱的陽光照射在沙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也照亮了他們臉上凝重卻堅毅的表情。
對麵,德·拉·楓丹家族護衛隊的五人,如同五尊冰冷的、由金屬與殺戮欲望鑄就的雕像,早已嚴陣以待。統一的、閃耀著幽藍光澤的精良板甲與鏈甲衫,頭盔下冷漠無情的目光,手中明顯附帶著微弱魔力的武器,無一不在彰顯著他們背後家族的財勢與力量。他們僅僅是站在那裏,就散發出一種久經沙場、默契十足的壓迫感。
高高的、帶有遮陽棚的貴賓看台上,菲利普·德·拉·楓丹少爺優雅地端坐著,身側簇擁著諂媚的跟班和侍女。他手中端著一杯晶瑩的葡萄酒,嘴角掛著一抹殘忍而自信滿滿的笑容,如同觀看籠中困獸的羅馬君主,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沙場中那四個在他看來即將被碾碎的“蟲子”。
一名身披競技場官方綬帶的裁判,走到場地中央,用擴音魔法重申了死鬥規則再次強調“禁止致死”,但對於“戰鬥中不可避免的傷殘”概不負責),然後,他銳利的目光掃過雙方,猛地揮下了手臂!
“以血與沙之名——開始!”
戰鬥的號角,以無聲的方式吹響!決定“晨風之誓”命運的一戰,瞬間爆發!
德·拉·楓丹護衛隊果然訓練有素,幾乎在裁判手臂落下的同一時刻,就如同精密機器般啟動了。隊長“鐵壁”加爾斯發出一聲低沉的號令,他與狂戰士“碎顱者”莫格如同兩輛點燃了鍋爐的重型戰車,一左一右,邁著沉重而協調的步伐,徑直衝向如同礁石般屹立在前的塔隆!他們的目標明確——以絕對的力量,瞬間摧毀對方最堅固的防線!
與此同時,“鷹眼”赫伯特身形敏捷地向後躍開,迅速搶占了一處稍高的沙堆,那架造型猙獰的軍用弩已然抬起,冰冷的弩箭在陽光下泛著死亡的光澤,穩穩地鎖定了隊伍後方法師袍飛揚的莉娜!
而那個如同鬼魅般的“毒蛇”西索,則在眾人視線被正麵衝擊吸引的瞬間,身影一晃,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場地中央幾處殘破矮牆和木桶構成的障礙物陰影之中。
最後,那名始終沉默的灰袍法師,寬大的袖袍開始無風自動,低沉而晦澀的吟唱聲響起,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波紋開始蕩漾,某種令人心悸的負能量正在他指尖快速凝聚!
“按計劃行動!為了‘晨風之誓’!”雷恩大吼一聲,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率先啟動,他沒有去支援正麵的塔隆,而是如同離弦之箭般撲向側翼,長劍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目標是幹擾對方“鐵壁”與“碎顱者”之間的銜接,為塔隆分擔哪怕一絲壓力,也為艾吉奧的潛行創造機會!
塔隆麵對如同潮水般湧來的兩名重裝敵人,眼中沒有絲毫退縮,反而爆發出驚人的戰意。他發出一聲如同遠古猛獁般的怒吼,全身肌肉賁張,將巨大的“山巒之壁”盾牌猛地向前一頂,雙腳死死蹬入沙地,以一種決絕的姿態,悍然迎上了那兩股毀滅性的衝擊!
“轟!!!”
巨大的金屬撞擊聲如同平地驚雷,猛地炸響!甚至短暫地壓過了看台上的喧囂!盾牌與巨斧、長劍交擊處,迸射出一連串耀眼的火星!飛揚的沙塵如同黃色的幕布,瞬間將三人交戰的身影 partiay 吞沒!
王都的競技場,迎來了它新的角鬥士,也迎來了決定“晨風之誓”命運的一戰。沙土與鮮血的舞台上,勇氣、智慧與默契,將直麵權力、財富與陰謀的無情碾壓。生存還是毀滅,答案即將在這片被陽光與狂熱籠罩的沙地上,由刀劍與魔法共同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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