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雷恩的怒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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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與沙競技場”主場地中央,被無數腳步反複踐踏的黃沙,早已被往日與今朝的鮮血浸染成一片斑駁的暗紅色,仿佛一片幹涸的血海。空氣中混雜著汗液的鹹腥、金屬摩擦的鐵鏽味、飛揚的沙塵,以及一種唯有生死角鬥場才能孕育出的、瀕死的絕望氣息,濃稠得幾乎令人窒息。震耳欲聾的喧囂從環形看台的每一處縫隙中擠壓出來,如同實質的海嘯,一波接著一波,無情地衝擊著場地內每一個搏殺者緊繃欲裂的神經。
    “晨風之誓”小隊,這支初入王都、懷揣著夢想與希望的年輕隊伍,正陷入了建隊以來最嚴峻、最令人絕望的絕境。曾經在冒險中無往不利的默契與勇氣,在這片隻為取悅觀眾而存在的殺戮沙場上,似乎失去了所有光彩。
    戰鬥開始不過短短一刻鍾,那原本精心製定、寄托了全部希望的戰術,在德·拉·楓丹家族護衛隊絕對的實力、精良的裝備和久經沙場的默契配合麵前,如同暴風雨中的紙鳶,被輕易地撕扯得支離破碎,隻剩下殘破的骨架在風中嗚咽。
    塔隆,這位如同山嶽般可靠的沉默巨盾戰士,此刻正半跪在地,巨大的“山巒之壁”盾牌沉重地斜插在身前的沙地裏,勉強支撐著他那搖搖欲墜的龐大身軀。他那身厚重的板甲,此刻更像是刑具而非保護,上麵布滿了猙獰的凹痕、深刻的裂口以及武器刮擦留下的慘白印記。左肩肩甲明顯變形,一道深刻的斧痕幾乎將其劈開,鮮血正從破裂的鏈甲衫下不斷滲出,順著臂甲流淌,將他左半身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紅。更可怕的是胸腹間的那道傷口,狂戰士的戰斧雖然因為塔隆最後的側身避開了要害,但依舊撕開了一道皮肉翻卷、深可見骨的豁口,每一次呼吸都牽引著劇烈的疼痛,讓這頭人形巨熊的額頭上布滿豆大的冷汗,呼吸如同破損的風箱,帶著嘶啞的哮鳴。他做到了承諾,以超越極限的意誌力,硬生生扛住了“鐵壁”勢大力沉的劈砍和“碎顱者”如同瘋虎般的連續重擊,甚至在最開始時,用一次精妙絕倫的盾牌斜撞,讓狂戰士莫格踉蹌後退,險些摔倒。但人數的劣勢和對方毫不留情、旨在快速摧毀他的猛攻,很快讓這頑強的防禦左支右絀。一次為了掩護因法術反噬而身形踉蹌的莉娜,他不得不硬生生用身體側翼承受了“鐵壁”加爾斯一記蓄滿力量的盾牌猛擊,舊傷未愈的左臂傳來骨頭錯位般的刺骨劇痛,防禦姿態瞬間崩潰。緊隨而至的狂戰士戰斧,如同死神之吻,雖然被他用盾緣險之又險地擋偏,但那淩厲的斧刃依舊在他胸腹間留下了這道幾乎致命的創傷。劇痛和快速失血帶來的眩暈,讓這尊不倒的堡壘,第一次感受到了無力回天的虛弱。
    莉娜的處境同樣岌岌可危,仿佛狂風中隨時會熄滅的燭火。她臉色蒼白如未經塗抹的畫布,握著“索拉瑞安之光木”法杖的手因為精神力的過度透支和恐懼而微微顫抖。戰鬥伊始,她確實展現出了令人驚豔的潛力,成功地在對方灰袍法師第一次吟唱那令人心悸的詛咒法術時,用一記精準及時的【淨化微光】幹擾了施法,乳白色的溫暖光暈如同旭日初升,瞬間驅散了即將纏繞上隊友的暗影能量,引得看台上懂行的人發出一陣低呼。但這成功的反擊,也徹底激怒了那名隱藏在灰色兜帽下的法師。隨後,陰險、粘稠如同瀝青般的詛咒法術,便如同跗骨之蛆般向她連綿不絕地襲來——【虛弱術】讓她的手臂沉重如鐵,舉起法杖都變得異常艱難;【遲緩術】讓她的思維和動作都變得粘滯緩慢,仿佛在深水中掙紮;更可怕的是那種直接侵蝕精神力的【痛苦低語】,無數充滿了惡意的詭異低語直接在她腦海中回蕩、穿刺,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鋼針在她最敏感的神經上攪動,讓她眼前發黑,幾乎無法集中精神構建哪怕最簡單的法術模型。她拚盡全力,壓榨著每一絲精神力,維持著籠罩在塔隆和雷恩身上的那層薄薄的【微光護盾】,但那層原本柔和明亮的光暈,在對方法師持續的黑暗能量壓製和“鷹眼”赫伯特那精準而惡毒的弩箭點射下,已經變得如同風中殘燭般黯淡不堪,漣漪不斷,搖搖欲碎。她連自保都困難重重,每一次試圖凝聚光元素,腦海中的低語就更加尖銳,更別提有效地支援在生死線上掙紮的隊友了。絕望的陰雲,籠罩在她清澈的眼眸中。
    艾吉奧是最為狼狽的一個,他引以為傲的速度與潛行,在對方經驗老辣的斥候麵前,仿佛成了孩童的把戲。他確實憑借超凡的敏捷和詭秘的步法,成功避開了正麵戰場的絞肉機,如同真正的影子般試圖繞過障礙,接近高處的弩手和那個如同毒蛇般隱藏在西索。起初他確實製造了一些混亂,一把淬毒的飛刀規則允許的麻痹毒素)擦著弩手赫伯特的臉頰飛過,帶走了一絲血線,險些命中眼睛,引得看台一片驚呼;另一顆特製的煙霧彈也在場地一側炸開,暫時遮蔽了部分視野,為雷恩爭取了短暫的喘息之機。但德·拉·楓丹的斥候“毒蛇”西索,顯然比他更熟悉這片競技場的每一處陰影、每一塊凸起。對方利用預設的、幾乎與沙地融為一體的纖細絆索和精妙的聲東擊西策略,成功地將試圖迂回的艾吉奧逼入了一個由幾處殘破矮牆構成的死角。弩手冰冷的箭矢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不再理會主戰場,死死鎖定了他,幾次精準的射擊,箭矢幾乎是貼著他的頭皮和衣角釘入牆壁,碎石飛濺,逼得他隻能憑借雜耍般的、近乎透支體力的靈活身法在狹小的空間內瘋狂躲閃、翻滾,險象環生,根本無力再對主戰場進行任何有效的支援或騷擾。他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裏的鳥,每一次振翅都可能撞上無形的鐵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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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雷恩,這位隊伍的隊長、靈魂和最後的希望,正麵臨著前所未有的、足以將常人壓垮的巨大壓力。他早已放棄了最初遊走支援的戰術構想,因為整個“晨風之誓”的戰線已經瀕臨崩潰。他必須獨自一人,如同孤舟般迎向解決了塔隆後,如同兩座噴發著毀滅氣息的火山般壓過來的“鐵壁”劍士和狂戰士,還要像背後長眼一般,時刻警惕著遠處那名灰袍法師陰險刁鑽的詛咒偷襲和弩手那隨時可能奪命的冷箭。
    他的“灰岩長劍”舞動如狂風暴雨,冰冷的劍光在他身前織成一片密集的、閃爍著死亡光輝的防禦網。格擋、招架、閃避、卸力……他將自己這些年在地下世界、在冒險途中用血與汗磨練出的實戰劍技發揮到了前所未有的極致。腳步在沾滿血汙的沙地上快速移動、變換,帶起陣陣煙塵。每一次兵刃與“鐵壁”的巨劍或狂戰士的戰斧猛烈相交,都迸發出刺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和四散飛濺的耀眼火星。他的虎口早已崩裂,溫熱的鮮血染紅了粗糙的劍柄,濕滑粘膩;手臂因為承受了太多遠超自身力量極限的衝擊而酸痛欲裂,仿佛骨頭都要被震碎。但他不能退,一步也不能退!他的身後,是重傷瀕危、用意誌強撐著不肯倒下的塔隆,是臉色蒼白、仍在拚命壓榨最後精神力的莉娜!他是他們最後的屏障!
    “鐵壁”加爾斯的劍勢沉穩如山,每一劍都看似樸實無華,卻蘊含著崩裂巨石、斬斷鐵索的恐怖力量,逼迫雷恩必須集中全部精神,用巧勁和角度去化解,稍有失誤便是筋斷骨折的下場。而“碎顱者”莫格的攻擊則完全相反,如同席卷一切的狂風暴雨,毫無章法卻充滿了最原始、最狂暴的毀滅欲望,沉重的戰斧帶著淒厲欲裂的破空聲,從各種詭異的角度劈砍橫掃,不斷尋找著雷恩防禦網哪怕最細微的間隙。更可怕的是那種無處不在的無形壓力——灰袍法師的詛咒雖然主要針對莉娜,但那彌漫場地的黑暗能量餘波,依舊讓雷恩感到心神不寧,反應速度似乎慢了半拍,而弩箭撕裂空氣那尖銳的“嗖嗖”聲,更是如同死神不斷逼近的腳步,迫使他必須分出一部分心神去預判和規避。
    “砰!”一次不得已的硬碰硬,雷恩用劍身側麵強行格擋了“鐵壁”一記勢大力沉的重劈,整個人被那龐大的力量震得連退三步,腳下沙土犁出深深的溝壑,胸口一陣氣血翻湧,喉頭一甜,險些噴出血來。
    “嗤啦!”幾乎是同時,狂戰士莫格的戰斧擦著他的肋部掠過,冰冷的斧刃輕而易舉地撕裂了他那件質量普通的皮甲,帶走了一片皮肉,火辣辣的劇痛瞬間傳遍全身,讓他幾乎咬碎了一口鋼牙,額頭上青筋暴起。
    看台上,菲利普·德·拉·楓丹少爺得意洋洋的笑聲,混雜著對身邊女伴的調笑和對“晨風之誓”不自量力的辛辣嘲諷,如同毒針般隱約傳來:“看啊,親愛的,這就是挑釁貴族的下場!像蟲子一樣被碾碎!哈哈哈,看來我的五百金幣快要到手了!”周圍的喧囂,隊友們慘烈的狀況,敵人臉上那貓捉老鼠般的獰笑……這一切,如同無數把燒紅的鈍刀,反複切割、灼燒著雷恩的神經與理智。
    絕望、憤怒、不甘、屈辱……種種極端負麵的情緒,如同地底奔湧的岩漿,在他胸中瘋狂地積聚、翻滾、碰撞、沸騰!他想起離開晨風鎮那個雨夜,自己在心中立下的誓言——要變強,要守護同伴,要在這片大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想起巨石城陰暗潮濕的礦坑中,與塔隆、艾吉奧背靠背迎戰地底生物的生死與共;想起這一路走來,莉娜信任的目光,同伴們毫無保留的付出與追隨……難道這一切的堅持與努力,都要在這裏,在這座充滿了虛偽與血腥的競技場內,以這種被權貴肆意玩弄、屈辱碾碎的方式,徹底終結?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泛起?
    不!絕——不——允——許!
    一股從未有過的、近乎瘋狂的怒焰,如同沉睡萬年的火山驟然噴發,從雷恩心底最深處、從靈魂本源之中轟然炸開!這怒火並非盲目的、失去理智的狂暴,而是一種極致的、冰冷的、將一切恐懼、猶豫、痛苦雜念都燃燒殆盡的絕對專注與決絕!
    他的雙眼瞬間布滿了猙獰的血絲,然而眼神卻變得異常銳利和清明,仿佛能穿透一切虛妄,清晰地捕捉到對手每一個肌肉纖維的顫動,預判出每一次攻擊最細微的軌跡與落點。周圍那震耳欲聾、足以讓常人瘋狂的喧囂聲,仿佛瞬間被隔絕在了一層無形的屏障之外,世界在他眼中急速縮小、聚焦,隻剩下眼前那兩個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敵人,以及他們手中武器揮動時帶起的、清晰可見的氣流波動。體內那股一直潛伏的、自從鷹爪山脈那古老遺跡中吸收了神秘晶體能量後,偶爾會在生死關頭躁動不安的灼熱力量,此刻如同終於衝破了堤壩的滅世洪流,以前所未有的洶湧姿態,轟然灌注到他四肢百骸的每一條經脈、每一塊肌肉之中!力量,從未體驗過的強大力量,在奔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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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雷恩猛地仰頭,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聲的咆哮!那咆哮聲中蘊含的痛苦、憤怒與不屈的意誌,竟如同實質的衝擊波,短暫地壓過了全場上萬人的喧囂,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他腳下原本有些虛浮的步伐猛地一蹬,沙地轟然炸開一個淺坑,整個人如同被巨弩射出,不退反進,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慘烈姿態,主動衝向了剛剛穩住身形、正準備再次發動聯合攻擊的“鐵壁”和狂戰士!
    “找死!”“鐵壁”加爾斯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被冰冷的殺意覆蓋,手中巨劍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如同山嶽傾倒般迎頭劈下!而狂戰士莫格也發出了興奮的獰笑,戰斧劃出一道致命的半圓,橫掃而出,徹底封死了雷恩所有可能的閃避空間!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個已經傷痕累累的傭兵隊長下一秒就會被狂暴的力量撕成碎片的刹那,奇跡發生了!
    雷恩的身體仿佛突然失去了重量和骨骼的限製,以一種超越了常人理解、近乎本能般的詭異角度和不可思議的速度扭曲、側滑、矮身!他就像一道沒有實體的幽魂,又像是一條滑不留手的遊魚,間不容發地從巨劍的死亡陰影和戰斧的致命弧光那微不可查的夾縫中一穿而過!與此同時,他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灰岩長劍”,不再試圖格擋,而是劃出一道違背常理、刁鑽狠辣到極點的弧線,如同黑暗中突襲的毒蛇,精準無比地貼著“鐵壁”那寬厚的劍刃向上疾撩!目標直指對方握劍的手腕!
    “嗤!”
    一聲輕響,如同布帛撕裂。“鐵壁”加爾斯隻覺得手腕處傳來一陣刺骨的涼意和劇痛,那沉重的巨劍險些脫手飛出!他駭然低頭,發現自己那由百煉精鋼打造、附有簡易防護符文的腕甲,竟然被對方那看似隨意的一劍,如同切豆腐般劃開了一道整齊的口子,鮮紅的血液正從裂縫中迅速滲出!怎麽可能?! 他的動作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快?角度怎麽會如此詭異和精準?這完全不是他之前所展現出的那種穩紮穩打的傭兵劍術!
    狂戰士莫格的戰斧全力橫掃落空,巨大的慣性讓他身形微微一滯,剛想順勢回斬,雷恩的劍尖卻如同早已計算好了他的一切動作,如同等待獵物上門的毒刺,悄無聲息卻又迅捷無比地點向了他因全力揮斧而必然露出的腋下盔甲連接處——那處致命的空門!逼得狂戰士不得不發出一聲憋屈的怒吼,強行收力,狼狽不堪地向後躍開,以避免被一劍穿肋。
    電光火石之間,雷恩竟以一人一劍,憑借這突如其來的、完全改變風格的詭異劍法和爆發出的驚人速度,硬生生逼退了兩名實力遠超於他的強敵!看台上瞬間爆發出更加狂熱的吼叫,其中夾雜著難以置信的驚呼!
    但這令人震撼的逆轉,僅僅是一個開始!
    雷恩毫不停歇,仿佛體內那燃燒的怒焰給了他無窮的動力!他的身形如鬼魅般飄忽不定,又如颶風般迅猛淩厲!手中的劍光如同疾風驟雨,又如同黑暗中閃爍的致命雷電!他的劍法徹底變了,不再是之前那種有板有眼、攻防兼備的傭兵技巧,而是變得極端、淩厲、詭異,充滿了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慘烈殺意!每一劍都舍棄了華麗的虛招,直奔對手的眼睛、咽喉、手腕、關節等最脆弱的要害;每一個步伐和身法的變換,都將速度、時機和精準度發揮到了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他仿佛完全忘記了自身的防禦,將所有的精神、意誌和力量,都傾注到了這如同狂風暴雨般的進攻之中!以攻代守,向死而生!
    “鐵壁”和狂戰士被這突如其來的、完全不合常理的瘋狂打法徹底打懵了!他們習慣了對方在絕對力量差距下的被動防守和戰術性退避,何曾見過如此不要命、卻又將進攻演繹得如此精準、高效,充滿了死亡藝術般的攻擊?一時間,兩名身經百戰的護衛竟被雷恩一人一劍壓製得連連後退,手忙腳亂地招架著那從四麵八方襲來的、角度刁鑽至極的劍光,他們身上那身精良的盔甲,此刻仿佛成了笨重的累贅,不斷被添加上一道道新的、或深或淺的斬痕與刺孔!雖然大多不致命,卻極大地挫傷了他們的士氣,更帶來了實實在在的痛楚與流血!
    “法師!快!壓製他!用最強的法術!”“鐵壁”加爾斯又驚又怒,他感到對方那血紅色的眼睛仿佛能看穿自己的一切意圖,這種被完全壓製的感覺讓他憋屈無比,忍不住朝著高台方向發出一聲焦急的怒吼。
    高台上的灰袍法師也早已察覺到了下方戰局的詭異變化,那股從雷恩身上突然爆發出的、帶著灼熱與毀滅氣息的能量波動,讓他感到了強烈的不安。他不敢再留手,急忙舉起枯瘦的雙手,用更加急促、高昂的音調吟唱起一段晦澀複雜的咒語,空氣中暗影能量劇烈波動,一道凝練如實質、纏繞著無數痛苦哀嚎虛影的【暗影之矛】迅速在他身前成型,帶著撕裂靈魂的淒厲尖嘯,如同來自深淵的審判,朝著雷恩的後心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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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進入了那種奇異狀態的雷恩,感知能力已經提升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他甚至不需要回頭,僅憑空氣被撕裂的細微聲響和背後傳來的那令人汗毛倒豎的陰冷能量波動,就準確地判斷出了攻擊的軌跡與時機!在暗影之矛即將及體的瞬間,他一個迅捷無比、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側身翻滾,動作流暢得仿佛演練過無數次,暗影之矛帶著刺骨的寒意,擦著他的殘影飛過,最終狠狠地打在遠處的沙地上,“轟”的一聲炸開一個不斷冒著黑煙的腐蝕性坑洞!
    而他翻滾起身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仿佛與攻擊融為了一體!在身體尚未完全站直的刹那,他借著旋轉的力道,手中“灰岩長劍”順勢由下至上猛地揮出!這一次,劍刃破空的聲音變得異常尖銳刺耳!一道凝練的、肉眼依稀可見的、帶著淡淡灼熱氣息的弧光並非真正離體的劍氣,更像是高度凝聚、幾乎要破體而出的鬥氣能量雛形,混合了他體內那股神秘灼熱力量的特質),脫離了劍身,如同新月般斬裂空氣,發出撕裂布匹般的銳響,以驚人的速度直劈遠處剛剛重新舉起弩箭的赫伯特!
    弩手赫伯特正全神貫注地瞄準,準備配合法師的攻擊進行補射,根本沒料到會有這種超乎理解的遠程攻擊方式襲來!那灼熱的弧光瞬間即至,他嚇得魂飛魄散,幾乎是憑借本能猛地向下一趴!
    “唰!”
    弧光擦著他頭盔上方的翎毛飛過,將他身後那由堅硬橡木製成的護欄,如同熱刀切黃油般,無聲無息地斬出一道足有寸許深、邊緣焦黑的整齊痕跡!
    全場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隨即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嘩然!
    這是什麽力量?!鬥氣外放?!不可能!他明明連高階戰士的門檻都還沒摸到!
    看台上,菲利普·德·拉·楓丹少爺那誌得意滿的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他猛地從舒適的座椅上站了起來,身體前傾,雙手死死抓住麵前的欄杆,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這……這怎麽可能?!”
    雷恩這不顧一切、燃燒著靈魂與生命的怒焰爆發,不僅暫時扭轉了岌岌可危的戰局,更像是一劑強心針,狠狠地注入了瀕臨絕望的隊友心中!
    莉娜看到雷恩如同戰神附體般,以一人之力壓製兩名強敵,甚至逼退了法師的致命偷襲,她那幾乎被【痛苦低語】和絕望淹沒的心湖,驟然掀起了一道希望的波瀾!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從靈魂深處湧出,她強忍著腦海中如同針紮般的劇痛,將最後所剩無幾的精神力不顧後果地瘋狂凝聚起來,白皙的手指因用力而關節發白,緊緊握住“索拉瑞安之光木”法杖,用盡全身力氣,將其指向高台上那名因為施法失敗而有些氣息紊亂的灰袍法師,清叱一聲,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以光之名——驅散黑暗!光耀!”
    這一次的【閃光術】,威力遠超之前任何一次!不再是柔和的光芒,而是如同一輪微型的太陽驟然在競技場中爆發!刺目欲盲的純白光輝,以莉娜的法杖頂端為中心,瞬間席卷了大半個場地!那光芒如此強烈,如此純粹,充滿了生命與淨化的氣息,不僅瞬間徹底打斷了灰袍法師後續的吟唱,更讓習慣了陰影與負能量環境的法師,發出了一聲淒厲痛苦的慘叫,雙手死死地捂住了仿佛被灼燒的眼睛,暫時完全失去了視覺和施法能力!
    艾吉奧也趁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利用對方斥候“毒蛇”西索因雷恩的驚人爆發和這突如其來的強光而產生的瞬間分神與驚愕,甩出了腰間最後一柄、一直舍不得使用的、淬有強效麻痹毒素的飛刀!飛刀化作一道幾乎看不見的寒光,精準無比地命中了弩手赫伯特剛剛抬起、正準備繼續射擊的右臂肘關節縫隙!
    “啊!”赫伯特發出一聲痛呼,手臂一陣劇痛兼麻痹,那架精良的軍用弩再也握持不住,“哐當”一聲掉落在沙地上。
    戰場局勢,在雷恩這不顧一切的、如同怒焰般的爆發下,竟然出現了誰也沒有預料到的、驚人的逆轉!
    雷恩劇烈地喘息著,持劍而立,胸膛如同鼓風機般起伏。過度透支力量帶來的虛弱感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持劍的手臂肌肉不受控製地痙攣。那股爆發的灼熱能量正在迅速消退,留下的是更加深刻的疲憊與仿佛要撕裂靈魂的空虛。但他知道,此刻絕不能露出絲毫疲態!他那雙依舊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驚疑不定、暫時不敢上前“鐵壁”和狂戰士,以及遠處暫時失去了威脅的法師和弩手。那股一往無前、慘烈決絕的滔天氣勢,如同實質的領域,依舊牢牢地籠罩著他,震懾住了在場的每一個敵人,甚至讓看台上的喧囂都為之低落。
    他知道,這種超越極限的狀態無法持久,這是燃燒生命潛能和靈魂之火的代價。但他更知道,狹路相逢,勇者勝!如果不能一鼓作氣,將這股氣勢轉化為勝勢,等到敵人從震驚中恢複,等待他們的將是更加殘酷無情的反撲和徹底的毀滅。
    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嚨口的腥甜,將體內最後一絲力量灌注到聲音中,舉起那柄染血的“灰岩長劍”,劍尖筆直地指向貴賓看台上臉色鐵青、眼神中首次流露出驚懼的菲利普·德·拉·楓丹少爺,用沙啞卻如同驚雷般傳遍死寂競技場的每一個角落的聲音,發出了震天的怒吼:
    “菲利普·德·拉·楓丹!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家族武力嗎?!不堪一擊!!還有誰?!!”
    怒焰滔天,氣勢如虹!
    整個“血與沙競技場”,陷入了一片詭異的、落針可聞的寂靜!唯有少年那不屈的怒吼,在環形牆壁間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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