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霞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更深的笑意：
    “確實好久不見。沒想到，當年那個不肯受我恩惠的小子，如今已經是葉家的頂梁柱，連紹會長都對你讚不絕口。”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包廂裏的其他人聽清。
    幾道或探究、或嫉妒的目光，立刻聚焦在陳凡身上。
    這頓飯，從一開始就不是簡單的敘舊。
    席間，張紫霞頻頻向陳凡敬酒，言語間充滿了欣賞與好奇。
    “陳先生的鑒寶手法，當真是神乎其技；
    聽紹會長說，你在新加坡，僅憑肉眼，就敢出三千萬買下一幅有爭議的畫作？”
    “不敢當。”陳凡淺酌一口：
    “隻是運氣好，看走了眼。”
    “是看得準。”張紫霞笑道：
    “我聽說，那幅畫被阿卜杜拉先生奉為至寶，還專門請您去鑒定過？不知結果如何？”
    陳凡心中一凜。
    張紫霞的消息，比他想象中靈通得多。
    “張總消息靈通。”他隻能含糊以對：
    “那幅畫，確實是真跡。”
    “哦？”張紫霞身體微微前傾，旗袍開衩處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不經意間，一枚小巧的翡翠腳鏈從裙擺下露了出來：
    “我倒是對那幅畫的來曆很感興趣。不知道陳先生……有沒有興趣，為我鑒定幾件私藏？”
    這話一出，包廂裏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閑聊。
    這是一場赤裸裸的邀約，更是一個溫柔的陷阱。
    張紫霞在試探他，試探他的能力，也在試探他的立場。
    陳凡知道，他不能直接拒絕。
    那樣會顯得不近人情，也會得罪這位在協會舉足輕重的女人。
    他笑了笑，放下酒杯：“張總說笑了。我如今是葉家的人，不方便為外人鑒寶。”
    “外人？”張紫霞輕笑一聲，眼波流轉：
    “葉家與我們協會，可是同氣連枝。而且，我對陳先生的能力，可是佩服得很。若能得您指點一二，不勝榮幸。”
    她的話語充滿了誘惑，既捧高了陳凡，又給了他足夠的台階。
    陳凡明白，今晚這場飯局，就是張紫霞為他設下的一個“情局”。
    以欣賞為餌，以利益為網，試圖將他網羅其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張紫霞的攻勢愈發猛烈。
    她開始聊起當年賭石的往事，言語間充滿了對陳凡的惋惜與傾慕，仿佛他們之間真的有過一段未了的情愫。
    陳凡始終保持著一副謙遜有禮卻疏離的態度。
    他知道，自己一旦表現出半分動搖，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終於，他找到了脫身的機會。
    “張總，實在抱歉。”他看了看手表，站起身：
    “葉家那邊還有急事等我處理，今天就先到這裏。”
    張紫霞的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恢複了笑容：“無妨，陳先生事務繁忙，我理解。”
    她親自將陳凡送到門口。
    臨別時，她忽然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
    “陳凡，你是個聰明人。我知道你對葉家忠心耿耿；
    但古玩界的水很深，隻靠忠心，是不夠的。有時候，選擇比努力更重要。”
    她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如果你哪天想通了，想換個舞台，紫霞齋，隨時歡迎你。我，也隨時等你。”
    這番話，既是拉攏，也是威脅。
    陳凡沒有回頭，隻是微微頷首，坐進了等候在外的車裏。
    車子緩緩駛離，他靠在車窗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今晚，他贏了一場心理戰。
    但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張紫霞不會善罷甘休，紹永恒也不會。
    他們都看出了他身上那無法估量的價值，都想將他納入自己的棋盤。
    回到葉家別墅，陳凡將兩張請柬隨手放在桌上。
    紹永恒的那張，寫著“副理事長”；
    而張紫霞的那張，封皮上“聚寶齋”三個燙金字樣，依舊格外醒目。
    他拿起那枚父親留下的、用來壓陣的翡翠平安扣，緊緊攥在手心。
    他知道，自己拒絕了兩個看似誘人的陷阱。
    但他更知道，自己選擇的這條路，注定不會平坦。
    為了守護葉家，為了守護心中那份最初的信念，他甘願成為那個孤獨的行者。
    而那些隱藏在名利與美色背後的危機！
    正像這枚平安扣上的紋路，複雜而深邃，等待著他去一一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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