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江麵上的霧氣漸漸散去。趙大勇站在救生艇船頭，眯著眼睛望向遠處逐漸亮起的天際線。他的外套已經被露水打濕，緊貼在身上，帶來絲絲涼意。
    "連長，前麵就是青龍鎮了。"李大牛壓低聲音說道，粗糙的手指指向江岸一處隱約可見的碼頭輪廓。
    趙大勇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船尾的林默菲。這位年輕的密碼專家正緊緊抱著那個藍布封麵的密碼本，臉色蒼白卻眼神堅定。她的麻花辮已經散亂，幾縷發絲貼在臉頰上，顯得格外憔悴。
    "大家打起精神來，"趙大勇沉聲道，"到了青龍鎮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整，然後想辦法聯係組織。"
    救生艇緩緩靠岸，眾人警惕地觀察四周。這個時辰，碼頭上隻有幾個早起的漁民在整理漁網。趙大勇示意王二虎和宋亮先去探路，自己則護在林默菲身旁。
    "你的腳怎麽樣？"趙大勇注意到林默菲走路時有些跛。
    "沒事，就是昨晚跳船時扭了一下。"林默菲勉強笑了笑，但額頭上的細汗出賣了她的疼痛。
    趙大勇二話不說，從腰間解下一條布帶，蹲下身來："先簡單固定一下，等找到安全地方再好好處理。"
    他的手指觸碰到林默菲的腳踝時，能感覺到她輕微的顫抖。趙大勇的動作很輕，卻十分利落，幾下就綁好了臨時固定帶。
    "謝謝。"林默菲輕聲道，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就在這時，王二虎匆匆跑回來："連長，前麵有個廢棄的漁村，看起來安全。"
    眾人跟隨王二虎來到漁村。這裏顯然已經荒廢多時，大部分房屋都已倒塌，隻有幾間還算完整的茅草屋。趙大勇選了一間視野最好的，安排李大牛和宋大偉在四周警戒。
    屋內，蘇芸幫林默菲處理腳傷，趙大勇則攤開那張皺巴巴的江防圖研究路線。
    "從青龍鎮到根據地，最快也要三天路程。"趙大勇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出一條線，"但這一帶日軍據點密集，我們必須繞道。"
    宋亮湊過來："連長，我有個表兄在青龍鎮做藥材生意，也許能幫我們弄到馬車。"
    趙大勇思索片刻，正要回答，突然聽到外麵李大牛一聲低喝："誰？"
    所有人瞬間繃緊神經，趙大勇一個箭步衝到門邊，手槍已經上膛。透過門縫，他看到李大牛正用槍指著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
    "老總別開槍，我是打魚的！"老人舉起雙手，聲音顫抖。
    趙大勇仔細觀察，發現老人雖然衣衫襤褸，但眼神並不像普通漁民那樣驚慌。他示意李大牛把人帶進來。
    老人進屋後，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後停留在趙大勇身上："這位長官，你們是從江上逃過來的吧？"
    趙大勇沒有回答，而是反問："老人家怎麽知道？"
    老人突然壓低聲音："我是地下交通員老周，組織派我來接應你們。"
    屋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向趙大勇。他盯著老人的眼睛："有什麽憑證？"
    老人從懷中掏出一塊繡著紅梅的手帕："這是蘇芸同誌上次留下的。"
    蘇芸立刻上前確認："是真的，這是我給聯絡點的信物。"
    趙大勇這才稍稍放鬆警惕："老周同誌，現在情況如何？"
    老周歎了口氣："情況不妙。日軍已經封鎖了所有通往根據地的主要道路，還在各個渡口設了關卡。"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條，"這是最新的聯絡點和安全路線。"
    趙大勇接過紙條，快速瀏覽後遞給蘇芸保管。老周繼續說道：
    "你們的行動可能被日軍掌握。不知是你們當中有叛徒或是這次行動的成員中有人泄密？"
    這句話如同一記悶雷，屋內氣氛瞬間凝固。眾人麵麵相覷，彼此眼中都多了一絲戒備。
    "不可能！"王二虎第一個打破沉默，"我們這些人都是過命的兄弟！"
    老周搖搖頭："我隻是傳達組織的警告。另外，我在村外準備了一輛馬車和一些幹糧，你們最好在天黑前出發。"
    趙大勇點點頭："多謝老周同誌。我們休息片刻就走。"
    老周離開後，屋內陷入尷尬的沉默。林默菲抱著密碼本，目光在每個人臉上逡巡。蘇芸站在窗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手槍。
    "大家別多想，蘇同誌和林同誌，我們幾個兄弟天天在一起打鬼子，我不相信他們有人會給小鬼子通風報信…"
    趙大勇說得斬釘截鐵，隊員之間的這種猜疑，會讓小隊的戰鬥力下降。他寧願相信兩女中有一人是叛徒，也不會懷疑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隊員們。他稍加思索，繼續說道：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密碼本安全送到根據地。休息兩小時，然後出發…"
    眾人各自找地方休息，但誰也沒有真正睡著。趙大勇暗中觀察著兩女的舉動，時不時偷瞄林默菲懷中的密碼本。
    “林同誌，為了密碼本的安全，還是交由我來保管吧？”
    林默菲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密碼本交給了趙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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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時期，再有她是真沒有能力保護這密碼本，交給趙大勇保管省心不少…”她邊說邊從
    兩小時後，眾人按照老周指示找到了藏在樹林中的馬車。一點這就是一輛簡陋的板車，由一匹瘦弱的老馬拉著，車上放著幾r袋糧食和兩壺水。
    "我和李大牛駕車，其他人隱蔽在車裏。"趙大勇安排道，"蘇芸，你負責保護林默菲和密碼本。"
    馬車緩緩駛出樹林，沿著一條偏僻的小路向西北方向前進。趙大勇坐在車轅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深秋的天氣，天高氣爽，但太陽依然炙烤著大地，馬蹄揚起的塵土粘在每個人汗濕的臉上。
    "連長，前麵有岔路。"李大牛低聲道。
    趙大勇對照地圖："走左邊那條，繞過青龍鎮主城區。"
    就在這時，林默菲突然輕呼一聲："有人跟蹤我們！"
    趙大勇猛地回頭，果然看到遠處樹叢中有人影閃動。他立刻示意李大牛加快速度，同時把手按在了槍柄上。
    "準備戰鬥！"趙大勇低聲命令。
    馬車突然加速，老馬吃力地奔跑起來。後麵的跟蹤者也加快了速度，趙大勇已經能看清那是三個穿便裝的男子，其中一人手裏還拿著望遠鏡。
    "不是日軍，"蘇芸眯著眼睛判斷，"可能是偽軍特務。"
    趙大勇當機立斷："二虎，宋亮，你們帶林默菲先走！我和李大牛、宋大偉斷後！"
    "不行！"林默菲緊緊抓住趙大勇的手臂，"密碼本必須由你護送！"
    趙大勇看著她焦急的眼神，猶豫了一瞬，然後堅決地搖頭："這是命令！蘇芸，帶她走！"
    蘇芸二話不說，拉起林默菲就跳下馬車，向路邊的玉米地跑去。王二虎和宋亮緊隨其後掩護。
    趙大勇、李大牛和宋大偉則迅速占據有利地形，準備迎擊追兵。
    槍聲很快響起。趙大勇躲在一棵大樹後，冷靜地瞄準衝在最前麵的特務，一槍命中其肩膀。那人慘叫一聲倒地，另外兩人立刻找掩護還擊。
    "宋大偉，你繞到他們右側！"趙大勇命令道。
    宋大偉點點頭，貓著腰向右側移動。然而，趙大勇注意到他的動作有些遲疑，眼神也閃爍不定。
    戰鬥持續了約十分鍾，兩名特務見無法突破，終於選擇撤退。趙大勇沒有追擊，而是立即召集李大牛和宋大偉去追趕林默菲他們。
    玉米地裏，蘇芸正扶著林默菲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林默菲的腳傷顯然又複發了，但她咬牙堅持著，。
    "沒事吧？"趙大勇趕到後第一句話就問。
    林默菲搖搖頭，但蒼白的嘴唇出賣了她的痛苦。趙大勇二話不說，蹲下身："上來，我背你。"
    林默菲猶豫了一下，但在蘇芸的催促下還是趴上了趙大勇的背。趙大勇能感覺到她急促的呼吸噴在自己頸後，還有密碼本抵在背上的觸感。
    "馬車不能用了，我們得步行到下一個聯絡點。"趙大勇邊走邊說，"根據地圖，前麵五裏有個叫"老槐樹"的茶鋪，是我們的秘密聯絡站。"
    一行人避開大路，穿行在田間小徑。烈日當空，每個人都汗流浹背，但沒人抱怨。趙大勇背著林默菲走在最前麵，能感覺到她的體溫透過單薄的衣衫傳來。
    "放我下來吧，我能走了。"走了一段路後，林默菲輕聲說。
    趙大勇搖搖頭："再堅持一會兒，快到了。"
    就在這時，宋大偉突然說道："連長，我覺得我們應該分頭行動。這樣目標太大，容易被發現。"
    趙大勇停下腳步，銳利的目光看向宋大偉："你有什麽具體建議？"
    宋大偉避開他的視線："我...我覺得密碼本可以由我和王二虎護送，其他人走另一條路線引開可能的追兵。"
    這個提議立刻引起了蘇芸的警覺："不行！組織明確指示密碼本必須由趙連長親自護送。"
    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李大牛的手已經按在了槍套上，王二虎則困惑地看著宋大偉："老宋，你這是什麽意思？"
    宋大偉臉色變了變，強笑道："我隻是提個建議，大家別誤會。"
    趙大勇深深看了宋大偉一眼，然後說道："繼續前進，保持警惕。"
    下午時分，他們終於看到了那棵標誌性的老槐樹，樹下有個簡陋的茶鋪。趙大勇示意眾人隱蔽觀察，自己則裝作普通旅人上前試探。
    "老板，來壺涼茶。"趙大勇在茶鋪前坐下，同時警惕地觀察四周。
    茶鋪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精瘦男子，他打量了趙大勇一番，然後問道："客官要加冰糖嗎？"
    這是接頭暗號。趙大勇回答："不加糖，要加兩片薄荷葉。"
    老板點點頭，轉身去倒茶，同時低聲道："後麵倉庫安全，你的同伴可以過來了。"
    很快，所有人都被安置在茶鋪後麵的小倉庫裏。老板確認外麵安全後，關上門說道："我是老吳，這個聯絡點的負責人。你們的情況組織已經通知我了。"
    趙大勇簡要匯報了一路的經曆和可能的叛徒問題。老吳神色凝重："情況比你們知道的更糟。日軍少佐佐藤親自帶隊在青龍鎮一帶搜捕你們，據說他們得到了確切情報。"
    "怎麽可能？"王二虎驚訝道，"我們的路線是臨時決定的！"
    老吳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但組織命令你們必須盡快將密碼本送到根據地，前線急需這些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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