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馬飛飛偵破霧都綁架迷案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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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再續,書接上一章回。
    馬飛飛愣住了。旁邊的李家衛趕緊翻查資料,湊過來低聲說:“馬哥,查著了。老人叫忽必中,早年是直隸提督府的文書,清朝亡了後,帶著女兒逃到重慶。十年前,他女兒忽曉梅在重慶女中讀書,性子烈,跟著同學參加學潮,揭發碼頭官員勾結商人貪汙賑災糧——結果沒過幾天,就被人堵在河堤上,推下河淹死了。當時案子報上去,卻被上麵壓了下來,說是‘失足落水’,連凶手都沒查。”
    忽必中聽見這話,哭聲更凶了,指甲摳著地上的泥,指縫裏全是黑汙:“壓下來……就因為那些官員和鄧家這樣的富商有往來!我找了十年,告了十年,衙門的門都快踏破了,沒人理我!我女兒的冤屈沒處說,隻能自己來報仇……我沒錯!”
    酒窖裏靜得可怕,隻有忽必中的嗚咽聲,混著外麵飄進來的霧氣,裹得人心裏發堵。鄧翠新看著老人佝僂的背影、花白的頭發,聲音輕得發顫:“老伯,我父親……我父親當年捐過錢支持學潮,還幫著遇難學生的家人請律師打官司。他從沒跟那些貪官勾結,您報仇,報錯人了。”
    忽必中猛地抬頭,眼裏滿是不信,通紅的眼珠死死盯著鄧翠新,可看她眼神坦蕩,沒有半分虛浮,再想起這些年自己偷偷查鄧家,確實沒找到半點和女兒命案相關的證據,嘴唇哆嗦著,終於說不出一句話——他賭上十年光陰、拚了性命策劃的複仇,從根上就錯了。
    軍警上前,伸手要架起忽必中。他沒有掙紮,隻是緩緩轉頭,望著酒窖深處的黑暗,像在看十年前那個陰雨綿綿的河堤——那裏有他女兒最後一聲呼救,有他這輩子都忘不掉的痛。他的眼神空得嚇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連哭都沒了聲音。
    鄧翠新獲救的消息,第二天就悄悄傳遍了山城。馬飛飛怕這事鬧大——陪都剛從日寇轟炸裏穩住局勢,若是傳出“前清遺臣為女複仇綁架富商”的消息,難免攪得人心惶惶。他和警備廳商量定了,對外隻說“綁匪係日寇收買的漢奸勢力,已全部抓獲”,低調結了案。忽必中被秘密押往渣滓洞監獄,此後再沒了音訊;胡老鷹貪財做幫凶,證據確鑿,判了絞刑,臨刑前還在喊“我隻是賺點小錢,不該死”;其餘幾個跟著打雜的綁匪,全被流放到新疆,這輩子都不許回重慶。
    鄧大華要把五十根金條硬塞給馬飛飛,用紅布包著,沉甸甸的。馬飛飛卻推了回去,語氣誠懇:“鄧先生,酬金我不要。隻求您一件事——以後多幫襯平民女生上學,別讓她們像忽曉梅那樣,有冤沒處說,有理沒處講。”轉頭他又硬著頭皮找戴老板,把請求說清楚:“陪都的女學生太難了,沒錢的讀不起書,受了欺負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您能不能推動一下‘女子受教權法案’?讓更多女生能讀書識字,比給我多少金條都強。”
    戴老板盯著他看了半晌,想起馬飛飛在東太平洋戰場抱著炸藥包炸日寇碉堡的模樣,終是點了頭:“行,這事我來辦。”
    三個月後,“女子受教權法案”真的通過了——條文裏寫著“公立學校不得拒收女生”“貧困女生可申請全額助學金”。鄧翠新當天就辭了家裏安排的“商界名媛”差事,收拾行李去了陪都女子師範當校長,專門招平民家的女兒。開學第一天,她把那枚祖傳的銀杏葉胸針別在校旗上,站在操場上對擠滿院子的女生們說:“讀書不是為了穿綾羅綢緞,是為了自己能辨是非、能護自己——將來再遇到不公,不用像忽曉梅那樣,隻能白白受委屈。”
    鄧大華還是過意不去,在歌樂山腳下買了幢帶花園的洋樓,紅磚牆、綠草坪,是重慶城裏少有的精致住處,非要送給馬飛飛。馬飛飛推辭不過,隻在樓裏住了半天,就把鑰匙交給了周力為——周力為那陣子正愁孤兒院的孩子沒地方住,馬飛飛指著花園裏的空地笑:“這兒種上銀杏樹苗,等樹長大了,孩子們能在樹下讀書寫字。”後來那園子裏的銀杏真的長起來了,每到秋天,葉子落得滿地金黃,成了孩子們最愛的玩耍地方。
    一切安頓好時,東太平洋戰場的電報又催來了——日寇在硫磺島附近蠢蠢欲動,軍統要馬飛飛立刻歸隊。他沒跟任何人告別,收拾了個帆布背包,裝著幾件換洗衣物、那枚青銅羅盤,自己悄悄去了火車站。
    可剛走到站台,就看見鄧翠新站在那棵老銀杏樹下。她穿著師範的淺灰校服,袖口還沾著粉筆灰,手裏攥著個木盒子,頭發紮成簡單的麻花辮,和初見時那個留洋歸來、戴著琺琅胸針的小姐判若兩人,卻更像七年前外灘公園裏,捧著《人權宣言》朗讀的那個幹淨女生。
    “馬先生。”她快步走過來,把木盒子遞給他,指尖有點紅——像是剛打磨過木頭,“我……我照著家裏的胸針,讓銀匠新打了一枚。您別嫌棄。”
    馬飛飛打開盒子,裏麵躺著枚小巧的銀質銀杏葉胸針,比鄧家祖傳的那枚薄些,葉麵上刻著一行細字——“霧散有光,路在腳下”。正是他之前跟師範學生們說過的話,被她記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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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馬飛飛捏著胸針,冰涼的銀麵貼在指腹,竟莫名有點發燙。
    鄧翠新看著他,眼裏亮得像星,輕聲問:“您要回戰場嗎?”
    “嗯。”馬飛飛點頭,聲音沉了些,“國家還沒太平,日寇還沒打走,得去。”
    火車鳴笛的聲音突然響起,綿長又急促,像在催著人離別。馬飛飛把胸針揣進中山裝內袋,貼著心口的位置,轉身就往車廂走——他不敢回頭,怕看見鄧翠新的眼睛,怕自己一猶豫,就舍不得再離開這霧都、這棵銀杏樹。
    火車開動時,他才悄悄掀開窗簾一角。看見鄧翠新還站在銀杏樹下,抬手揮著,身影越來越小,最後和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樹一起,融進了山城的薄霧裏。風從窗外吹進來,卷著一片金黃的銀杏葉,輕輕落在他攤開的手心裏——和胸針上的葉子,一模一樣。
    後來馬飛飛在東太平洋的戰場上,每次摸到心口的胸針,就想起霧都的那片濃霧、那間潮濕的酒窖、那個站在銀杏樹下的女生。他總想著,等打贏了仗,就回重慶看看——看看那園子裏的銀杏長多高了,看看鄧翠新和學生們,有沒有在陽光下讀新書。
    而霧都的風,依舊年複一年吹過歌樂山的梧桐,吹過靜心園的朱漆門,吹得師範校園裏的銀杏葉落了又生——像在等一個人回來,等一場霧散後的重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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