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木屋驚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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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粒子打在臉上像細碎的針尖,郭春海眯起眼睛,抬手遮住迎麵而來的風雪。
    老金溝北坡的林子越來越密,積雪已經沒過了小腿肚,每走一步都要費好大勁兒。
    海哥,歇會兒吧!二愣子在後麵氣喘籲籲地喊,他的狗皮帽子上結了一層白霜,活像個雪人,這鬼天氣,熊都不肯出倉子!
    郭春海回頭看了眼隊伍。
    烏娜吉走在最後,少女的睫毛上掛滿了冰晶,紅撲撲的臉頰被圍巾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她背上那把長弓用油布包著,箭囊卻露在外麵——鄂倫春獵人從不讓箭受潮。
    再走二裏地。郭春海指了指前方隱約可見的山脊,過了那個坡就有個老木屋,能在裏頭生火歇腳。
    阿坦布聞言抬起頭,老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你說的是那木屋?
    郭春海點點頭。重生前的記憶裏,這個廢棄的木屋是五十年代一個老獵人建的,後來人死了,屋子就荒廢下來。
    但在1984年,應該還能用。
    那屋子邪性。托羅布搓著手嘟囔,我爺說裏頭鬧過熊瞎子。
    正好。二愣子咧嘴一笑,拍了拍五六半,省得咱們滿山找了。
    隊伍繼續在風雪中艱難前行。烏娜吉突然加快腳步追上郭春海,輕聲道:木屋方向不對。
    熊倉子該往東找。少女指了指右側的山穀,那邊向陽,樹洞多。
    郭春海笑了笑:先去木屋暖暖腳,下午再搜山穀。
    烏娜吉沒再說話,但眼神裏透著疑惑。郭春海知道她在想什麽——鄂倫春獵人從不半途休息,尤其在這種天氣裏,一停下來再走就更難了。但他有別的考慮。
    半小時後,破敗的木屋出現在視野裏。那是個典型的東北地窨子,半截埋在土裏,鬆木外牆已經發黑,屋頂的茅草所剩無幾,但好歹能擋風。
    我打頭。郭春海取下五六半,示意其他人退後。黑珍珠跟在他腳邊,鼻子不停地抽動,但沒發出警告。
    木屋的門歪斜地掛著,隻剩一個合頁連著。郭春海用槍管輕輕推開門,黴味混合著某種古怪的腥氣撲麵而來。屋裏黑漆漆的,隻有幾縷光線從牆縫透進來。
    他剛要邁步,黑珍珠突然地一聲往後跳開,背毛全部豎起!與此同時,郭春海的鼻子捕捉到了一絲異常——那股腥味太新鮮了,根本不像是廢棄多年的木屋該有的。
    退後!他大吼一聲,猛地往後躍開。
    太遲了。
    木屋深處的黑暗中,兩盞黃綠色的突然亮起!緊接著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整個木屋都跟著顫抖!
    轟隆!
    整麵外牆突然爆裂開來,木屑四濺中,一個巨大的黑影人立而起!那是一頭體型驚人的黑熊,肩背隆起像座小山,獠牙上掛著黏稠的涎水,小眼睛裏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操!真他媽有熊!二愣子怪叫著端起了五六半。
    黑熊一掌拍碎門框,徑直朝最近的郭春海撲來!郭春海就地一滾,堪堪避過那足以拍碎頭骨的一掌,同時單手舉槍扣動了扳機!
    子彈打在熊肩上,卻像捅了馬蜂窩。黑熊暴怒地人立而起,前掌上的利爪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郭春海能清晰地聞到它身上的氣味——腐肉、樹脂和某種刺鼻的腥臊。
    散開!阿坦布的吼聲從側麵傳來。老獵人的莫辛納甘噴出火舌,子彈精準地命中熊的胸口。黑熊踉蹌了一下,卻更加狂暴,調頭就朝槍響處撲去!
    烏娜吉的箭就在這時破空而來,黑杆白羽箭深深紮進熊的右眼!黑熊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嚎,瘋狂甩頭,鮮血和眼漿甩得到處都是。
    打心髒!郭春海一邊換彈夾一邊大喊,前胸白毛那兒!
    五六半的槍聲接連響起,但黑熊已經徹底發了狂,一掌拍斷旁邊碗口粗的樺樹,木屑像彈片一樣四濺。托羅布躲閃不及,臉上被劃出幾道血口子。
    混亂中,黑熊突然衝向烏娜吉!少女正搭箭準備第二擊,眼看就要被撲倒——
    砰!砰!砰!
    三聲幾乎連在一起的槍響。郭春海、阿坦布和二愣子同時開火,子彈呈品字形命中黑熊的前胸。這頭巨獸終於踉蹌幾步,地栽倒在雪地裏,粗重的喘息帶著血沫,四爪還在無意識地抓撓。
    郭春海沒有貿然靠近,而是又補了一槍,子彈從耳孔貫入,徹底結束了這場驚魂。
    雪地上靜了下來,隻剩下眾人粗重的喘息聲。二愣子癱坐在樹下,臉色煞白:我...我差點尿褲子...
    烏娜吉走過去檢查熊屍,突然了一聲:你們看。
    郭春海湊近一看,也愣住了——這頭黑熊的腹部有一圈明顯的勒痕,像是被什麽長期束縛過。更奇怪的是,它的左前掌缺了一根爪子,斷口很平整,像是被利器切斷的。
    是馬戲團逃出來的?二愣子異想天開。
    阿坦布搖搖頭,用獵刀撥開熊脖子處的毛發:看這個。
    一個已經長進肉裏的鐵環隱約可見,上麵還連著半截鐵鏈。郭春海頓時明白了——這頭熊曾經被人囚禁過,後來掙脫逃進了山裏,不知怎麽找到了這個木屋當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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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選木屋...烏娜吉輕聲道,它習慣住人的地方。
    眾人沉默地站在雪地裏,突然對這頭死去的猛獸產生了一絲複雜的情緒。它本不該在這裏,不該以這種方式死去。
    收拾獵物吧。阿坦布最終打破了沉默,皮子能賣個好價錢。
    郭春海點點頭,掏出獵刀開始剝皮。他的動作很利落,但心思已經飄遠了。重生前的記憶裏,八十年代確實有不少人私養黑熊取膽,這頭大概就是逃出來的其中之一。
    烏娜吉蹲在旁邊幫忙,少女的手法比郭春海還嫻熟,鄂倫春姑娘從小就要學這個。她突然壓低聲音:海哥,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麽?
    木屋裏有熊。烏娜吉的眼睛直視著他,你帶我們來的方向不對。
    郭春海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少女的直覺準得嚇人。他確實隱約記得這一帶有個逃逸的傷熊,但沒想到會在木屋裏。
    猜的。他含糊地回答,熊的習性有時很怪。
    烏娜吉沒再追問,但眼神裏的懷疑沒散。郭春海突然意識到,自己重生的秘密或許瞞不過這雙眼睛太久。
    剝完皮已是正午時分。眾人圍坐在木屋外的空地上生火烤肉,雖然屋子已經塌了一半,但好歹能擋風。二愣子不知從哪翻出個生鏽的鐵鍋,正忙著煮雪水。
    這熊肉咋這麽柴?托羅布嚼著烤肉抱怨。
    圈養的都這樣。阿坦布抽著旱煙解釋,沒跑過山,肉不緊實。
    烏娜吉小口喝著熱水,突然站起身走向殘破的木屋。郭春海跟了過去,看見少女正在翻檢屋角的雜物。
    找什麽?他問。
    這個。烏娜吉舉起一個鏽跡斑斑的鐵項圈,上麵還連著半截鐵鏈,它以前戴的。
    郭春海接過項圈,內側刻著幾個模糊的字:黑風山養殖場。重生前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1983年冬天,確實有個養殖場跑了幾頭熊,林業局還發過通知。
    可憐的家夥。烏娜吉輕聲道,它隻是想找個地方睡覺。
    郭春海默默把項圈扔進火堆。鐵鏈在火焰中漸漸發紅,就像那雙已經熄滅的黃綠色眼睛。
    下午還搜山穀嗎?二愣子啃著熊掌問。
    郭春海收起感慨,這樣的天氣,正適合找熊倉子。
    眾人收拾好裝備準備出發時,烏娜吉突然落在最後。郭春海回頭看見她正對著木屋廢墟低聲說著什麽,手裏捏著一小撮煙草——鄂倫春人告慰山靈的儀式。
    少女做完儀式,小跑著追上隊伍。她的眼神已經恢複了平靜,但郭春海知道,這場獵殺會在她心裏留下些什麽。
    風雪漸小,遠處的山穀像張開了懷抱。黑珍珠突然興奮地叫了兩聲,朝著某個方向豎起耳朵。郭春海順著望去,一片向陽的斜坡上,幾棵粗壯的紅鬆格外顯眼。
    那邊。他指了指,熊最喜歡那種樹。
    烏娜吉已經取下了長弓,箭搭在弦上:走嗎?
    郭春海緊了緊槍帶,天黑前至少再清一個倉子。
    隊伍向著山穀進發,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木屋廢墟漸漸消失在視野中,隻有那縷青煙還在風雪中倔強地升騰,像是不甘的靈魂最後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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