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漕幫暗湧
    水下巢穴，殺機驟起！那自水中突現的黑影，悄無聲息，蛾眉刺直取淩雲鶴後心要穴，狠辣刁鑽，顯是必殺之局！
    淩雲鶴雖背對來襲，然耳廓微動，早已察覺水聲異響。千鈞一發之際，他並未回身格擋，而是猛地向前撲倒，同時足跟向後狠狠蹬出，正中那水下竄出者的小腹！
    “呃！”一聲悶哼，那偷襲者顯然未料到此著，攻勢一滯。淩雲鶴借勢翻身，玉骨扇“唰”地展開，並非用以扇風，而是運足內力向前橫掃，數道淩厲勁風直逼對方麵門！
    那黑影身形雖受創，卻依舊靈活，疾退數步，避開勁風，手中蛾眉刺舞成一團銀光，護住周身。借此時機，淩雲鶴方才看清，此人並非方才遁走的“水鬼”，雖同樣水靠覆麵，但身形略顯矮壯，招式更為凶悍，似是另一名殺手！
    頭頂之上，裴遠的怒吼與兵刃撞擊聲愈發激烈，顯然亦遭逢強敵，無法即刻來援。
    這水下巢穴狹窄異常，難以施展，淩雲鶴心知久戰不利，必須速戰速決。他目光一掃，瞥見牆角那堆水靠與鐵爪鞋，心中已有計較。玉骨扇虛晃一招，引得對方側身格擋，他卻足尖一挑，將一件濕漉漉的水靠踢向對方麵門！
    那殺手下意識揮刺格開水靠，視線稍阻。就這電光石火的一瞬，淩雲鶴合身撲上，並非攻擊其上盤，而是直取其下盤足踝！玉骨扇合攏如鐵尺，精準敲在其足踝關節之處！
    “哢嚓”一聲脆響，伴隨著一聲壓抑的慘嚎，那殺手足踝斷裂，身形踉蹌倒地。淩雲鶴毫不留情，指尖連點，封住其數處大穴，令其動彈不得。
    製住一名殺手，淩雲鶴毫不停歇，立刻衝向入口處，向上喊道：“裴校尉！”
    “先生！我無事！來了三個點子，已料理了！”裴遠的聲音傳來，帶著喘息，顯然經過一番惡鬥。
    淩雲鶴攀出洞口，但見船板上躺著三名黑衣漢子，皆已氣絕身亡，裴遠持刀而立，肩頭衣衫破裂，略有血跡。周圍緹騎們正緊張戒備。
    “水下尚有一活口。”淩雲鶴道，“立刻拖上來，嚴加看管！搜查全船，看看還有無其他密道或線索！”
    眾人將那名足踝斷裂的殺手拖上船，摘去麵罩，露出一張粗獷凶狠、飽經風霜的麵孔，其額角有一道明顯的刀疤。他咬牙切齒，目光怨毒地瞪著淩雲鶴二人，卻因穴道被製，無法言語。
    裴遠搜查其全身，除卻兵器，竟又找出一枚同樣的奇異銀牌，以及一個小巧的、裝著某種黑色粘稠油脂的皮囊。
    “先生，看來是專門留守在此，意圖滅口或伏擊的的死士。”裴遠麵色凝重，“這油脂……”
    淩雲鶴接過皮囊，嗅了嗅，一股刺鼻的火油味：“是用於縱火之物。看來若我等未能及時發現此地，他們亦準備毀屍滅跡。”
    此時，負責搜查船艙的緹騎來報：“大人，在底艙發現一些散落的信件，已被水浸濕大半，但似乎提及……提及‘漕幫’、‘三爺’等字眼！”
    漕幫？三爺？
    淩雲鶴與裴遠立刻下到底艙。果然，在一個隱秘夾層中，找出數封字跡模糊的信件。仔細辨認，其中一封信的殘片上寫著：“……三爺吩咐，那批‘黑砂’務必於汛前自黃河故道取回，交由‘船鬼’運入京……‘藥’需足量，‘貴人’等不及了……”
    另一封則更顯零碎：“……漕幫近日盤查甚嚴……尤忌程老爺子舊部……轉運之事暫緩……”
    黑砂？黃河故道？船鬼？藥？貴人？程老爺子舊部？
    一個個零碎信息，拚湊出新的圖景！那戈壁赤沙，竟是來自黃河故道？而轉運之事，竟與漕幫內部派係鬥爭有關？那位“程老爺子”，正是裴遠之前拜訪過的老舵主“浪裏蛟”程坤！
    “看來，這‘水鬼’團夥與漕幫內部某人勾結，利用漕幫水道網絡，運輸那‘黑砂’或為極樂散原料）。”淩雲鶴分析道，“而程老爺子或許因秉性正直，或其舊部礙事，成了他們的眼中釘。”
    “那‘三爺’又是何人？”裴遠問道。
    “漕幫之內，能稱‘爺’者，無非幾位當家舵主。”淩雲鶴目光微冷，“立刻再去拜會程老爺子，此事，或需他老人家出手相助了。”
    再次來到程坤所在的臨河茶館，老人見去而複返的裴遠與淩雲鶴，並不驚訝，隻是沏上兩杯濃茶，歎道：“老夫便知，二位遲早要再回來。漕河上的風，到底還是變急了。”
    裴遠將發現銀牌、信件及“三爺”之名告知。程坤聽罷，沉吟良久，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複雜之色。
    “ ‘三爺’……若老夫所料不差，當是指幫中掌管漕運北路事宜的三舵主，‘翻江鼠’蔣三。”程坤緩緩道，“此人近年來勢力擴張極快，行事霸道，與不少官府中人過往甚密，且……似與西域胡商亦有牽扯。老夫許多舊部，因不買他的賬，屢遭排擠。”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至於黃河故道的‘黑砂’……老夫倒是想起一樁舊事。聽聞蔣三年前曾承包疏浚一段廢棄黃河故道的工程，當時便運走了大量淤沙，說是用於填地，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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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豁然開朗！蔣三以工程之名，從黃河故道取走赤沙黑砂），通過漕幫渠道運入京師，交給“水鬼”團夥船鬼），最終用於煉製“極樂散”藥），供給幕後“貴人”！
    “程老爺子，此事關乎多條人命，乃至朝局安穩。”淩雲鶴鄭重道，“可否請老爺子相助，探查蔣三近日動向，尤其是與西域胡商及官府中人的異常接觸？”
    程坤看著淩雲鶴，渾濁的眼中精光一閃：“淩大人，漕幫有漕幫的規矩。老夫可以幫你，但你們官府，須得答應老夫，若扳倒蔣三，需約束後續接任者，莫要再行盤剝之苦，給我漕幫弟兄一條活路。”
    “淩某在此立誓，若查實蔣三罪證，必依法嚴懲，並盡力為漕幫弟兄爭取公允！”淩雲鶴肅然道。
    “好！”程坤一拍桌子，“老夫這便去安排。蔣三平日多在‘悅來’水驛處理幫務，其與西域人的交易，多在其私船‘玉蛟號’上進行。老夫讓人盯緊這兩處！”
    有了漕幫內部力量的協助，線索頓時清晰起來。
    當夜，程老爺子便派人傳來密信：蔣三今日黃昏時分，曾秘密接待一名西域裝扮的客人，隨後，其心腹押送數隻沉重木箱，登上了停泊在漕河僻靜處的“玉蛟號”，似有連夜啟航之勢！
    “終於要動了！”裴遠摩拳擦掌，“先生，是否立刻動手，人贓並獲？”
    淩雲鶴目光沉靜，搖頭道：“勿急。且讓其啟航，我等暗中跟隨。此次，須得查出其最終目的地，將那接貨的‘貴人’，一並揪出！”
    夜色再次籠罩漕河，波光粼粼之下，暗流洶湧更甚往日。“玉蛟號”悄然解纜，滑入黑暗的河道。其後不遠處，兩艘看似普通的漕船，亦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場水上追蹤，就此展開。而這場追蹤的終點，或許便是揭開所有謎團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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