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鬼見島的問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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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接上一章回。晨光剛漫過安全屋的窗欞,陳素琴抱著駱歆丹的手突然頓住——女兒頸側原本噴湧的鮮血,竟在銀釵周圍凝成了暗紅色的血珠,像被無形的網兜住,既不流淌也不凝固,連溫度都比尋常血液低了半分。
    馬飛飛剛要上前查看,指尖突然觸到一股熟悉的陰寒——不是陳素琴“返魂術”那種清冽的冷,是蘇州河底“蝕骨共生體”特有的、混著腐泥與腥氣的涼意。他猛地後退半步,袖中青銅羅盤突然發燙,指針瘋狂打轉,最後像被磁石吸住般,死死指向緊閉的門口。
    “誰?”山本光的武士刀已出鞘半寸,刀刃映著晨光,卻照不亮門口那道驟然浮現的黑影。他攥刀的手緊了緊——自東瀛海鬼見島執行完營救盟軍要人的任務後,他對這種“憑空出現”的氣息格外敏感,那是邪術操控者特有的滯澀感。
    來人穿件洗得發白的藍布短衫,褲腳沾著斑駁泥點,手裏攥著個掉了底的竹籃,籃裏躺著半塊啃剩的麥餅。看打扮是上海灘最常見的碼頭挑夫,可他站在門口的姿勢太怪了——雙腳並攏如釘在地上,膝蓋繃直不彎,整個人像被線吊起來的木偶,連呼吸都透著機械的卡頓,胸口起伏全是一個節奏。
    “勞……勞駕,”挑夫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眼睛直勾勾盯著陳素琴懷裏的駱歆丹,仿佛沒看見屋中其他人,“問、問個路——鬼見島……咋走?”
    陳素琴渾身一震,抱著女兒的手臂驟然收緊,指節泛白。她太熟悉這聲音了——三十年前,駱冠希被日寇活埋前,喉嚨被踩碎,最後托人捎來的信裏,附了段用竹筒錄的話,就是這種氣若遊絲、連不成句的調子,反複說著“素琴保重,別尋我”。
    馬飛飛的手按在袖中陰磨石上,指節繃得發白。他盯著挑夫褲腳的泥點——那泥是青黑色的,混著細小的、泛著金屬光澤的貝殼碎片,分明是東瀛海鬼見島附近獨有的“蝕骨泥”!那座島遠在數千裏之外的東瀛海域,是他送山本光,讓他在數月前、孤身一人拚死執行任務的地方,一個上海灘挑夫,怎麽會帶著那裏的泥,精準找到藏在裏弄深處的軍統安全屋?
    “你找鬼見島做什麽?”馬飛飛故意拖慢語調,目光掃過挑夫的脖頸——那裏繞著一道淡紫色的勒痕,痕跡邊緣泛著青黑,是“鴉”部秘傳“牽魂術”的鐵證,被這術操控的人,魂魄早被抽走,隻剩軀殼做傀儡。
    挑夫沒答,反而機械地向前挪了半步,竹籃晃了晃,半塊麥餅滾落在地。馬飛飛眼角餘光驟縮——麥餅底下壓著半張皺巴巴的黃紙,紙上畫著個歪扭的“霧”字符號,是霧隱門獨有的“問路符”!當年駱冠希每次出門執行軍統任務,都會在給陳素琴的信裏畫這個符號,意思是“我已平安,待我歸”。
    陳素琴的呼吸瞬間急促,嘴唇哆嗦著剛要開口,手腕突然被馬飛飛拽住。他遞過去一個極快的眼神,示意她看挑夫的嘴——那傀儡的嘴唇正無聲地動著,反複重複兩個字:“別信”。
    就在這時,挑夫突然劇烈抽搐起來,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有東西在裏麵撕咬。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紫,頸側的勒痕越來越深,最後“噗”的一聲,從嘴角溢出一縷青黑色的血——和陳素琴之前破蠱時吐出的、能化蛇的黑血,一模一樣!
    “是‘牽魂蠱’!”陳素琴終於反應過來,猛地將駱歆丹抱到沙發內側護住,聲音發顫,“‘鴉’部在用死人問路!他們找不到東瀛海鬼見島的地脈入口,就用煉過的屍身做‘引魂傀儡’,跟著活人身上的氣息找——這挑夫,是被冠希的殘魂牽來的!”
    馬飛飛剛要追問,袖中羅盤突然“嗡”的一聲炸響,指針斷成兩截,半截尖的直接紮進掌心。鮮血滲出來,滴在羅盤殘片上,竟沒順著紋路流淌,反而凝成了一幅模糊的圖——畫的是座孤島,島中央有個圓,圓裏刻著個“門”字,門旁邊歪歪扭扭的筆畫,正是駱歆丹昏迷前無聲說的“爹”字。
    “師父!看這裏!”山本光突然低喝,指向挑夫腳邊的竹籃。
    那竹籃底部的縫隙裏,正往外滲著青黑色的水,水跡在地上漫開,像有生命般匯成一條細小的水流,順著門縫往外淌,直直指向巷口的方向。更詭異的是,水流漫過地上的麥餅時,餅身瞬間化了,露出裏麵裹著的東西——半枚黃銅紐扣,上麵清晰刻著“軍統”二字,紐扣邊緣還留著一道細小的刀痕。
    陳素琴的眼睛瞬間紅了,淚水砸在駱歆丹的衣襟上。那是駱冠希當年在軍統川東情報站任職時的領扣,1938年他被抓前一晚,她親手縫在他衣領上,怕他執行任務時丟了,特意用剪刀在邊緣劃了道痕,說“這樣就算找著碎片,也能認出來”。
    “他們在引我們去。”馬飛飛擦去掌心的血,聲音沉得像淬了冰,“用駱前輩的遺物勾你心,用牽魂傀儡探路,用你女兒頸側不凝的血做‘活引’——每一樣都掐著你的軟肋,逼你去東瀛海鬼見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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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巷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皮靴聲,童女提著油紙包跌撞著跑進來,臉色煞白:“師、師父!巷口來了群汪偽憲兵,說是查‘共黨嫌疑’,可他們手裏的照片……是陳大娘的!連她穿的藍布褂子都畫得一清二楚!”
    馬飛飛瞳孔驟縮。日偽怎麽會有陳素琴的畫像?除非——昨晚山本光和童女給駱公館打的電話,接電話的根本不是什麽老媽子,是“鴉”部的人!他們故意透話“駱歆丹明早回”,就是為了拖時間,調憲兵來堵門!
    “走!從後窗走!”馬飛飛一把拽起陳素琴的胳膊,“去十六鋪碼頭,找接應的老周!”
    陳素琴抱著駱歆丹,腳步卻像釘在地上。她望著地上那道往巷口淌的青黑色水流,望著竹籃裏那枚帶刀痕的紐扣,聲音發顫:“那是冠希的魂在叫我……他在島上等著……”
    “是‘鴉’部在叫你!”馬飛飛用力晃了晃她的肩,指了指駱歆丹頸側的血珠,“你看她的血!‘鴉’部根本沒讓她死透,留著她就是為了在島上用——用你的血開地脈門,用她的身體養共生體!你去了,就是把母女倆都送進死局!”
    就在這時,地上的挑夫屍身突然動了。他僵直地抬起頭,青紫的臉上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喉嚨裏再次發出那種沙啞的聲音,這次卻清晰得可怕,像直接鑽入耳膜:
    “陳素琴……來……鬼見島……你男人……在等你……當年……你冒死背出……那具屍骸……不是你……男人的……你上當……受騙了……幾十年”。
    童女嚇得後退半步,油紙包掉在地上,裏麵的辣條撒了一地。青黑色的水流漫過紅色的辣油,瞬間將油染成墨黑,順著地麵蜿蜒,最後在門口匯成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島”字。
    “沒時間了!憲兵到巷口了!”山本光已經推開後窗,窗外是條僅容一人過的狹窄夾道,“我先護她們走,師父你——”
    “不用!”馬飛飛猛地將陳素琴和駱歆丹推給山本光,自己抽出袖中陰磨石,轉身擋在門口,“你帶她們去碼頭,找到周培生。就說‘風起蘆葦蕩’!記住,上船前別信任何人,包括周培生!”
    “師父!”山本光急得要回頭,卻被陳素琴拽了一把——她看見挑夫的屍身胸口,正緩緩隆起一個鼓包,鼓包的形狀、大小,和她昨晚從自己皮下摳出的“母子連”蠱蟲卵,一模一樣!
    “他們把蠱種進了屍身……”陳素琴的聲音發顫,“隻要我走,蠱蟲就會跟著我的氣息,把憲兵引去碼頭……馬先生,你自己保重!”
    話音未落,挑夫的屍身突然“嘭”的一聲炸開,青黑色的蠱蟲像潮水般湧出來,一半往巷口爬,一半往屋裏撲——這些蟲子帶著陳素琴的氣息,隻要碰到活物,就會順著氣味追下去。
    青黑色的蠱蟲已經爬到了腳邊,馬飛飛能聞到那股熟悉的腐泥腥氣。他望著後窗消失的身影,又聽著巷口越來越近的憲兵嗬斥聲——他突然明白,從戴老板那句“風起於蘆葦蕩”開始,從他在街角“撿”到陳素琴開始,甚至從數月前他送山本光出發。派山本光孤身一人、前往東瀛海鬼見島、營救盟軍要人與身陷囹圄的老軍統元勳開始,他們就已經踩進了“鴉”部布下的連環局。
    鬼見島的地脈門裏,到底藏著什麽?駱冠希的屍身是不是真的被煉成了共生體?周培生會不會早就被“鴉”部策反?還有駱歆丹——她頸側那團不凝的血,到底藏著多少“鴉”部的後手?
    無數個問題像潮水般湧上來,馬飛飛握緊發燙的陰磨石,迎著撲來的蠱蟲,一步不退。
    窗外的晨光,突然被烏雲吞得一幹二淨。這時,馬飛飛對身邊的陳素琴說:“陳老前輩,明人不說暗話,其實我不是馬少雲,我是上海軍統地下工作站副站長,我叫馬飛飛,之前,我對你撒謊。目的是自保,請見諒”。陳素琴說:“我見你一身正氣,就知道你不是街井之輩,原來你是抗日奇俠馬飛飛,早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見麵,幸會幸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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