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鋼鐵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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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天的喊殺聲從日軍側後響起,如同平地裏響起的一聲驚雷,又像是決堤的洪流,以不可阻擋之勢席卷而來。援軍主力部隊終於趕到了!
    生力軍的加入瞬間扭轉了戰場態勢。原本就已精疲力盡、攻勢受挫的日軍,在腹背受敵的猛烈打擊下,原本還算勉強的陣型頃刻間土崩瓦解。士氣徹底崩潰,殘存的日軍士兵再也顧不得什麽武士道精神,驚慌失措地向後潰退,隻求能逃離這片吞噬了無數同伴生命的煉獄。
    山崎大佐在望遠鏡中看到這一切,臉色慘白如紙,握著望遠鏡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關節發白。
    他深知大勢已去,所有的瘋狂和賭注都已化為泡影。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嘶啞地下達了全線撤退的命令,聲音裏充滿了無盡的屈辱和絕望。
    曾經不可一世的“帝國精英”,此刻隻想著如何保住最後一點殘兵敗將。
    劉家台子主陣地上,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哭泣聲和如釋重負的喘息聲取代了激烈的槍炮聲。
    獨立一團的戰士們,無論是輕傷員還是重傷員,都掙紮著、相互攙扶著站起來,望著如潮水般湧過陣地、追擊殘敵的兄弟部隊,許多人激動得說不出話,隻是任由滾燙的淚水衝刷著臉上的硝煙、血汙和泥土。
    趙大勇和牛劍鋒站在幾乎被炸平的指揮所廢墟上,望著這勝利的場麵,兩個鐵打的漢子也忍不住眼圈通紅,緊緊握住彼此的手,用力地搖晃著,千言萬語都堵在胸口。
    “老趙,我們……守住了!”
    牛劍鋒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
    “守住了!是同誌們用命守住的!”
    趙大勇重重地點點頭,目光掃過滿目瘡痍的陣地和那些疲憊卻無比堅韌的身影。
    勝利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太久,緊接著而來的是更加沉重和緊迫的工作——打掃戰場,搶救傷員,統計傷亡,收殮烈士遺體。
    陣地上瞬間忙碌起來。衛生員們背著藥箱,在彈坑和戰壕間穿梭,盡可能地尋找還有生命跡象的戰友。擔架隊飛快地將重傷員抬往後方臨時設立的救護所。
    沒有受傷或輕傷的戰士們則默默地開始清理戰場,他們小心翼翼地搬開坍塌的土木,將犧牲戰友的遺體一具具地抬出來,整齊地排列在陣地後方空地上。
    氣氛肅穆而悲壯。看到那些熟悉的麵孔變得冰冷,看到昨天還一起說笑的戰友如今已天人永隔,活下來的人無不心如刀絞,但沒有人哭泣出聲,隻有緊咬的牙關和更加堅定的眼神。他們知道,這就是戰爭,犧牲是為了更多人可以活下去。
    李大牛的特務連傷亡也不小,他本人胳膊上也被子彈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隻是簡單包紮了一下,就帶著還能行動的戰士投入了清理工作。
    當他看到幾個犧牲的偵察班戰士——正是昨晚跟隨他深入虎穴的其中幾個年輕戰士——他們的身體已經冰冷,但臉上似乎還帶著完成任務的決然時,這個鐵打的漢子終於忍不住別過頭去,用沒受傷的手狠狠抹了一把臉。
    整個下午,獨立一團都在進行著這項沉重的工作。初步統計結果很快報到了團部:全團傷亡超過三分之一,其中陣亡和重傷者占了大半,有的建製連隊甚至已經打光,連長、排長一級軍官傷亡極其慘重。
    看著觸目驚心的數字,趙大勇和牛劍鋒沉默了許久。這些都是周遭附近加入的子弟兵,是朝夕相處的兄弟啊!
    “把烈士們的名字……都仔細登記好,一個都不能錯,一個都不能漏!”
    趙大勇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他們都是英雄,獨立一團永遠記得他們!”
    “放心吧,老趙,政委已經在親自負責這件事了。”
    三營長孫德勝在一旁低聲說著,他平複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
    “師部首長剛才來電,詢問戰況和損失,並對我們獨立一團的頑強堅守給予了高度讚揚,嘉獎令隨後就到。首長指示,讓我們抓緊時間休整,救治傷員,後續防禦任務將由兄弟部隊接替。”
    趙大勇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悲痛:
    “命令部隊,服從安排,配合兄弟部隊交接防務。所有傷員,必須盡全力救治!這是我們能為活著的兄弟們做的,最基本的事了。”
    次日,師部的正式嘉獎令和一批急需的藥品、給養一同送達了獨立一團的臨時休整地。
    師部召開的總結表彰大會上,氣氛莊重而熱烈。師長親自宣讀了嘉獎令:
    “……在此次劉家台子阻擊戰中,我師獨立一團,全體指戰員,麵對敵寇山崎大隊之瘋狂進攻,眾誌成城,浴血奮戰,以寡敵眾,以弱抗強,堅守陣地長達兩晝夜,予敵以重大殺傷!尤其該團特務連,於戰鬥關鍵時刻,主動請纓,夜間敵後奇襲,果斷炸毀敵彈藥堆積點,嚴重破壞敵指揮通訊係統,對挫敵銳氣、亂敵部署、奠定最終勝利基礎,立下奇功!充分展現了我不畏強敵、敢打敢拚、機智靈活的優良戰鬥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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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師部研究決定,特予通令嘉獎!授予獨立一團‘鋼鐵一團’榮譽稱號!授予該團特務連‘敵後尖刀’榮譽稱號!為團長趙大勇、政委牛劍鋒記大功一次!為特務連連長李大牛記特等功一次!並通報表彰全團所有參戰指戰員,望各部學習獨立一團英勇頑強、顧全大局之戰鬥精神……”
    會場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兄弟部隊的戰友們向獨立一團的代表投來敬佩和羨慕的目光。
    趙大勇和牛劍鋒上台接受獎旗和勳章時,表情卻異常凝重。他們知道,這份榮譽,是全團用幾乎打光的代價換來的,上麵浸滿了烈士們的鮮血。
    趙大勇代表獨立一團發言,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
    “感謝師部首長的嘉獎和鼓勵!這份榮譽,不屬於我趙大勇,也不屬於某個個人,它屬於獨立一團每一位英勇作戰的戰士!屬於那些負傷流血的同誌!更屬於那些為了勝利,永遠長眠在劉家台子陣地上的烈士們!我們獨立一團,必將珍惜榮譽,化悲痛為力量,補充整訓,重拾鋼刀,隨時準備再上戰場,向敵人討還血債,直至將日寇徹底趕出華夏!”
    他的發言再次贏得了持久而熱烈的掌聲。
    會後,師部考慮到獨立一團的嚴重減員和極度疲勞,決定將其暫時撤到二線進行休整補充。大批來自根據地的新兵和部分經驗豐富的骨幹被補充進來。
    營地上雖然依舊彌漫著悲傷的氣息,但更多的是一種重生的希望和昂揚的鬥誌。
    每天清晨,嘹亮的軍號依舊準時響起。新兵們在老兵和軍官們的帶領下,進行著嚴格的軍事訓練,拚刺、射擊、土木作業……每一個動作都力求標準,因為他們都知道,現在多流汗,戰場上才能少流血,才能對得起“鋼鐵一團”這個沉甸甸的榮譽稱號。
    團部裏,趙大勇和牛劍鋒也忙碌異常。他們總結劉家台子戰鬥的經驗教訓,重新製定訓練大綱,整合新老部隊,關心著每一位傷員的恢複情況。李大牛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就嚷嚷著要回到連隊帶隊訓練,被趙大勇罵了回去,命令他
    “徹底養好了傷再滾回來帶兵”。
    休整期間,根據地的人民也送來了大量的慰問品:糧食、蔬菜、鞋襪、寫著“人民衛士”的錦旗……鄉親們的深情厚誼,讓戰士們倍感溫暖,也更加明白了自己戰鬥的意義所在。
    一個月後,獨立一團基本完成了整補,雖然新兵比例很高,但骨架仍在,魂未丟,那股經過血火淬煉的堅韌和殺氣已經融入這支部隊的血液之中。
    夕陽下, 全新的“鋼鐵一團”戰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隊伍集合,黑壓壓一片,沉默如山。
    趙大勇站在隊伍前,目光掃過一張張或成熟或稚嫩,但同樣堅毅的臉龐。
    “同誌們!”
    他的聲音如同洪鍾,在曠野中回蕩,
    “劉家台子的血不會白流!烈士們的遺誌由我們繼承!‘鋼鐵一團’的榮譽,靠我們用新的戰功來擦亮!鬼子還沒有被趕出去,戰鬥還遠未結束!告訴我,你們準備好了嗎?”
    “時刻準備著!殺!殺!殺!”
    震天的怒吼直衝雲霄,仿佛在向敵人宣告:一支英雄的部隊,已經從廢墟和鮮血中站起,變得更加堅韌,更加鋒利,必將成為插向日寇心髒的一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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