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家仙人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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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郭春海就被外麵的喧鬧聲吵醒了。
他睜開眼,發現二愣子已經不在仙人柱裏,獸皮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肩膀上的傷口結了層薄痂,一動就火辣辣地疼。
他咬著牙穿好衣服,掀開獸皮門簾走了出去。
眼前的景象讓他愣住了——老金溝的空地上,十幾個鄂倫春男人正在忙碌。
阿坦布指揮著幾個年輕人搬運樺樹杆,托羅布和格帕欠在削製固定用的皮繩,婦女們則在一旁煮著熱氣騰騰的肉湯。
愣子像個陀螺似的在人群中穿梭,一會兒幫忙扶杆子,一會兒跑去添柴火,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
醒了?阿坦布走過來,遞給郭春海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喝了,傷口好得快。
郭春海接過碗,苦澀的氣味直衝鼻腔。他仰頭一飲而盡,被嗆得直咳嗽:這是...?
熊膽粉摻山草藥。阿坦布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意,今天給你和二愣子蓋仙人柱。
郭春海這才注意到,空地中央已經立起了十幾根碗口粗的樺木杆,呈圓錐形排列。
兩個年輕獵人正在用皮繩將交叉處牢牢捆緊。
這是鄂倫春傳統民居仙人柱的骨架,上輩子他見過,但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擁有一座。
這...太麻煩大家了...郭春海有些無措。
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嚴寒中建造房屋,絕不是件輕鬆的事。
阿坦布擺擺手:你殺了頭狼,證明了自己。鄂倫春人敬重好獵手。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張新鮮鹿皮,那是格帕欠送的。托羅布給了你二十發步槍子彈。其他人也會送東西來。
郭春海喉頭一哽。
上輩子他孤獨半生,除了二愣子沒人真心待他好。
而現在,這些剛認識不久的鄂倫春人卻用最樸實的方式接納了他。
我去幫忙。他放下碗,大步走向忙碌的人群。
建造仙人柱是項集體勞動。
男人們負責搭建骨架和覆蓋獸皮,女人們則準備新居所需的日常用品。
郭春海被分到和二愣子一組,負責將一張張鞣製好的鹿皮縫合在一起,做成覆蓋骨架的圍子。
海哥,你看俺縫的行不?二愣子舉起一塊接好的皮子,針腳雖然歪歪扭扭,但還算結實。
郭春海接過皮子,又補了幾針:這樣更牢固。冬天風大,縫不緊會漏風。
托羅布扛著一捆樺樹皮走過來,聽見這話挑了挑眉:漢人懂這個?
我爹教的。郭春海隨口編了個理由,他是老獵戶。
托羅布沒再多問,把樺樹皮鋪在地上:墊在地上,隔潮。頓了頓,又補充道,你那槍法不錯,但縫皮子還得學。
這話聽起來像是挑釁,但語氣已經比昨天緩和多了。
郭春海知道,這是鄂倫春年輕人表達認可的特殊方式。
中午時分,婦女們招呼大家吃飯。熱騰騰的燉肉、烤餅和野果酒擺滿了臨時搭建的木台。
按照鄂倫春習俗,新居動工要舉行簡單的祭祀儀式。
阿坦布在仙人柱骨架前點燃了一堆鬆枝,用鄂倫春語吟唱著古老的祝禱詞。
他說啥?二愣子小聲問。
郭春海搖搖頭。
他雖然懂一些鄂倫春狩獵術語,但這種傳統祝詞還是聽不懂。
旁邊的格帕欠主動翻譯:祈禱山神賜福新居,保佑住在裏麵的人狩獵豐收。
儀式結束後,大家圍坐在一起吃飯。
阿坦布把最大的一塊肉分給了郭春海和二愣子,這是貴客的待遇。
女人們則不停地往他們碗裏添肉加湯,生怕他們吃不飽。
嚐嚐這個。一個紮著長辮的鄂倫春姑娘——阿坦布的小女兒烏娜吉端來一碗乳白色的液體,馴鹿奶釀的酒,暖身子。
二愣子接過來喝了一大口,頓時嗆得滿臉通紅:謔!夠勁兒!
眾人哈哈大笑。
烏娜吉也抿嘴笑了,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兩個外來者:阿爸說你們漢人喝不慣這個。
慢慢就慣了。郭春海接過碗小心地抿了一口。
酸甜中帶著辛辣,確實比普通的酒烈得多。上輩子他喝過這種酒,知道後勁很大。
飯後,建造工作繼續。
骨架已經完成,現在開始覆蓋獸皮。
郭春海和二愣子縫製的皮圍子被男人們合力拉起,一層層固定在骨架上。
最外層是防水性更好的熊皮和犴皮,用皮繩牢牢捆緊。
太陽西斜時,一座嶄新的仙人柱終於矗立在老金溝的空地上。
圓錐形的結構在夕陽下投下長長的影子,門簾是用郭春海獵到的那隻公狼皮做的,威風凜凜。
進去看看。阿坦布掀開門簾。
郭春海彎腰走進去,頓時感到一陣暖意。
仙人柱內部比想象中寬敞,直徑約四米,中間是石頭壘成的火塘,四周鋪著樺樹皮和獸皮。
最裏側是睡覺的地方,已經鋪好了厚厚的被褥。
火塘上方開了個出煙口,既通風又不漏雨雪。
這...這真是給俺們的?二愣子摸著光滑的獸皮牆壁,聲音有些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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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坦布點點頭:從今晚開始,這就是你們的家。
他指了指掛在柱子上的幾個皮袋,鹽、茶葉、火藥,都是大家湊的。
郭春海想說些感謝的話,卻發現喉嚨哽住了。
這些質樸的獵人用最實在的方式,給了他和二愣子一個真正的家。
傍晚,老金溝舉行了熱鬧的慶祝活動。
村民們聚在最大的仙人柱前,點燃篝火,喝酒唱歌。
烏娜吉和幾個姑娘跳起了傳統的鬥熊舞,模仿熊的動作憨態可掬;男人們則比試摔跤和射箭,歡聲笑語在寒冷的夜空中回蕩。
郭春海和二愣子被灌了不少馴鹿奶酒,臉頰發燙。
托羅布拎著酒囊走過來,一屁股坐在郭春海旁邊:來,再喝點!
不行了...郭春海擺擺手,明天還得...
怕什麽!托羅布硬是把酒囊塞到他手裏,冬天長著呢!
格帕欠也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從懷裏掏出個小皮袋:嚐嚐這個,好東西。
郭春海打開一看,是幾塊黑褐色的膏狀物。二愣子好奇地湊過來:啥呀?
犴油膏,抹在腳上,零下五十度都不凍。格帕欠得意地說,我阿爺的秘方。
郭春海知道這是鄂倫春獵人的寶貝,平時根本不外傳。
他鄭重地道了謝,把油膏小心地收好。
夜深了,狂歡的人群漸漸散去。
郭春海扶著醉醺醺的二愣子回到他們的新家。
火塘裏的柴火劈啪作響,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
二愣子一進門就癱在了獸皮鋪上,嘴裏還嘟囔著好喝...再來...
郭春海苦笑著搖搖頭,給他脫了靴子蓋好被子。
他自己則坐在火塘邊,借著火光檢查新得的獵刀——托羅布送的那把。
刀身狹長鋒利,刀柄纏著紅繩,鞘上刻著精美的花紋。
這是鄂倫春獵人最珍視的隨身物品,能把它送給外人,意味著真正的認可。
窗外,興安嶺的夜空繁星點點。
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更添幾分靜謐。
郭春海往火塘裏添了根柴,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上輩子這時候,他應該正蜷縮在破廟的角落裏,就著劣質白酒麻痹臉上的傷疤。而現在...
二愣子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嘟囔著:海哥...有家了...
郭春海鼻子一酸。是啊,有家了。
不再是岩洞,不是炭窯,而是一座真正的、有人情味的家。
他輕輕撥弄著火塘裏的柴火,看著火星升騰而起,在黑暗中劃出明亮的軌跡。
第二天清晨,郭春海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掀開狼皮門簾一看,是烏娜吉。
姑娘臉色凝重:阿爸叫你們快去,出事了。
郭春海立刻清醒過來,搖醒了還在酣睡的二愣子。
兩人匆忙穿好衣服,跟著烏娜吉來到阿坦布的仙人柱。
裏麵已經聚集了幾個老獵人,氣氛凝重。
阿坦布見他們來了,指了指地上的一張獸皮:看看這個。
郭春海蹲下身,發現是張被撕爛的狼皮,上麵沾滿了已經幹涸的血跡。
皮子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什麽猛獸硬生生扯碎的。
昨晚上在溪邊發現的。阿坦布沉聲說,還有這個。他拿出個木匣,裏麵放著幾根粗硬的黑色毛發。
郭春海心頭一緊——是熊毛!
而且從粗細和長度看,是頭體型巨大的成年棕熊。
獨眼?他下意識問道。
阿坦布猛地抬頭:你怎麽知道?
郭春海這才意識到說漏嘴了,急忙掩飾:猜的...這麽凶的熊,可能是傷過人的。
阿坦布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是獨眼。十年前被我打瞎了右眼,沒想到還活著。他指了指狼皮,這是它的警告。冬天缺食,它要下山了。
在場的獵人們臉色都變了。
郭春海知道,一頭有經驗的獨眼老熊比普通熊危險十倍——它記仇,而且懂得避開獵人的陷阱。
要組織圍獵。托羅布的父親——一個滿臉皺紋的老獵人說,趁它還沒傷人。
阿坦布點點頭:明天一早出發。願意去的,現在報名。
在場的獵人紛紛舉手,包括托羅布和格帕欠。
郭春海和二愣子對視一眼,也舉起了手。
你們?阿坦布皺眉,剛來沒多久...
我們有槍。郭春海平靜地說,而且我獵過熊。
仙人柱裏頓時安靜下來。
獵人們交換著驚訝的眼神。
最終,阿坦布緩緩點頭:好。明天日出前在這裏集合。帶足彈藥和幹糧,這一去可能要好幾天。
回到自己的仙人柱,二愣子終於忍不住了:海哥,咱真要去啊?那可是獨眼老熊!
郭春海檢查著雙管獵槍的彈藥,頭也不抬:必須去。要想在這裏立足,就得和大家共進退。
可是...
沒有可是。郭春海抬起頭,阿坦布收留了我們,現在他的村子有危險,我們能袖手旁觀嗎?
二愣子不說話了,默默開始收拾行裝。
郭春海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上輩子那頭熊給他們留下的陰影太深了。
但這次不一樣,他們有槍,有經驗,還有一群可靠的同伴。
傍晚,烏娜吉送來了一包肉幹和草藥。
姑娘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小聲說:小心那隻熊...它殺過我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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