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張網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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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萬籟俱寂。黎村仿佛陷入了沉睡,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打破這表麵的寧靜。
然而,在這寧靜之下,一場無聲的風暴正在醞釀。
趙大勇的房間內,空氣凝重得幾乎讓人窒息。李明遠癱倒在地,涕淚橫流,語無倫次的供述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在每個知情者的心頭。
糧倉、野戰醫院……這些維係著獨立團和根據地生存的重要節點,竟然成為了敵人陰謀破壞的目標!而引導襲擊的,竟是這個平日裏看起來人畜無害、甚至有些懦弱的文書!
“團長,我……我真的沒想過要害同誌們……他們拿我爹娘的命逼我……我沒辦法啊……”
李明遠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身體因恐懼而不停顫抖。
趙大勇麵沉如水,眼神銳利如鷹隼,沒有絲毫的動搖。戰爭的殘酷他知道,同情心絕不能用在背叛和可能造成更多同誌犧牲的行為上。
他打斷李明遠的哭訴,聲音冰冷而清晰:
“把你和錢貴、張文彬所有的聯絡方式、暗號、接下來的行動計劃,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交代清楚!時間、地點、人員,任何細節都不許遺漏!這是你唯一可能將功折罪的機會!”
在巨大的心理壓力和確鑿的證據麵前,李明遠的精神徹底崩潰。他斷斷續續地交代了所有細節:與錢貴的接頭方式是在雜貨鋪購買特定數量的物品,並在付錢時使用暗語;與張文彬雖不直接傳遞情報,但會通過課堂上的某些特定話語互相確認安全狀態。
而最重要的,是確認了襲擊計劃就在三天後的子夜時分,由他利用夜間查哨的便利這是他作為文書偶爾會被安排的臨時任務),打開村西頭靠近小樹林的那個防禦薄弱點,接應化裝成土匪的“菊機關”殘餘武裝潛入,
首要目標是焚燒糧倉,其次便是襲擊缺乏自衛能力的野戰醫院。
“信號……還是鏡子反光。成功接應後,向西南方向閃三下……”
李明遠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變成了囈語。
“押下去,嚴加看管!”
趙大勇命令道。兩名精銳的警衛隊員立刻將軟泥般的李明遠架了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趙大勇、牛劍鋒和鋤奸隊長周銳。油燈的火苗跳躍著,將三人的影子拉長,投在土牆上,顯得格外凝重。
“情況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嚴峻。”牛劍鋒推了推眼鏡,眉頭緊鎖,“敵人這是要斷我們的根啊!糧倉被焚,傷員遇襲,這對我們獨立團乃至整個地區的士氣打擊將是毀滅性的。”
“也更證明了‘啄木鳥’的價值和我們鋤奸工作的及時性!”
趙大勇一拳砸在桌麵上,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老牛,周銳,現在不是慶幸的時候,我們必須立即行動,將計就計,把這條線上的敵人,連同外麵來的,一鍋端了!”
“團長,您下命令吧!”
周銳挺直胸膛,眼中閃爍著興奮而堅定的光芒。追蹤了這麽久,終於到了收網的時刻。
趙大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眼下必須立刻做好以下幾件事,他開口說道:
“第一,周銳,你親自帶隊,立刻秘密逮捕錢貴和張文彬!行動要快、要準,絕不能讓他們察覺李明遠出事,從而狗急跳牆或發出警報。逮捕後分開審訊,核實李明遠的口供。”
“是,團長,保證完成任務!”
周銳領命,立刻像幽靈一樣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老牛,你和我一起,立刻製定一個詳細的‘歡迎’方案。敵人不是想進來嗎?我們就給他們打開門,請君入甕!但要讓他們進的來,出不去!”
趙大勇走到牆上那幅簡陋的黎村及周邊地形圖前,手指點向村西頭小樹林那個區域:
“這裏,是敵人預定的入口。我們將計就計,讓李明遠按時發出信號。但這裏,”他的手指移動到小樹林內側一片相對開闊、四周便於隱蔽設伏的地帶,“才是我們給他們選好的墳場!”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同時,糧倉和醫院必須加強隱蔽防衛,表麵上放鬆警惕,暗地裏設下陷阱,一旦有小股敵人突破伏擊圈靠近,務必就地殲滅,絕不能讓敵人的破壞企圖得逞。”
牛劍鋒補充道:“還需要通知地方黨組織和可靠的民兵骨幹,明天開始以加強戰備、以防止土匪騷擾為名,悄悄疏散醫院裏的重傷員和部分珍貴藥品到後山備用山洞,糧倉也轉移部分重要糧食,並準備好沙土、水桶等滅火用具,以防萬一。”
“好!就這麽辦!”趙大勇重重地點點頭,“各營挑選好手埋伏在糧庫和野戰醫院四周,以阻擊來犯的敵人。另外,我給李大牛傳令,讓他們特務連,連夜秘密運動到黎村外圍指定位置潛伏,戰鬥打響後,負責紮緊口袋,阻擊可能的外圍接應之敵,並防止伏擊圈內的敵人潰逃。”
命令一道道發出,黎村這座看似平靜的堡壘,內部開始高效而隱秘地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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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銳的行動幹淨利落。錢貴是在雜貨鋪的後院床上被堵住的,當時他枕頭下還藏著一把上了膛的駁殼槍,顯然隨時準備拚命。
張文彬則是在他的住處被捕,被捕時他正試圖燒毀一些信件,被鋤奸隊員及時製止。
初步審訊,兩人在鐵證麵前,心理防線也相繼崩潰,供述與李明遠基本吻合,進一步證實了情報的準確性,也挖出了另外兩個潛伏較淺、負責散布謠言和打聽消息的次要分子。
黎村內部的毒瘤被迅速剜除。
第二天,黎村表麵上一切如常。村民們依舊勞作,戰士們依舊操練,隻是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緊張氣氛。
民兵巡邏的次數增加了,但對外的說法是接到上級通知,近期可能有小股土匪流竄,需加強戒備。
村西頭小樹林附近的暗哨全部換成了鋤奸隊和警衛連最可靠的戰士,他們偽裝得天衣無縫,隱身在草木岩石之中。
伏擊圈內,機槍陣地被精心布置在製高點,步槍手們潛伏在灌木叢、土坎後,手榴彈都擰開了後蓋,隻等一聲令下。
野戰醫院和糧倉周圍,看似守衛鬆懈,實則暗藏殺機。
醫院裏大部分重傷員和重要設備已連夜轉移,留下的“醫護人員”和“傷員”多是警衛戰士假扮。
糧倉附近堆放了大量易燃的柴草,但下麵卻埋設了土地雷,周圍房屋頂上埋伏了神槍手。
趙大勇和牛劍鋒坐鎮團部,通過通訊員時刻與各伏擊點保持聯係。
“大牛,你帶著隊伍在出村的山道邊埋伏,一定要將逃竄的敵人一個都不能放跑。另外,要在村外五裏設哨,打探敵人是否有援軍,假如發現援軍馬上進行阻止和通報…”
“團長,保證完成任務!”
李大牛神情嚴肅,說話鏗鏘有力。他已經由懵懂的少年,蛻變成一個真正的軍人。
“好,你們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就馬上出發吧。”趙大勇擺手說道。
“團長、政委,那我去執行任務了,你們就等著我們的捷報吧。”說完,李大牛自信地轉身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幕再次降臨,而且是一個烏雲密布、星月無光的夜晚,正是秘密行動的最佳時機。
子夜時分將近。在兩名鋤奸隊員的“陪同”實為監視和控製)下,麵色慘白、雙腿發軟的李明遠,被“帶”到了村西頭小樹林邊緣預定的位置。一把小鏡子塞到了他冰涼的手裏。
“按……按他們說的做。”一名隊員在他耳邊低語,聲音不容置疑,“想想你還有沒有最後一點悔過的機會。”
李明遠顫抖著舉起鏡子,對著西南方向——那是預計中敵人潛伏接近的方向——按照約定的節奏,晃動了三下。
微弱的反光在濃重的夜色中一閃即逝,若非刻意觀察,幾乎無法察覺。
信號發出了。
伏擊圈內,所有戰士都屏住了呼吸,手指輕輕搭在了扳機上。
趙大勇在指揮部也接到了信號已發出的報告,他深吸一口氣,對傳命兵低聲下令:
“各作戰單位注意,魚兒即將進網,按預定計劃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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