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魏光榮在安徽鄉下的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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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事不堪回首、舊瓦與血債
抗戰初春,安徽巢縣柘皋鎮外野梅嶺,殘雪在枯草間斑駁。嶺腳半塌的祠堂裏,梁武將最後一塊大洋狠狠拍在神案上,嘶啞的吼聲撞得梁木發顫:“再押!”
骰子在破碗裏骨碌碌滾,恍惚間像極了當年滑過魏光榮白瓷般脖頸的觸感。
十六歲的魏光榮縮在祠堂後窗,掌心沁汗,攥著從遊擊隊長“鐵鷂子”那借來的駁殼槍。她眼睜睜看著丈夫將那張紅紙婚書也推到賭桌中央。坐莊的梁老大——鎮上出了名的刀客,還是個漢奸眼線——咧開鑲金的牙床笑:“好!魏家小娘子歸我了!”
那夜,槍聲撕破夜幕,火把將野梅嶺照得如同白晝。魏光榮趁亂翻窗而逃,唯有半幅紅綢腰帶遺在梅花枝頭,像一截燒不盡的火焰,在寒風裏倔強地飄。
二、上海灘的新巢
數載流轉,上海梵皇渡路的石庫門小樓裏,魏光榮已挽起利落的發髻,袖口卻總藏著柄寒光凜凜的峨眉刺。她是“永福綢緞莊”的旗袍掌櫃,暗地裏,卻是軍統滬西組的交通員。丈夫馬飛飛被委員長侍從室電召去重慶查辦國寶盜竊案,久未歸來。直到那日午後,門環被叩得震天響,魏光榮心頭一跳,以為是丈夫回來了,快步迎上去開門。
三、不速之客
門口立著的男人五十出頭,肩背微駝,脖頸上那道蜈蚣似的刀疤在陰光下泛著青黑——是梁武。
他裹著件油膩的棉襖,懷裏揣個藍布包袱,打開來,竟是雙沾著泥的繡花鞋——魏光榮當年逃婚時落下的。
“光榮,”他喉嚨發緊,囁嚅道:“我……我來帶你回家。”
魏光榮指尖的峨眉刺“錚”地彈出半寸,目光冷得像秋水:“滾。無恥東西,當年我與你去縣政府領了離婚證,還去你梁氏宗祠燒了香,向列祖列宗說清緣由,征得了族長同意,才改嫁來上海。別讓我再看見你。”
四、梁武的要挾
堂屋八仙桌上,一甌碧螺春騰起嫋嫋白霧。
梁武不碰茶,隻顧把包袱裏的東西全攤開:地契、房契、當年摁了血手印的離婚書,最後抖落出一張日本憲兵司令部的空白逮捕令。
“我隻要你一句話,”他死死盯著魏光榮,“跟我回柘皋,我就燒了它。”
魏光榮輕輕放下茶盞,瓷蓋與杯沿相碰,脆響劃破空氣:“幾張廢紙而已,嚇唬誰?汪先生的76號,一天要印多少這種東西?”
梁武臉色驟僵,猛地拍桌:“魏光榮,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當年在野梅嶺砍過皇協軍,我一句話,就能讓你上絞架!”
魏光榮忽然笑了,笑聲像薄刃切開凝滯的空氣:“梁武,你可知我為何叫‘光榮’?”
她抬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梅花形的烙痕——那是遊擊隊宣誓時用火鉗燙下的。“我若怕死,當年就不會逃。”
五、一袋大洋與一場暴雨
黃昏,馬飛飛提著沉甸甸的帆布口袋歸來。袋裏是戴老板獎的三百枚袁大頭,是他破獲重慶國寶失竊案的賞金,碰撞聲清脆作響。
可雨夜裏的小樓已亂作一團:燈碎桌翻,梁武像頭闖進瓷器店的瘋牛,正把魏光榮逼在牆角動手動腳。馬飛飛一腳踹開家門,將口袋往地上一扔,大洋滾落如碎雨。他緩緩抽出腰間寶劍。
“梁武,”他聲音冷得像冰,“兩條路選:一,拿錢滾出上海;二,把命留下。”
梁武卻從懷裏掏出枚土製手雷,引線已扯,青煙滋滋冒:“來啊!同歸於盡!”
千鈞一發之際,窗外槍響驟起。梁武腕骨炸開,馬飛飛眼疾手快奪過手雷,拋向屋邊水塘——那是鄉村盜狗賊常用的“狗炮”,威力不大,炸響時倒像過節的大炮仗。
六、廖逸陽的“禮物”
軍統行動組長廖逸陽提著冒煙的駁殼槍走進來,身後跟著四名黑衣大漢,腰間都挎著短斧。
“馬副站長,”廖逸陽笑得像隻狐狸,“兄弟來遲,讓二位受驚了。”
他一腳踩在梁武的傷口上,慢條斯理地碾動:“聽說你想讓上海灘少對璧人?不如我先讓你少兩條腿?”
雨夜裏,一輛黑色別克衝出弄堂。車門打開,梁武像袋破棉絮被扔在滬西泥地裏,右腿反關節折斷,嘴裏塞著那張空白逮捕令。
廖逸陽俯身,用槍管拍拍他的臉:“記住,上海灘的門檻,你這輩子別再碰。”
七、黑夜的回聲
梁武沒死。
三個月後,極司菲爾路76號刑訊室裏,他戴著漢奸的藍臂章,手裏攥著支駁殼槍——槍柄刻著“野梅嶺”三字,是當年從魏光榮那搶來的。
他成了汪偽別動隊三組組長,專殺“山上下來的紅匪”。
而馬飛飛與魏光榮,已搬到法租界薩坡賽路,住進帶天井的洋房。院裏栽著株老梅,花苞殷紅如血。
夜裏,魏光榮總做同一個夢:
十六歲的她在野梅嶺狂奔,背後梁武的吼聲混著狼狗吠叫。她跌倒時,雪地裏突然伸出隻手——是馬飛飛,還是當年穿青布長衫的模樣,拉著她躍上屋脊,腳下瓦片響如浪潮。
醒來時,枕邊人總緊緊抱著她,像抱著一截隨時會熄滅的火撚。
八、新的棋局
初冬,梁武帶著76號的人撲向薩坡賽路,隻撞進座空洋房,桌上留著局殘棋。
黑子被屠掉一條大龍,白子也損了半壁河山。
棋盤旁壓著張素箋,墨跡未幹:
“梁武大漢奸:
若執迷不悟,
來年野梅嶺,雪落梅開時,
便是你的死期。
安徽抗日遊擊隊”
窗外,第一瓣雪落在梅枝上,輕得像聲歎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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