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神秘電話，是在秋拍結束後的第三天黃昏打來的。
    此時，那幅被葉天龍命名為“鎮宅之寶”的《巫峽清秋》，正靜靜地懸掛在葉家別墅的書房裏。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畫紙上投下溫暖的光斑，畫中巫峽的雲霧仿佛在緩緩流動，欺瞞著所有不明真相的訪客。
    陳凡正在客廳擦拭他那把陪伴了多年的配槍，保養得鋥亮的槍身反射著柔和的光。
    葉天龍則在書房裏，一邊品著頂級的藍山咖啡，一邊用放大鏡研究著一張古畫的拓本。
    “叮鈴鈴——”
    書房的電話響起，是葉天龍專屬的加密線路。
    他放下咖啡杯，接起電話，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帶著濃重粵語口音的男聲，語氣急切又帶著幾分諂媚：
    “葉先生，您好，我是宏遠國際的陳先生。我們通過朋友得知，您在秋拍上拍下了一幅張大千先生的山水畫，不知是否屬實？”
    葉天龍眉毛微挑，看了一眼正在擦拭配槍的陳凡，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哦？”他故意拖長了音：
    “是有這麽回事。怎麽，你也對這幅畫感興趣？”
    “何止是感興趣！”電話那頭的陳先生聲音拔高了幾分，充滿了難以抑製的激動：
    “葉先生，實不相瞞，我們老板是海外著名的收藏家，一生癡迷張大千先生的作品；
    他最近正在籌備一個私人藝術館，就缺一幅晚年的山水代表作，我們得知您拍下了這幅，無論如何都想請您割愛！”
    “哦？”葉天龍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
    “我這可是剛拍下的寶貝，還沒捂熱乎呢，而且，價格可不便宜。”
    “價格不是問題！”陳先生急切地說道：
    “您開個價，我們老板說了，隻要是真的，再多錢也願意出！八百萬！我們老板說，八百萬，他立刻讓助理把錢打過來！”
    八百萬！
    這個數字，讓陳凡擦拭配槍的動作猛地一頓。
    他抬起頭，看向書房的方向，眼中滿是震驚。
    葉天龍依舊不動聲色，甚至還歎了口氣，仿佛有些為難：
    “陳先生，你這也太抬舉我了。說實話，我拍下這幅，也是因為它畫得不錯，有點紀念意義；
    至於是不是真跡……唉，我也就是個附庸風雅的商人，哪有那個火眼金睛。”
    電話那頭的聲音瞬間低了下去，帶著一絲猶豫：
    “葉先生，我們……我們其實也知道，這畫市麵上仿品很多；
    但是，我們老板信得過您的渠道，您就說個最低價，我們一定能談。”
    “最低價？”葉天龍放下咖啡杯，發出一聲清脆的磕碰聲：
    “這樣吧，看在你們這麽有誠意的份上，我也不貪心；
    六百萬，不能再少了，畢竟，我花了不少心思才把它拍回來的。”
    “六百萬！”電話那頭的陳先生幾乎要歡呼出來：
    “沒問題！葉先生，您太爽快了！我馬上就去跟我們老板匯報！”
    掛斷電話，葉天龍臉上的笑容愈發濃鬱。
    他轉頭看向已經站在門口的陳凡，後者正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他。
    “葉老……”陳凡艱難地開口：
    “您……您早就知道這是贗品？”
    “我當然知道。”葉天龍笑著走到他麵前，拿起那幅畫的照片：
    “從鑒定中心出報告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那您……”陳凡的腦子一片混亂：
    “那您還……”
    “還花480萬買下來，再以680萬的價格賣出去？”
    葉天龍替他說完了後半句，然後反問道：“這不叫生意嗎？”
    陳凡徹底懵了。
    在他的認知裏，買到贗品是損失，是恥辱。
    可是在葉天龍這裏，買到贗品，卻成了整個商業鏈條的起點。
    “您……您是故意的？”
    “算是吧。”葉天龍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示意陳凡也坐下：
    “這件事，要從我認識的一位巴西華僑富商說起；
    他姓王，幾年前回國投資，賺了不少錢；
    他這個人別的愛好沒有，就喜歡收藏名人字畫，尤其是張大千；
    但他有個致命的缺點，眼力不行，卻又愛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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