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寒梅傲雪、雪落梅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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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梅嶺·老祠堂)
    一、雪落之時,血痕如梅
    雪片無聲斜落,卻在天地間犁出一道道鋒利的白痕。
    野梅嶺的老祠堂像一頭被歲月反剪四肢的巨獸,倒扣在雪原中央。飛簷懸著三盞橘紅汽燈,風裏搖晃的燈影,將殘破瓦當映成三朵將綻未綻的寒梅。祠堂內,七具屍體橫陳,血從青磚縫滲出,與融雪凍成暗紅冰碴,仿佛誰在夜裏悄悄種下一畦毒梅。
    魏光榮立在供桌前,雙槍垂在身側。槍口餘煙未散,竟凝作幾瓣紅梅形狀,飄向他腕間的梅花烙——烙鐵焦痕早已結痂,此刻被寒氣一激,滲出細密血珠,宛如雪中一點朱砂。
    “老瘸子死了。”梁上墜下喜鵲小扣子)的聲音,裹著十年雪意。他仍倒掛在梁上,左手兩指捏枚缺角銅紐扣,右手攥著半幅紅綢腰帶——綢子被血浸透,在風裏僵成條暗紅的蛇。
    祠堂外傳來皮靴碾雪聲,像骨骼碎裂般輕響。馬飛飛的軍統行動小組正踏雪而來,他腰間的“盒子炮”德製駁殼槍)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如餓狼的瞳仁。
    魏光榮與梁武的糾葛,豈止一條人命、一場勝負?那是三代人、兩條人命、一座梅花觀、一門炮、三百七十一顆銅紐扣、半幅紅綢、一朵永不凋謝的血梅——層層疊疊,深到已不能用“仇恨”概括,唯有用梅家家訓丈量:
    “雪落梅開,炮響債清。”
    二、家破人亡:梅花觀的血契
    寒冰亥年冬,魏光榮與梁武決裂。她負氣遠走上海,後嫁與軍統行動組長馬飛飛。賭徒梁武在賭坊連輸七夜,押上最後一份梅花觀地契,仍血本無歸。他恨魏光榮的決絕,更恨自己一敗塗地。
    於是他提著兩瓶汾酒,叩開了日本人的銅門。三日之後,梅花村雪夜起火。日軍小隊與梁武並肩而立,槍口指著魏母梅雪笙,逼她交出“五瓣梅開彈”——那是梅家先祖為戚家軍督造的空投燃燒榴霰彈,彈殼鏨著五瓣梅紋。
    魏母啐出一口血沫:“梅家造炮,為護國,不為屠城!”
    梁武用槍托砸斷她的膝蓋,拖至梅花觀前。鑄鐵炮的炮膛裏,塞滿全村三百七十一名老幼的銅紐扣——每人一顆,以血為膠,凝成暗紅扣鏈。
    “點火!”梁武嘶吼。
    魏母被按在炮口,雙手縛於引信。她仰頭見雪落如席,想起女兒幼時堆雪為梅的笑靨。下一瞬,火星竄入炮膛,轟然巨響中,紐扣如血雨漫天。
    七歲的小扣子喜鵲)右腿被跳彈擊碎脛骨,血水滲進雪地,像朵折枝紅梅。他拖著殘腿爬向母親,隻抓住半幅被炮風撕裂的紅綢腰帶——那是魏光榮離家前夜,為母親繡的最後一針。
    梁武立在炮側仰天大笑,一腳踏碎魏母遺發,將紅綢收入懷中,遁入雪幕。
    這一炮,把魏光榮的童年、母親、故鄉、姓氏,全轟成了血霧。
    三、十年追獵
    魏光榮入軍統,不為報國,隻為討債。她學槍、學刀、學易容,最精的卻是“忍”。數年間,她追著梁武的影子,從南京到武漢,從重慶到廣州,總差一步。
    梁武卻變本加厲。他投靠汪偽76號,任情報處副處長,專以“狗炮”虐殺誌士——將人塞進汽油桶,填土至頸,隻露頭臉,再點燃引線。炮聲起,土與血同飛,他稱之為“梅花塚”。
    每一次“狗炮”響,梁武都在電台留明碼:
    “魏光榮,都是你逼我的。”
    四、替身與影子,殺不完的梁武
    臘月十二子時,野梅嶺老祠堂。魏光榮“擊殺”梁武——那人跪在供桌前,背影像頭瀕死的狼。雙槍齊發,一槍眉心,一槍心口。
    燈影晃處,屍體仰麵倒下,卻是個被割去舌頭的啞巴替身。屍體懷裏滾出枚土手雷,彈體刻著:
    “雪落梅開,債未清。”
    真正的梁武早遁入更深暗網。他年年潛回梅花觀,將魏母遺發與血土同焚,祭祀那棵老梅樹。十年間,梅樹花開不敗,每朵五瓣梅的花蕊裏,都藏著他的怨氣。
    五、終極債務:不是殺人,是“獻祭”
    魏光榮收到梁武最後的“血契”——一封寫在人皮上的信:
    “以爾之首,祭彼之樹。梅家血債,須梅家血償。”
    這不是複仇,是要魏光榮親手完成母親未竟的“獻祭”——讓梅花觀再飲一次梅家人的血,才算“債清”。
    六、雪落梅開,血債血償
    今夜雪勢更猛。
    魏光榮獨上梅花觀。老梅樹枯枝如鐵,卻綴滿猩紅花朵,像一樹凝固的血。梁武立在樹下,身披狐裘,執盞白燈籠,燈罩上繪著半朵紅梅——正是那半幅紅綢的另一半。
    “你終於來了。”梁武的聲音比雪更冷,“十年前漏殺一人,今夜補上。”
    魏光榮緩緩抬槍,槍口凝著霜。
    梁武忽然笑了,從懷中取出枚缺角銅紐扣——那是小扣子當年遺落的。他將紐扣拋向空中,槍聲幾乎同時炸響。
    紐扣落地,裂成兩半。
    雪落梅開,炮響債清。
    魏光榮與梁武同時扣動扳機。
    槍火照亮夜空,像一朵巨大的血梅,在風雪中轟然綻放。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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