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接過碗，從抽屜裏拿出放大鏡，湊上去看了五分鍾。
    他抬頭時，眼鏡片上蒙著層光：
    “清代民窯仿品，胎質雖然粗，但釉色勻淨，底部款識是手工修的，怎麽，你從老周那淘的？”
    “嗯。”陳凡點頭。
    周明放下放大鏡，從抽屜裏數出一遝錢：
    “2000塊，沒商量。這種仿品我收來，轉手賣給博物館做標本，賺點差價。”
    陳凡接過錢，指腹蹭過鈔票的邊緣，燙得慌。
    2000塊，是他三個月的工資，是之前想給王麗買項鏈的錢，是被吳江砸碎的尊嚴……
    現在，全在這遝紙裏，帶著周明的體溫。
    他抱著錢走出典當行，風裏的銅鏽味變成了桂花香。
    古玩街的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抬頭看天，月亮很圓，像塊剛出爐的月餅。
    回到出租屋，陳凡把錢放在桌上，對著冷掉的蛋糕笑了笑。
    係統提示音突然響起：
    “當前任務完成，接新任務：一周內賺取元，獎勵‘鑒寶之眼’中級權限。”
    陳凡摸著桌上的錢，目光投向窗外的古玩街。
    老王的攤位還亮著，周明的典當行招牌閃著光！
    那些舊瓷器、舊銅器在燈光裏沉默著，像藏著無數秘密。
    他想起王麗說的話：“你就是個沒本事的保安。”
    現在，他不是了。
    陳凡捏起一張一百塊，對著燈光看。
    紙幣上的國徽清晰可見，像某種承諾。
    他知道，從今晚開始，他的眼睛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看見瓷器的胎，看見銅器的鏽，看見人心的貪。
    窗外的風又吹進來，掀起桌上的紙幣。
    陳凡把錢收進抽屜，爬上床。
    他盯著天花板，腦子裏全是係統的提示音，全是那些舊物件的樣子。
    淩晨一點，他睡著了。
    夢裏，他站在古玩街的中央，所有攤主都朝他笑，老王遞給他一隻宋瓷碗！
    周明數給他一遝錢，王麗站在遠處，臉色蒼白，看著他——
    但陳凡不在乎。
    他摸了摸額頭上的疤，嘴角扯出個笑。
    清晨的風裹著古玩街的煙火氣，鑽進衣領口，陳凡穿著洗得發白的保安製服，踩著巷口的梧桐樹影往崗亭走。
    路過賭石市場時，喧鬧聲像漲潮的海水般撞過來……
    切割機的嗡鳴、攤主的吆喝、圍觀者的議論，混著石粉的腥氣，把清晨的涼都焐熱了。
    賭石市場，沿著青石板巷排開，每個攤位都鋪著深灰絨布，上麵擺著大小不一的石頭。
    有的裹著褐色“蟒皮”，有的裂著蚯蚓狀紋路，標簽上歪歪扭扭寫著“莫西沙場口”“木那敞口”。
    切割機旁的師傅戴著護目鏡，金剛砂輪轉得飛快，濺起的火星落在地上，燙出一個個焦黑的小點兒。
    陳凡擠進人群時，正好看見中間的石桌旁，站著個穿月白連衣裙的姑娘葉敏。
    她梳著低馬尾，發梢沾著點碎草，指尖攥著塊巴掌大的石頭，指節泛著青白……
    像株被風刮得彎了腰的白茉莉，偏要硬撐著不肯低頭。
    對麵是穿紀梵希淺藍襯衫的男人，黃小強。
    陳凡在古玩街當保安兩年，早認得這張臉……
    黃彪的親侄子，總拿著個鱷魚皮錢包晃悠，最愛幹的事就是找葉家千金葉敏“耍帥”。
    “葉小姐，”黃小強的聲音帶著股子藏不住的嘲諷：
    “你該不會真信那賣石頭的鬼話吧？這料子皮殼發烏，棉絮都透到表麵了，切開來絕對是塊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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