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彩雲東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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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前文。再續後文:
話說那道橫貫天穹的彩雲,如一條燃燒的河,自峨眉之巔奔湧向東,劃破層層夜幕,直指東海波濤。雲氣翻卷,金光如刃,撕開租界上空常年籠罩的陰霾,驚得巡捕房警鈴大作,洋人舉槍仰望,以為神跡,或為天罰。
而在這片彩雲之下,馬飛飛已疾行於山道。
他足下踏的是千百年來僧尼清修的石徑,心中走的卻是通往人間烽火的血路。青衫染血未幹,掌心“同命紋”雖已熄火,卻如一道活的傷口,仍隨駱歆丹的氣息隱隱搏動。每一步,都似踩在刀鋒與雷火之間。
玉囊中的光明泉水,在他懷中輕輕震顫,仿佛感應到遠方將起的殺劫。那水銀光流轉,非但能滌魂淨魄,更可照見人心深處最隱秘的執念——而駱歆丹,正站在執念的邊緣。
她已動了殺心。
夜風如刀,割麵不休。馬飛飛奔至山腳,一匹血馬神駒自林中奔出,鬃毛如朱砂,眼泛赤光,正是他的小妾冷宮月飼養的那匹妖獸:“赤雲駒”。此馬全身紅色、它通靈,感主心緒,長嘶一聲,前蹄騰空,似在催促。
“走!”馬飛飛翻身上馬,一扯韁繩,赤雲駒如離弦之箭,衝入夜色。
山路、平原、江岸、鐵軌……他穿越戰火紛飛的城池,目睹百姓流離,村莊焚毀。每一處焦土,每一聲哭嚎,都如針紮入心。他不是不知疲倦的神將,他隻是個血肉之軀的凡人,可他背負的,是千萬人的命,還有一個奇女子的魂,是一個華廈巾幗。
三日後,他抵滬。
法租界外,硝煙未散。那棟老洋房門窗緊閉,卻有黑氣自地縫滲出,如毒蛇盤繞。馬飛飛翻身下馬,將赤雲駒係於梧桐,悄然潛入地下室。
房中空無一人。
紅木床尚有餘溫,燭火熄滅,隻餘一縷青煙。牆上,用血寫著八個字:
“血償東瀛,魂祭忘川。”
馬飛飛心口一緊,猛然掀開床底暗格——駱歆丹留下的《三元陰符經》殘卷仍在,但那枚曾與他同命相係的“同心玉玨”,已被取走。
她去了。
她要以自身為祭,以魂為引,殺入東瀛陰陽寮,血洗邪陣之源。
“傻姑娘……你以為一人之血,能填盡東瀛鬼祟?”馬飛飛咬牙,將玉囊貼身藏好,轉身欲出。
就在此時,窗外一道金光掠過——正是那道彩雲,此刻竟在滬上空盤旋不散,雲中隱約現出一尊虛影:頭戴七星冠,手持斬邪劍,腳踏金鱗龍,正是八卦九門所奉“光明神將”之相。
雲中傳來低語,非耳所聞,直入心神:
> “馬飛飛,汝心誠,天地動。
> 駱歆丹已入陰途,踏鬼門,行滅東瀛之事。
> 若她以血破陣,魂將永困黃泉,不得輪回。
> 汝若救她,須持光明泉,於子時前抵鬼見島,
> 在她斬下第一顆頭顱前,將泉水灌入其口。
> 否則,她將化為‘血祭女魃’,雖殺百鬼,終成厲祟,反噬華夏氣運。”
話音落,彩雲驟散,唯餘一道光痕,如指路明燈,直指東海深處。
馬飛飛凝望東方,海天茫茫。
他知道,鬼見島是東瀛陰陽道禁地,島上布有“八岐血陣”,以百童生魂為基,千具怨屍為牆,更有“天照殘魂”鎮守,等閑道士踏足,瞬間魂飛魄散。
而駱歆丹,正孤身赴死。
他轉身取出藏於牆後的“山城九門令旗”,旗麵繡著八卦與七星,背麵是九位神將名諱。此旗一出,可召九門殘存弟子——道士、巫醫、戲魂、符匠、刀客……凡曾入盟者,皆可感應。
他將令旗插於院中,點燃三支紫香。
香火升騰,刹那間,上海各處,有人猛然抬頭——
黃浦江畔,一個賣梨膏糖的老漢放下擔子,從懷中取出一枚銅鈴,輕輕一搖,鈴聲清越,驚起群鴉。
城南戲院,一個唱儺戲的花臉演員在後台卸妝,銅鏡中映出的卻非人臉,而是一尊青麵獠牙的神將。他冷笑一聲,撕下臉譜,換上黑袍。
法租界教堂地窖,一個混血神父推開聖像,露出牆後密室,牆上掛滿符紙與桃木劍。他摘下十字架,換上一枚刻有“坎”字的銅牌。
…………
九處暗點,九道回應。
馬飛飛立於院中,青衫獵獵,聲如洪鍾:
“今夜,隨我渡海!不為成仙,不為封侯——隻為救一人,殺一東瀛邪祟,護我山河無恙!”
赤雲駒嘶鳴,群鴉騰空,九道身影自城市陰影中奔出,匯聚於他身後。
他最後望了一眼峨眉方向,低語:“師太,借你聖泉一用——此去若死,魂亦不悔。”
子時將至,海風驟起。
一艘破舊漁船自十六鋪碼頭悄然離岸,船上無燈,無人聲,唯有一麵黑旗在風中展開,上書四個血字:
“光明討逆!”
船破浪而行,駛向那片被血霧籠罩的鬼島。
彩雲再度聚攏,如護法神光,隨船東渡。
而在鬼見島深處,駱歆丹已立於八岐血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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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黑袍翻飛,血刃在手,鳳凰發簪燃起幽火,腳下,是百具童屍織成的祭壇。
她輕聲吟唱,是山城方言的童謠,也是最凶戾的“血咒引魂術”。
她知道馬飛飛會來。
但她更知道——若她不死,東瀛邪術不滅。
“郎君,這一次……讓我為你斬開東瀛海天”。
海風如哭,黑霧如潮。整座島嶼懸浮於血色濃霧之中,形如一頭沉睡的巨獸,獠牙是嶙峋的怪石,眼窩是兩座噴湧黑氣的地穴。島心,八岐血陣已成——九根刻滿咒文的青銅柱圍成環形,柱頂懸著九顆人頭,眼眶空洞,口中滴落黑血,匯聚成溪,流入中央一座由白骨堆砌的祭壇。
祭壇之上,駱歆丹獨立如雪。
她黑袍已被血霧浸透,鳳凰發簪燃著幽藍魂火,映照她蒼白如紙的麵容。掌心“同命紋”已化為一道漆黑裂痕,正緩緩蔓延至心口。她手中“血償”短刃高舉,刃尖直指天穹,口中吟唱著上古《血咒引魂術》,每一個音節都引得大地震顫,百鬼哀嚎。
“以我魂為引,以我血為祭,破爾東瀛邪陣,焚爾天照殘魂!”駱歆丹話音未落,一道殘光劃向她心口!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我來了”
一聲斷喝,如驚雷炸裂!
一道青影自天而降,踏破濃霧,正是馬飛飛!
馬飛飛自“光明討逆”船上飛身而起,連闖三道屍牆、七重幻陣,九位九門弟子皆戰死途中,唯他一人,懷揣玉囊,踏血進入鬼見島。
馬飛飛。雙目赤紅,青衫盡碎,渾身浴血,卻在落地瞬間,以身為盾,硬生生撞開鬼見島日本鬼子法陣中、那道斬向駱歆丹心口的無影刀!
“當啷”一聲,短刃落地,濺起一串火星。
“馬飛飛?!”駱歆丹震驚回頭,眼中既有驚喜,又有決絕的恨意,“你來幹什麽?!走!再不走,東瀛邪神就來了,你不能死在東瀛!反而。我死沒所謂。”
“我來幫你斬東瀛邪神。”馬飛飛喘息著,從懷中掏出玉囊,銀光瞬間照亮整座祭壇,“救你一條命,還你一個清醒的魂!”
馬飛飛猛然拔開水囊的塞子,將光明泉水倒入駱歆丹的口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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