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緊張的戰備中又過去了大半個月。周銳領導的情報工作取得了重大進展。
    團部內，周銳正向趙大勇匯報最新情況。
    “團長，城內傳回確切消息。鬼子確實在加強倉庫區的防守，而且，關於一批重要軍火和藥品即將運抵的消息，在偽軍中傳得沸沸揚揚，看起來像是故意散播的。”
    趙大勇眉頭緊鎖：“故意散播？高野這是想引我們上鉤？”
    “極有可能。”周銳指著地圖上的黑風嶺，“這裏是通往縣城的必經之路，地形險要，非常適合打伏擊。我們之前幾次成功伏擊偽軍運輸隊，都在這一帶。鬼子很可能判斷我們會再次選擇這裏下手，已經預設了埋伏圈。偽軍第二團最近調動頻繁，很可能就是伏兵。”
    “好個狡猾的高野！”營長孫德勝在一旁摩拳擦掌，“那咱們偏不去黑風嶺，直接去打縣城！”
    趙大勇沒有立即表態，他沉思片刻，問道：
    “縣城內部的防禦情況摸清了嗎？”
    “基本摸清了。”周銳拿出一張手繪的縣城布防草圖，“日軍主力主要集中在城東的兵營和原指揮部舊址，倉庫區在城西，由一個小隊的日軍和一個連的偽軍把守，防禦確實加強了。但並非無懈可擊。我們發現，每天傍晚換崗時，城西有一段城牆的守備會出現大約十分鍾的相對空虛期，因為守軍交接和吃飯。另外，高野拓村本人非常謹慎，行蹤不定，但他每周三晚上，似乎都會去城中心的日軍俱樂部待上一兩個小時，據說是有個相好的日本女人在那裏。”
    趙大勇的眼睛亮了起來。他仔細查看著草圖，手指在城西倉庫區和那段城牆之間移動。
    “強攻不行，但我們可以‘偷梁換柱’。”趙大勇緩緩說道，“高野想引我們去黑風嶺，我們就將計就計。大牛，你的尖刀分隊準備得怎麽樣了？”
    “隨時可以出動！”李大牛挺起胸膛。
    “好！”趙大勇下定決心，“我們來個聲東擊西，虎口拔牙！”
    他詳細闡述了自己的作戰計劃：
    第一步，由李大牛的尖刀分隊，在周三傍晚，利用城西換防的空隙，秘密潛入縣城。他們的目標不是強攻倉庫，而是潛入倉庫區，盡可能多地奪取關鍵物資，特別是藥品和彈藥，然後製造混亂。
    第二步，同時，派出一支小部隊，大張旗鼓地做出要向黑風嶺運動的姿態，吸引偽軍第二團和縣城守軍的注意力。
    第三步，在尖刀分隊得手並發信號後，獨立團主力在城外預設陣地，對縣城進行佯攻，牽製日軍主力，為尖刀分隊的撤離創造機會。
    第四步，如果條件允許，在城內製造混亂的同時，安排神槍手潛伏在日軍俱樂部附近，尋找機會狙殺高野拓村！即使殺不了他，也要讓他魂飛魄散，打擊日軍士氣。
    這個計劃大膽而冒險，關鍵在於尖刀分隊的潛入和行動必須精準、迅速、隱蔽。
    “風險很大。”周銳沉吟道，“尖刀分隊一旦被發現，就是甕中之鱉。”
    “所以，行動必須快！準！狠！”趙大勇目光炯炯地看著李大牛，“大牛，你們是插入敵人心髒的利劍，也是點燃炸藥的火星。任務艱巨，你敢不敢接？”
    “團長！你就瞧好吧！”李大牛梗著脖子，眼中滿是決絕，“保證完成任務！就算回不來，也要崩掉高野老鬼子幾顆牙！”
    趙大勇對電報員小李招招手，待他來到跟前，小聲說道：
    “你馬上將我們的作戰上報給軍區，讓首長調動咱們附近的兄弟團，協助阻擊從黑風嶺回防的鬼子和偽軍…”
    “是，團長。”小李應聲道。
    行動計劃迅速細化。李大牛和尖刀分隊的成員們反複推演潛入路線、行動步驟和撤離方案。趙大勇則調動主力部隊和民兵，進行配合演練。
    周三，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暗淡，平安縣城籠罩在暮色之中。
    城西一段較為偏僻的城牆下，幾個“農民”打扮的人影悄然貼近。他們正是李大牛和尖刀分隊的成員。他們利用特製的抓鉤和繩索，如同靈猿般，趁著守軍換防吃飯的短暫空隙，悄無聲息地攀上了城牆，解決了兩個落單的偽軍哨兵，迅速潛入城內。
    與此同時，獨立團的一支小部隊，故意在通往黑風嶺的方向上暴露行蹤，點燃火把，製造出大軍運動的假象。
    消息很快傳到了城內日軍指揮部和埋伏在黑風嶺的偽軍第二團耳中。
    高野拓村接到報告，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果然上鉤了！命令第二團，準備收網！縣城守軍提高警惕，防止八路軍小股部隊騷擾。”
    他並未太過擔心縣城本身，畢竟城牆堅固，守軍充足。他甚至按照習慣，在夜幕降臨後，在一隊衛兵的護衛下，前往城中心的日軍俱樂部。
    李大牛等人潛入城內後，化整為零，按照預定路線，向城西倉庫區滲透。他們穿著偽軍的軍服，利用周銳提供的口令和證件，有驚無險地穿過了幾道巡邏線，成功接近了倉庫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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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倉庫區燈火通明，探照燈不時掃過，日軍哨兵的身影清晰可見。李大牛打了個手勢，隊員們分散開來，利用陰影和建築物掩護，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了倉庫區外圍的幾個暗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城外的佯攻部隊已經就位，等待著城內的信號。
    李大牛親自帶人摸到了藥品倉庫的後麵。他用鉗子剪開窗戶上的鐵絲網，小心翼翼撬開窗戶，率先翻了進去。裏麵堆滿了木箱，上麵印著日文和紅十字標誌。
    “快！優先搬運藥品和那邊的小型彈藥箱！”李大牛低聲命令道。隊員們如同鬼魅般行動起來，將一箱箱珍貴的藥品和彈藥從窗口遞出，由外麵接應的隊員迅速轉移到附近事先找好的一個隱蔽院落。
    行動異常順利。就在他們即將搬運完畢時，意外發生了。一名起夜的日軍士兵發現了被解決的暗哨屍體，驚恐地鳴槍示警！
    “八嘎！有敵人潛入！”
    倉庫區內頓時警報聲大作，日軍哨兵紛紛衝向藥品倉庫。
    “被發現了！準備戰鬥！”李大牛臨危不亂，大吼一聲，“二組，引爆東邊那個雜物堆，製造混亂！其他人，跟我頂住！”
    “轟！”一聲巨響，東邊堆放廢舊物資的地方發生爆炸，火光衝天，吸引了部分日軍的注意力。
    激烈的槍聲在倉庫區內爆響。李大牛和隊員們憑借倉庫內的掩體，用精準的火力阻擊衝來的日軍，為搬運物資的隊友爭取最後的時間。
    城外的趙大勇聽到城內傳來的爆炸聲和密集槍聲，知道尖刀分隊已經暴露並接火。
    “信號來了！命令佯攻部隊，全線開火！給老子狠狠地打！”趙大勇下令。
    頓時，平安縣城外槍聲大作，殺聲震天。獨立團主力在各個方向對縣城發起了猛烈的佯攻。
    城頭日軍慌忙還擊，探照燈四處亂照，指揮部電話鈴聲不斷。
    高野拓村在俱樂部裏被突如其來的槍炮聲驚動，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麽回事？哪裏打槍？”他厲聲質問。
    “報告大佐！城外發現八路軍主力攻城！城西倉庫區也傳來槍聲，有敵人潛入！”副官慌張地跑來報告。
    “八嘎！中計了！”高野拓村瞬間明白過來，八路軍的目標根本不是黑風嶺，而是他的縣城和倉庫！“命令各部，堅守陣地！消滅潛入之敵！”
    他氣急敗壞地拔出指揮刀，在衛兵的簇擁下衝出俱樂部，準備返回指揮部。
    他沒有注意到，在對麵一棟民居的閣樓窗戶後麵，一支經過改造的三八式步槍的準星，已經牢牢鎖定了他的身影。
    那是獨立團的神槍手李廣元，他奉命在此等候多時。就在高野拓村快步走向裝甲車的那一刻，他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夜空。
    高野拓村隻覺得肩胛骨一陣劇痛，鮮血瞬間染紅了軍裝。他“啊”地一聲慘叫，被身旁的衛兵撲倒在地。
    也許是他命不該絕，在李廣元瞄準他胸口開槍的一瞬間。高野拓村因為匆忙走路，不小心腳竟然崴了崴，身體因此傾斜了一下，避開了李廣元致命的一槍。
    “狙擊手！保護大佐！”衛隊亂作一團，瘋狂地向四周掃射。
    李廣元一擊未能斃命，暗叫一聲可惜，他知道想再次射凶目標已經不可能，高野拓村已經被手下團團圍住，他隻好迅速收起槍，沿著預設的撤退路線消失在黑暗中。
    城內，倉庫區的戰鬥進入白熱化。李大牛和隊員們被日軍團團圍住，彈藥消耗巨大。
    “隊長！物資大部分都轉移了！撤吧！”一名隊員喊道。
    “再頂一會兒！吸引更多鬼子！”李大牛一邊換彈夾一邊吼道。
    他知道，他們在這裏鬧得越大，城外主力的壓力就越小，轉移物資的隊友也越安全。
    他們利用倉庫複雜的地形，與數倍於己的日軍周旋，又堅持了十幾分鍾，犧牲了兩名隊員。
    眼看日軍越來越多，李大牛知道不能再戀戰。
    “扔煙霧彈！交替掩護，按預定路線撤退！”
    幾顆煙霧彈拋出，白色的濃煙瞬間彌漫開來。李大牛帶著剩餘的隊員，利用煙霧的掩護，且戰且退，沿著早已偵查好的小巷，向城牆方向撤離。日軍在後麵緊追不舍。
    城外的佯攻部隊見時機已到，也開始有序後撤，消失在夜色中。
    等到日軍完全控製住倉庫區並撲滅大火時，李大牛的尖刀分隊已經憑借對地形的熟悉和接應點的幫助，再次從那段城牆縋城而出，與城外接應的部隊匯合。
    此次“利劍”行動，獨立團以犧牲三人，重傷五人的代價，成功從日軍嚴密看守的倉庫區虎口奪食，繳獲了包括大量急救藥品、磺胺粉以及一批步槍子彈和手雷在內的寶貴物資。
    更重要的是，嚴重打擊了日軍的士氣，高野拓村雖未斃命，但身受重傷，短期內無法指揮作戰，日軍指揮係統陷入一定混亂。而獨立團主力佯攻後安然撤退，損失微乎其微。
    消息傳回根據地，軍民歡欣鼓舞。這次成功的主動出擊，極大地增強了人們戰勝強敵的信心。趙大勇的名字，再次讓平安縣的日偽軍聞之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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