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一夜之間,馬飛飛成了光棍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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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再續。世事如棋,局局新。東太平洋的夜雨總帶著鹹澀的腥氣,潑灑在火烈島哨所的鐵皮屋頂上,劈啪聲響像無數雙細小的、沾著海水的手指,反複叩問著窗後那個沉默的守夜人。馬飛飛的指尖抵在冰涼的玻璃上,水汽在他掌心暈開一片白霧,而另一隻手攥著的電文,早已被窗外飄進的雨絲洇濕了邊角,藍黑色的字跡在紙上暈成模糊的墨團,可每一個字落在他心裏,都鋒利如刀。
“奉國防部、軍統局聯合令:因國內抗日戰事吃緊,兵員告急,著將馬飛飛獨立師所轄第一旅、第二旅、第三旅共計三旅兵力,悉數劃歸國民第一集團軍序列,即刻啟程,馳援國內抗日前線。不得有誤。”
電文末尾的兩枚火漆印格外刺眼——一枚是國民政府的青天白日,燙得發紅;另一枚是軍統的暗紋,刻著細密的蛇形圖案,在昏黃的油燈下泛著冷光。馬飛飛盯著那兩枚印,忽然想起三天前還在操場上和第一旅的閩南子弟開玩笑,說等打完這仗,就帶他們回漳州吃蚵仔煎;想起第二旅的浙東老兵總在夜裏哼《茉莉花》,四川兵則圍著篝火煮麻辣鍋,連空氣裏都飄著花椒的香;還有第三旅的南洋華僑,他們中有人帶著家人的照片,說要把鬼子趕出去,好讓遠在新加坡的爹娘能睡個安穩覺。
可現在,十艘軍艦的汽笛聲還在海麵上回蕩,像一場倉促的告別。一夜之間,他十餘年心血攢下的二萬多將士,就這麽被一紙命令帶走了。按照國軍三三製序列,一師轄三旅,三旅轄九團,如今三個旅全數調走,他這個“馬師長”,就隻剩一個空銜懸在火烈島的風雨裏,連影子都顯得單薄。
馬飛飛推開哨所的門,冷風裹著雨水灌進衣領,讓他打了個寒顫。營房區靜得可怕,往日裏士兵們的笑罵聲、槍械的碰撞聲、夥房飄來的飯菜香,全都沒了蹤影。空蕩的營房裏,有的士兵臨走時忘了疊被子,軍綠色的被角耷拉在床沿;操場上,落葉被風卷著打旋,像是在尋找失散的夥伴;槍架倒在地上,木質的支架斷了一條腿,幾支步槍斜斜地靠在旁邊,槍托上還留著士兵們刻下的名字;哨塔上的軍旗早已降下,隻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旗杆,在風裏發出“嗚嗚”的聲響,像在哭。
牆上那幅標注著馬爾庫斯群島的舊地圖,是他去年從日軍手裏繳獲的,邊角已經卷了毛,上麵用紅筆圈出的防禦陣地、用藍筆標注的補給路線,都是他和參謀們熬了無數個通宵畫出來的。如今,這張地圖成了他僅存的“戰場”,上麵的每一個標記,都在提醒他:他的獨立師,沒了。
“師座。”低沉而冷靜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打破了這片死寂。馬飛飛轉過身,看見獨立師特務連連長真子站在哨所門口,一身洗得發白的卡其色作戰服,肩章已經摘了下來,露出光禿禿的肩袢,可她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像一株在海邊風雨裏紮了根的木麻黃。
她不是華人,是日裔,全名山田真子·。眉眼像是用刀削出來的,線條利落,眼神卻沉靜得像深海,不起一絲波瀾。左頰上那道淺疤,是三年前在馬紹爾群島執行任務時留下的——當時她為了掩護華僑撤離,被日軍的刺刀劃到,差點傷了眼睛。沒人知道,這個如今握著槍守護華僑的女連長,曾經是日本忍者盟的成員,還跟著部隊去過中國東北。直到她親眼看見日軍屠村,看見老人和孩子倒在血泊裏,看見自己的同胞成了被隨意殺戮的“螻蟻”,她才徹底醒了。她偷了日軍的情報,輾轉跑到東太平洋,找到了馬飛飛的獨立師,跪在他麵前說:“我想贖罪,想守護那些不該死的人。”
從那以後,她就成了“真子”,沒了“山田”的姓氏,也沒了忍者的身份,隻做馬飛飛的特務連連長,做他最鋒利的刀,最靈敏的耳目。
雨水順著真子的發梢滴落,在哨所的水泥地板上洇出一個個深色的圓點,她卻像沒察覺一樣,隻是看著馬飛飛:“西山口哨崗已經換防了,是二排的小李和老王,他們說原意留下。無線電站剛收到盟軍的回電,傑克陳司令說,盟軍的供給船三天後會到火烈島,帶了糧食和藥品。”她的聲音很平,沒有起伏,可馬飛飛知道,這平靜背後藏著多少不易——特務連原本有一百二十人,這次調兵,上麵要把特務連也拆了補到其他旅,是真子拿著槍堵在營門口,說“要拆連,先拆我”,才保住了這三十多個人。
馬飛飛點點頭,走到桌前,把那封電文揉成一團,扔進了旁邊的鐵桶裏。鐵桶裏還留著半截沒燒完的蠟燭,火光搖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發電機的事,安排好了嗎?”他問。“好了,”真子跟過來,目光落在桌上的地圖上,“盟軍的技術員會跟著供給船一起來,他們說能幫我們把發電機裝好。另外,盟軍的湯姆丸號明天會來接島上的美籍僑民,說是美國高層直接發的命令,怕我們護不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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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飛飛拿起鉛筆,在地圖上的馬爾代庫群島畫了個圈——那兩台水輪發電機,是他上個月從馬真特魯溫島的日軍倉庫裏搶來的,原本計劃在火烈島建一座小型電站,給島上的流亡僑民供電、淨水,讓孩子們能在亮堂的屋子裏讀書,讓老人們能喝上幹淨的水。可現在,國內撤了兵,盟軍的約瑟夫·哈德森中將又步步緊逼,總想吞拚火烈島資源,追捕火烈島上的日裔。甚至於取消已經批給馬飛飛的火烈島產業園確權證。把它劃進盟軍的管轄範圍,與其讓發電機落在別人手裏,不如遷到馬爾代庫群島——那裏偏僻,日軍和盟軍都暫時顧不上,馬飛飛想在那裏建一座“月亮之城”,一座不為權貴,隻為流民亮燈的城。
“你覺得,美國人是真的怕僑民出事嗎?”馬飛飛忽然抬頭問真子。真子沉默了一下,說:“他們不是怕僑民出事,是不信我們。一個連的兵力,守不住一座島,也守不住這麽多僑民。可僑民們不恨我們,他們恨的是戰爭本身——就像你我,我們都隻是在這亂世裏,守著一點不肯熄滅的火種而已。”
馬飛飛沒說話,手指輕輕摩挲著地圖上的馬爾代庫群島。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真子,你本可以走的。你雖是日裔,但是你的丈夫是美國人,你也入了美籍。你也是僑民,湯姆丸號會帶你去美國,那裏沒有戰爭,沒有刺刀,你可以找個地方安穩生活,不用再握著槍過日子。你為什麽留下?”
真子抬起頭,原本沉靜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像有星火在裏麵燃燒:“因為我放不下你,師座。你是我們私生女的生父。而且,我母親是台灣漁民的女兒,我流著一半中國人的血。我穿過忍者服,學過忍術,但我從來不為天皇效忠;我殺過人,可我隻殺魔鬼,隻殺那些害百姓的人。我留下,是想和你一起守住這火種,守住那些還等著天亮的人。”
馬飛飛看著她左頰上的疤,以前他總覺得那道疤是“殘缺”,可現在忽然覺得,那是最真實的勳章——那道疤裏,藏著她的覺醒,藏著她的勇氣,藏著她對“守護”的執著。他忽然想起什麽,又問:“宮冷月那邊有消息嗎?”
“昨天剛收到她的密電,”真子的聲音沉了下來,“她已經潛入日本軍部,查到日本軍部為了應對盟軍的跳島計劃,把太平洋諸島的殘兵都從地麵轉到了地下,還建了很多秘密工事,看樣子是想打長久戰。他們還在找火烈島的位置,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派人來。”
馬飛飛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的鹹澀和雨水的潮氣混在一起,讓他的胸口有些發悶。他知道,平靜隻是暫時的,風暴很快就會來。
“通知所有留下的守島人,”他睜開眼,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檢查武器,整理物資,隨時準備戰鬥,也隨時準備轉移。火烈島不能丟,但更不能讓兄弟們白白送死。”
真子點點頭,轉身要走,卻又忽然停下腳步,輕聲說:“師座,以後別叫我連長了。現在全島連一個連的人都湊不齊,叫我真子就好。”
馬飛飛看著她,嘴角忽然露出一絲久違的笑意。他輕聲重複:“真子。”兩個字,像在確認一個誓言,又像在許下一個承諾。“等這場雨停了,等我們把鬼子趕跑了,我們去夏威夷。在那裏種滿椰子樹,建一座比‘月亮之城’更亮的電站,教孩子們讀書,教他們寫漢字,教他們唱《茉莉花》。到時候,沒有命令,沒有背叛,沒有戰爭,隻有光,隻有安穩的日子。”
真子的眼睛亮了,她用力點頭:“好,我等著那一天。”
窗外的雨勢漸漸小了,風也溫柔了些。遠處的海麵上,一道微弱的燈影正破浪而來——是傑克陳司令派來的供給船,提前送來了一些急救藥品和壓縮餅幹。馬飛飛走到窗邊,看著那道燈影,忽然覺得心裏踏實了不少。
他的師沒了,他成了“光棍師長”,可他不是一個人。他有真子,有留下的三十多個兄弟,有宮冷月傳來的情報,有傑克陳司令的支持,還有那座在心裏規劃了無數次的“月亮之城”。
風暴將至,但火種未滅。有些故事或許永遠不會被寫進史書,不會有人喝彩,可總有人在黑暗裏,默默守著那一豆燈火。馬飛飛知道,他的戰爭沒有結束,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從爭奪地盤,到守護人心;從指揮萬軍,到守護每一個等待天亮的人。
而這一次,他不再需要二萬人。一個連,一個叫“真子”的夥伴,幾個真心相托的兄弟,就足以在這火烈荒島上,點燃一座城的黎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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