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沉默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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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陷入死寂,隻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戰馬的響鼻聲在宮門前回蕩,像一首低沉壓抑的樂曲。火光將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宮牆上,像一群張牙舞爪的鬼怪,隨著火焰的跳動而扭曲變形。李承乾騎在馬上,胸口劇烈起伏,剛才的辯駁讓他耗盡了力氣,也耗盡了底氣,喉嚨幹得像要冒煙,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感。他看著身後的侍衛,那些人臉上的狂熱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猶豫,像一群迷失在黑夜中的羔羊。
李承乾身後的侍衛開始交頭接耳,聲音壓得很低,像一群嗡嗡作響的蚊子,卻在這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有幾人偷偷瞟向地上的賬冊,眼神複雜,像在審視一件真假難辨的珍寶。他們中不少人家裏用著李傑發明的香皂,那東西確實方便好用,洗過的衣服帶著淡淡的清香,連身上的汗味都能遮住。而且價格也不算太貴,尋常百姓踮踮腳也能買得起。他們心裏清楚,李承乾所說的 “搜刮民脂” 不過是句謊話,皂稅的用途在賬冊上寫得明明白白,不少都用在了實處,惠及了自己的家人。
一個年長的侍衛拉了拉身邊同伴的衣袖,他的袖口磨得發亮,露出裏麵打了補丁的內衣。低聲說:“柱子,你說咱們這麽做到底對不對?太子殿下…… 好像真的在騙咱們啊。”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和悔意,想起出發前,妻子還叮囑他要謹守本分,不要惹是生非。被稱作柱子的年輕侍衛皺著眉,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他咬了咬嘴唇:“張大哥,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咱們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回頭也是死路一條。” 他的手緊緊握著長矛,指節發白,矛杆上的木紋被他握得發亮。
“可要是衝進去,說不定死得更快……” 年長的侍衛歎了口氣,眼神裏滿是無奈,像一片被秋霜打過的葉子,失去了生機。
門樓之上,尉遲恭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在觀察獵物的動靜。他知道,此刻正是瓦解對方軍心的好時機。他清了清嗓子,聲音透過夜色傳下來,清晰地落在每個人的耳朵裏,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東宮的侍衛兄弟們,你們聽著!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你們都是大唐的子民,是陛下的兵,何必為一個叛逆賣命?”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溫和了些,像冬日裏的一縷陽光:“你們家裏都有父母妻兒,他們還在等著你們回去。難道你們要為了李承乾的一己私欲,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陛下仁慈,隻要你們肯回頭,他一定會原諒你們的!”
這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不少侍衛心中的顧慮,也像一滴冷水,滴在了滾油裏。是啊,他們家裏還有親人等著呢,何必跟著李承乾一條道走到黑?隊伍後排有侍衛的手開始鬆動,握著兵器的手指緩緩張開,又緊緊攥住,反複幾次,顯然內心正在激烈地掙紮。一個侍衛的目光望向家的方向,那裏漆黑一片,他仿佛能看到妻子在燈下縫補衣服的身影,還有孩子熟睡的臉龐。
一個身材瘦小的侍衛悄悄放下了手中的長矛,長矛 “哐當” 一聲掉在地上,在這寂靜的氣氛中格外響亮,像一聲驚雷炸響在眾人耳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他嚇得臉色煞白,像一張白紙,趕緊又撿起長矛,雙手抖得像篩糠,矛杆上的汗漬被他蹭得發亮。
李承乾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剜著那個瘦小侍衛,喉結滾動著發出一聲低吼:"廢物!" 他知道此刻必須用鐵腕震懾人心,否則剛被煽動起來的士氣會瞬間崩塌。陌刀在手中猛地一揚,寒光劈開夜色,"再有動搖者,這矛就是榜樣!"
話音未落,李元昌已策馬衝到那侍衛麵前,短刀出鞘帶起一陣冷風。"殿下仁慈,留你全屍!" 刀刃劃破空氣的銳響裏,那侍衛甚至沒來得及發出慘叫,便捂著脖頸栽下馬背,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湧出,在青石板上積成一汪暗紅,很快又被寒風凍成了冰碴。
隊伍裏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有人下意識地後退半步,甲胄碰撞的脆響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張大哥悄悄將長矛往身後縮了縮,柱子的臉比死人還白,牙齒打著顫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火把的光暈在他們臉上明明滅滅,映出滿目的恐懼。
門樓之上的尉遲恭眉頭擰成了疙瘩,指甲深深掐進箭杆。這李承乾為了奪權竟如此狠辣,連自己人都下得去手。他朝身旁的副將使個眼色,那副將會意,悄悄退到箭樓內側,對著等候在那裏的傳令兵低聲吩咐幾句。很快,三道火光從玄武門兩側的角樓升起,在夜空中劃出三道橙紅弧線 —— 那是召集附近衛戍營的信號。
李承乾見殺雞儆猴起了作用,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他勒轉馬頭,對著身後的隊伍高舉起陌刀:"看看!這就是動搖的下場!" 刀刃上的血珠滴落,砸在青石板上碎成點點猩紅,"但隻要跟著本太子衝進去,誅殺李傑,擁立朕登基,每人賞黃金百兩,良田千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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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後排果然有幾個精壯侍衛眼中閃過貪婪的光。一個滿臉橫肉的侍衛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粗聲喊道:"殿下說得對!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這話像塊石頭投進水裏,激起幾聲稀疏的附和。
尉遲恭站在垛口後冷笑,這些許貪婪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不過是蚍蜉撼樹。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比剛才更洪亮三分:"侍衛兄弟們看清楚了!那百兩黃金是從百姓身上刮來的!那千畝良田是從農戶手裏搶來的!李承乾連自己人都殺,你們覺得他登基後會兌現承諾?"
他指著地上散落的賬冊,聲音穿透夜色:"李傑大人的香皂工坊,讓多少百姓有了生計?皂稅修繕的堤壩,擋住了多少洪水?你們家裏用著他的香皂,卻要跟著叛逆殺他,良心過得去嗎?"
這話像針一樣紮進不少人心裏。張大哥想起去年黃河泛濫,正是靠著新修的堤壩,村子才沒被淹。柱子摸了摸懷裏的半塊玫瑰香皂,那是上次休沐時給妹妹買的,妹妹寶貝得舍不得用。隊伍裏的竊竊私語又響了起來,這次多了幾分愧疚。
李承乾聽得心頭火起,陌刀直指門樓:"休要聽這老匹夫妖言惑眾!撞門!給朕撞開這扇門!"
十幾個抬撞木的侍衛被李元昌用刀逼著上前,肩膀頂著冰冷的木頭,腳步卻像灌了鉛。撞木前端的鐵皮在火光下泛著冷光,映出他們麻木的臉。"咚 ——" 第一聲撞擊響起時,整個門樓都在震顫,門軸發出痛苦的呻吟,卻依舊死死咬著門框。
"再加把勁!" 李元昌揮刀砍在一個侍衛背上,那人疼得悶哼一聲,不得不使出渾身力氣。撞木一次次撞上城門,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像巨人的心跳在夜色裏回蕩。門板上的銅釘被震得鬆動,木屑簌簌落下,卻始終沒被撞開。
門樓之上的禁軍早已搭箭上弦,箭簇在燈火下閃著寒芒。尉遲恭盯著下方越來越亂的隊伍,右手按在令旗上遲遲未動。他在等,等一個最佳時機,既能擊潰叛軍,又能盡量減少傷亡。
李承乾看著紋絲不動的宮門,焦躁得像困在籠子裏的野獸。他突然注意到隊伍後排有幾個侍衛正悄悄往後挪,當即怒吼道:"攔住他們!"
一場小規模的騷動在隊尾爆發,想逃跑的侍衛被同伴死死拽住,推搡間有人摔倒在地,長矛和盾牌散落一地。張大哥被擠得東倒西歪,懷裏的賬冊抄本掉了出來 —— 那是他剛才趁亂撿的一頁,上麵記著皂稅如何救濟災民。
"看!這上麵寫著俺們村領了救濟糧!" 張大哥突然喊道,聲音帶著哭腔,"太子騙了咱們!"
這話像驚雷般炸響,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那頁賬冊。"俺家也領了!俺娘說皂稅修了路!"議論聲瞬間變成了喧嘩,有人幹脆扔掉了兵器," 俺不反了!要殺要剮隨你們!"
李承乾目眥欲裂,舉刀就要砍過去,卻被李元昌死死拉住:"殿下!不能再殺了!再殺就沒人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火把如長龍般從街道盡頭湧來。衛戍營的士兵到了。
尉遲恭終於舉起令旗,紅色的綢緞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放下兵器者免死!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宮門前的隊伍徹底潰散了,侍衛們紛紛扔掉兵器跪地投降,有人甚至朝著衛戍營的方向磕頭求饒。李承乾看著瞬間瓦解的隊伍,臉上血色盡失,手裏的陌刀 "哐當" 一聲掉在地上。
他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夜風卷著血腥味掠過宮門,吹動著散落的賬冊和斷裂的兵器。尉遲恭站在門樓之上,望著下方跪地的人群和失魂落魄的李承乾,長長歎了口氣。這場由香皂引發的鬧劇,終究以最慘烈的方式落幕。隻是他知道,這絕非結束,長安城的夜色裏,還有更多暗流在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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