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伐木工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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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旗林場四號工棚裏,煙霧彌漫,劣質煙草的味道讓人感到有些刺鼻。
    郭春海小心翼翼地掀開那扇油膩的門簾,一股熱浪夾雜著濃烈的酒氣如同一股洶湧的波濤般撲麵而來。他不禁皺起眉頭,用手掩住口鼻,以抵禦這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走進工棚,他看到五個伐木工正圍坐在一個破舊的鐵皮爐子旁。爐子上的水壺正呼呼地冒著熱氣,旁邊還擺放著幾個裝滿散裝白酒的塑料桶。這些伐木工們麵色通紅,顯然已經喝了不少酒。
    其中一個身材最為壯實的伐木工引起了郭春海的注意。他的胸口纏著厚厚的繃帶,每當他咳嗽時,都會疼得齜牙咧嘴。郭春海心想,這應該就是被熊攻擊受傷的那個人吧。
    “就是他們。”帶路的林場辦事員指著這幾個伐木工,壓低聲音對郭春海說,“他們在放樹的時候,不小心驚到了熊倉子。”
    聽到“熊倉子”三個字,二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哥幾個,你們拿啥跟熊幹啊?酒瓶子嗎?”
    他的話引起了其他伐木工的不滿,尤其是那個最年輕的伐木工,他“咣”地一聲砸下手中的茶缸,怒視著二愣子說道:“你行你上啊!那畜生跟小轎車似的,直接就衝過來了,老劉的油鋸都被它拍扁了!”
    郭春海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定在了牆角那把已經扭曲變形的油鋸上。這把油鋸顯然經曆過一場激烈的搏鬥,它的鏈條已經斷成了好幾截,散落在地上,仿佛在訴說著當時的慘烈。而油鋸的操作手柄上,更是留下了幾道清晰可見的爪痕,這些爪痕深深地嵌入了手柄的木質表麵,仿佛是被某種凶猛的野獸用利爪抓過一般。
    烏娜吉見狀,立刻蹲下身子,她的動作迅速而敏捷,就像一隻發現了獵物的獵豹。她仔細地觀察著那些爪痕,用手指輕輕地觸摸著它們,感受著爪痕的深度和形狀。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發現了什麽重要的線索。
    “至少二十公分!”烏娜吉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驚訝和興奮。
    郭春海心中一緊,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二十公分的爪痕,說明襲擊者的體型相當龐大,而且力量驚人。他轉頭看向傷得最重的老劉,問道:“當時到底是什麽情況?”
    老劉又灌了一口白酒,辛辣的液體順著他的喉嚨流淌下去,刺激得他的喉結滾動了幾下。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開始講述那天發生的事情。
    “那天我們放的是 207 號樹,那可是一棵百年紅鬆啊,兩個人合抱都抱不過來……”老劉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紅鬆的粗細,“我們鋸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見樹心裏有動靜,還以為是啄木鳥在裏麵啄呢……”
    托羅布忍不住插嘴道:“冬眠季的熊倉子你都聽不出來?”
    “誰知道啊!”老劉有些激動地說道,“以前我們都是砍樺樹楊樹,哪想得到紅鬆裏也能有……”
    阿坦布突然用鄂倫春語罵了一句,那聲音在寂靜的森林裏顯得格外突兀。老獵人聞聲,連忙用手指了指牆上的日曆,日曆上的日期清晰地顯示著——2月15日,而驚蟄還有大半個月才會到來。
    “正常情況下,熊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冬眠,不應該這麽早就醒來。”老獵人皺起眉頭說道。
    郭春海聽到這裏,立刻站起身來,他決定去看看那棵樹。眾人跟著他穿過茂密的樹林,終於來到了那棵倒下的紅鬆前。
    這棵紅鬆就像一條死去的巨龍一樣,橫躺在林間。它的樹樁斷麵年輪密密麻麻,多得讓人幾乎數不清,而樹心部分已經腐朽成了一個空腔,內壁上還掛著幾綹黑毛。
    烏娜吉小心翼翼地從樹洞深處掏出一團半幹的苔蘚,那苔蘚上麵沾著一些暗紅色的痕跡。阿坦布見狀,撚起苔蘚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後說道:“這是熊褥子,看來這畜生在這裏住了有些年頭了。”
    郭春海蹲下身子,仔細查看起周圍的痕跡來。積雪上除了一些雜亂的腳印外,還有一道明顯的拖痕。從這道拖痕可以看出,熊離開時後腿似乎有些不太靈便。
    郭春海順著拖痕一路尋找,最終在一棵樺樹前停了下來。這棵樺樹離地一米五的位置,樹皮被撕掉了一大塊,露出了裏麵新鮮的木質部。
    “這是熊在標記它的領地。”托羅布仰頭看著那道深深的爪痕,驚歎道,“這高度……這隻熊站起來恐怕得有兩米五啊!”
    二愣子突然在不遠處高喊:“海哥!血!”聲音在空曠的雪地上回蕩,帶著一絲驚恐。郭春海心頭一緊,急忙循聲望去,隻見一片灌木叢上沾染著發黑的血跡,仿佛是被什麽東西拖拽過一般。血跡周圍,還散落著幾顆碎牙,顯然是人類的牙齒。
    郭春海快步走到灌木叢前,撥開枝葉,發現地上有個深深的掌印,掌印的邊緣,積雪已經融化後又凍結,形成了一層冰殼。他蹲下身,仔細觀察著掌印,比劃著說:“在這趴過。”然後站起身來,環顧四周,“應該是在這裏等待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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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娜吉站在一旁,臉色有些蒼白,她打了個寒顫,似乎感覺到了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黑珍珠突然對著東麵的密林低吼起來,它的背毛全部豎起,仿佛感受到了什麽危險。少女立刻端起槍,上膛,瞄準密林,但林子裏隻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並沒有其他異常的動靜。
    “不對勁。”阿坦布眯起眼睛,凝視著密林,“醒熊應該是往河穀走的,怎麽會鑽進山裏來?”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郭春海的腦海中突然閃過趙衛國地圖上的紅圈,四號區往東三裏就是界碑,而熊的蹤跡似乎正指向那個方向……
    “砰!”一聲突如其來的槍聲,打破了山林的寧靜,驚起了一群鬆鴉。緊接著,是發動機的轟鳴聲和趙衛國的尖叫聲:“等等我!”
    吉普車歪歪扭扭衝進林間空地,差點撞上那棵倒下的紅鬆。趙衛國抱著杆嶄新的雙筒獵槍跳下車,呢子大衣上全是樹枝刮出的口子。
    可算找著你們了!他氣喘籲籲地拍著槍管,我爸特意托人從哈爾濱帶的,英國貨!
    郭春海一眼就看出問題——這少爺把子彈裝反了,底火朝前。烏娜吉直接笑出聲:趙哥,您這槍打出去先崩自己下巴。
    趙衛國手忙腳亂地退子彈,結果一使勁把護木給卸了。老劉幾個伐木工看得直搖頭:幹部子弟也來湊熱鬧...
    一邊去!趙衛國漲紅了臉,我可是正經學過...他突然壓低聲音,郭同誌,我爸讓我告訴你,界碑那邊最近有動靜,千萬別過線。
    郭春海心頭一動。重生前的1984年春,中蘇邊境確實緊張,但跟黑熊有什麽關係?
    阿坦布已經循著蹤跡往東去了。老獵人每走百步就在樹上刻個記號,手法古老卻精準——三道短橫加個箭頭,鄂倫春獵人通用的路標。
    鄂倫春,這個神秘而古老的民族,他們的文化和傳統如同這片廣袤森林中的寶藏,等待著人們去探索和發現。老獵人的記號,不僅僅是一種導航的工具,更是鄂倫春人對這片土地的熱愛和尊重的體現。
    每一道短橫,都代表著老獵人的一步腳印,記錄著他在這片土地上的足跡。而箭頭,則指引著阿坦布前進的方向,仿佛是鄂倫春人在這片森林中留下的神秘密碼,隻有懂得他們文化的人才能解讀。
    阿坦布小心翼翼地跟隨著這些記號,心中充滿了對老獵人的敬意。他知道,這些記號不僅僅是一種指引,更是鄂倫春人智慧的結晶。在這片神秘的森林中,每一個記號都可能隱藏著一個故事,一個關於鄂倫春人的傳說。
    阿坦布繼續往東走去,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那些記號上。他仿佛能看到老獵人在刻下這些記號時的專注和認真,感受到他對這片土地的深深眷戀。而這些記號,也成為了阿坦布與鄂倫春文化之間的紐帶,讓他更加深入地了解這個神秘而又迷人的民族。
    痕跡延伸到一條封凍的小溪邊突然消失。對岸雪地上幹幹淨淨,連隻鬆鼠腳印都沒有。黑珍珠在岸邊來回踱步,鼻子緊貼冰麵,就是不往前。
    怪了。托羅布皺眉,還能飛了不成?
    烏娜吉突然指向溪中央:冰洞!
    果然,封凍的溪麵上有個直徑半米的圓洞,邊緣還掛著幾根黑毛。郭春海用槍管撥了撥,水下隱約可見一道影子往上遊延伸,那影子在水中若隱若現,仿佛是一個神秘的存在。郭春海心中一緊,他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他緊緊握著槍管,目光緊盯著那道影子,不敢有絲毫鬆懈。
    隨著影子的移動,郭春海發現它的速度越來越快,似乎在逃離什麽。他心中湧起一股好奇,想要知道這道影子到底是什麽。他決定跟隨著它,看看它會帶自己去哪裏。
    郭春海小心翼翼地沿著溪邊走著,盡量不發出聲音。他的心跳聲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仿佛在提醒他要保持警惕。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道影子逐漸消失在遠方,郭春海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然而,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時,他突然聽到了一陣低沉的吼聲。那聲音仿佛來自地獄,讓人毛骨悚然。郭春海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危險之中。
    成精了...二愣子喃喃道。
    趙衛國湊過來往冰洞裏瞅,差點滑進去。郭春海拽住他後領:你爸說界碑多遠?
    三、三裏...趙衛國結結巴巴指了個方向,那邊有哨所...
    阿坦布已經在重新裝填熊藥。老獵人往鐵罐裏加了把刺鼻的粉末,頓時騰起一股黃煙:上遊有個廢棄的泵房,八成躲那兒了。
    眾人正要行動,黑珍珠突然對著下遊狂吠。烏娜吉眼尖,發現冰層下有團模糊的影子正緩緩移動——不是往上遊,而是朝著下遊的界碑方向!
    眾人麵麵相覷,心中湧起一絲疑惑。這團影子究竟是什麽?它為何會出現在冰層之下,又為何朝著界碑移動?烏娜吉眉頭緊皺,她決定靠近一些,看清楚這團影子的真麵目。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河邊,趴在冰麵上,透過冰層的縫隙觀察著。隨著距離的拉近,影子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那是一個龐大的物體,看起來像是某種動物,但又不太像烏娜吉所熟知的任何一種。
    烏娜吉的心跳不禁加快,她意識到這個發現可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她迅速站起身來,向眾人示意。眾人圍攏過來,目光緊盯著冰層下的影子,緊張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
    調虎離山。郭春海冷笑,這畜生比人還精。
    趙衛國突然舉起他那把昂貴的獵槍:我守這兒!它要敢回來...
    烏娜吉挑眉,子彈裝對了嗎?
    眾人分頭行動時,郭春海注意到溪邊雪地上有半個腳印——不是熊的,是軍靴的防滑紋。腳印旁還落著個煙頭,過濾嘴上的金色印花已經褪色,但還能認出是蘇聯貨。
    上遊泵房方向傳來阿坦布的呼哨聲。郭春海最後看了眼界碑方向,那裏的樹林上空,幾隻烏鴉正在不安地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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