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退者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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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戰一刻鍾,沙漏裏的沙子已經流了大半,宮門前的局勢卻依舊膠著。撞木已經換了三撥人,每撥人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第一撥的私兵幾乎全軍覆沒,屍體堆在宮門前,像一座小山,高得幾乎要擋住後麵人的視線。有的屍體被踩得麵目全非,有的還保持著臨死前的姿勢,扭曲而痛苦。
    第二撥衝上去的侍衛也倒下了大半,剩下的幾個帶著傷,手臂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撞木,傷口滲出的血染紅了撞木的表麵,讓原本堅硬的木頭變得濕滑。他們的臉上布滿了疲憊和恐懼,眼神渙散,像一群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現在這撥是李元昌從東宮侍衛裏硬拉來的,他們臉上寫滿了不情願,腳步拖遝,每一次撞擊都顯得有氣無力。有人偷偷瞟向後麵,希望能找到機會溜走,有人則低著頭,不敢看前麵的慘狀,隻是機械地跟著眾人往前挪動。
    宮門雖然被撞得搖搖欲墜,上麵布滿了裂痕和凹痕,最深的一道凹痕足有三寸深,能塞進一個拳頭,露出裏麵的木茬,像野獸露出的獠牙。但它依舊頑強地挺立著,像一位堅守陣地的老兵,不肯屈服,仿佛在嘲笑這些不自量力的叛亂者。木屑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踩上去軟綿綿的,混合著鮮血,散發出刺鼻的氣味,讓人幾欲作嘔。
    有個年輕侍衛實在撐不住了,他的胳膊被流矢擦傷,雖然傷口不深,但鮮血順著手臂流下,染紅了半邊衣袖,看著格外嚇人。疼痛和恐懼像兩隻大手,緊緊抓住了他的心髒。他腿一軟,“哐當” 一聲扔下手中的刀,刀落在地上,在血水裏濺起一朵小小的血花。他轉身就想往後縮,身體抖得像篩糠。
    這侍衛才十六歲,是長安城外一個農戶家的獨苗,上個月剛被征召入伍,還沒見過這麽慘烈的場麵。他參軍隻是為了混口飯吃,從來沒想過要打仗,更沒想過要謀反。此刻他早已嚇得魂飛魄散,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跑,快跑,離開這個地獄般的地方,回到家鄉,回到爹娘身邊。
    他剛跑出兩步,李元昌就眼疾手快地追了上來。李元昌此刻像一頭瘋魔的野獸,眼睛裏布滿血絲,像要滴出血來,臉上濺滿了鮮血,分不清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頭發淩亂地貼在額頭上,狼狽不堪。他手中的陌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寒光,快如閃電,帶著呼嘯的風聲。
    “噗嗤 ——” 刀鋒輕易地劃破了年輕侍衛的脖頸,那薄薄的皮膚和脆弱的氣管在鋒利的刀刃下不堪一擊。鮮血先是像斷線的珍珠般滴落,隨即猛地噴湧而出,形成一道紅色的弧線,濺得李元昌滿臉都是。溫熱的血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進衣領裏,帶來一陣黏膩的灼燙感。
    年輕侍衛的身體晃了晃,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脖頸處不斷湧出的鮮血,喉嚨裏發出 “嗬嗬” 的抽氣聲,像破風箱在艱難喘息。他的眼睛瞪得滾圓,瞳孔裏映出李元昌猙獰的麵孔,那裏麵有恐懼,有不解,還有一絲對生命的眷戀。最終,他的膝蓋一軟,重重跪倒在地,上半身緩緩向前傾倒,額頭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再也沒有動彈。
    那顆滾落的頭顱在地上轉了三圈才停下,長發散開,露出一張稚氣未脫的臉。眼睛還微微睜著,望向宮門的方向,仿佛在最後一刻還在渴望逃離這場血腥的噩夢。脖頸處的血窟窿像個噴泉,不斷湧出的血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溪流,與周圍的血泊連成一片,在火把的映照下泛著詭異的紅光。
    “誰敢退,這就是下場!” 李元昌提著滴血的陌刀,踩著地上的血水往前走了三步,將那顆人頭踢到侍衛們麵前。人頭在血水裏顛簸,發絲沾滿了汙泥,看得人胃裏翻江倒海。他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裹著血腥氣:“東宮侍衛的刀,是用來殺敵人的,不是用來對著自己人的!但誰敢壞了大事,休怪我李元昌心狠手辣!”
    刀身上的血珠順著刀刃滴落,“滴答、滴答” 砸在青石板上,與遠處的箭雨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死亡的節拍。有個侍衛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腳踝撞到後麵的屍體,嚇得 “啊” 了一聲,慌忙穩住身形,再也不敢動了。
    可恐懼這東西一旦生根,就會像藤蔓般瘋狂蔓延。侍衛們舉著盾牌的手臂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盾牌邊緣碰撞發出 “哐當哐當” 的聲響,在這死寂的戰場上格外刺耳。有人悄悄將盾牌往下壓了壓,隻露出一雙眼睛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他們寧願被流矢射中大腿,變成終生殘疾,也不想再往前挪動半步 —— 至少斷了腿還能活著,衝上去卻隻能變成宮門前那堆屍體裏的一員。
    隊伍後排有個瘸腿的老兵,左腿膝蓋中過一箭,走路一瘸一拐。此刻他故意放慢腳步,讓前麵的人擋住自己,手裏的長矛拖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看著前麵不斷倒下的身影,想起家裏臥床的老娘和待嫁的女兒,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活著,必須活著回去。他悄悄將盾牌歪了歪,露出右側的肩膀,那裏肉多,就算中箭也未必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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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乾騎在馬上,手指深深掐進馬鞍的雕花裏,指腹被堅硬的木頭硌得生疼。他看著李元昌提著人頭嘶吼的模樣,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原本以為隻要舉著 “清君側” 的旗號,禁軍就會倒戈,宮門會不攻自破,可現實卻像一把鈍刀,反複切割著他的神經。
    “都給我衝!” 他猛地拔出腰間的匕首,狠狠紮在馬屁股上。戰馬吃痛,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亂蹬。李承乾借著馬的衝勢,揮舞著陌刀向前砍去,刀鋒劈開迎麵而來的箭雨,“叮叮當當” 的碰撞聲不絕於耳。
    可侍衛們卻像被釘在原地,任憑他如何嘶吼,也隻是象征性地往前挪了挪。有人故意放慢腳步,讓李承乾衝到前麵,自己則縮在後麵;有人假裝被屍體絆倒,趁機趴在地上裝死;還有人偷偷將兵器扔在地上,雙手抱頭蹲在角落,等著被俘虜。
    李元昌見狀,氣得哇哇大叫,他提著陌刀在隊伍裏橫衝直撞,見人就砍:“一群廢物!都是廢物!” 他一刀劈在一個縮在盾牌後的侍衛肩上,那人慘叫一聲,肩膀頓時血肉模糊,手裏的盾牌 “哐當” 落地。可即便如此,也沒能激起其他人的鬥誌,反而讓更多人選擇了退縮。
    門樓之上,尉遲恭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對身邊的校尉說:“看來火候差不多了。” 校尉會意,舉起手中的紅旗,對著下方揮了揮。
    原本密集的箭雨突然稀疏下來,隻留下零星幾支箭警示性地射在空地上。宮門後的禁軍開始齊聲喊話,聲音洪亮整齊,像滾滾春雷:“放下兵器者免死!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陛下有旨,脅從者無罪!隻要放下兵器,既往不咎!”
    “東宮侍衛皆是大唐子民,何必為叛逆賣命!”
    這些話像一道道暖流,湧進侍衛們早已冰封的心裏。有人猶豫著放下了兵器,“哐當” 一聲,像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起了連鎖反應。越來越多的人扔掉刀槍,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嘴裏念叨著 “饒命”。
    李元昌看著這一幕,眼睛瞪得像銅鈴,他瘋了似的砍殺著投降的侍衛,卻怎麽也擋不住這股洪流。一個侍衛忍無可忍,從背後抱住他的腰,將他死死按在地上。其他侍衛見狀,紛紛上前幫忙,有的按住他的胳膊,有的壓住他的腿,任憑他如何掙紮也動彈不得。
    李承乾的戰馬被一支流矢射中,前腿一軟跪倒在地,將他狠狠甩了下來。他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被幾個侍衛按住。他回頭望去,隻見宮門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而自己的隊伍已經土崩瓦解,隻剩下零星幾個死忠還在負隅頑抗,很快就被箭雨射倒。
    “不 ——!” 李承乾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聲音裏充滿了不甘和悔恨。他知道,自己徹底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尉遲恭站在門樓之上,看著下方束手就擒的李承乾和李元昌,緩緩放下了手中的令旗。夜風拂過他的臉頰,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他卻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場鬧劇,終於要結束了。
    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火把的光芒在地平線上連成一片,那是李世民帶著禦林軍趕來了。尉遲恭整理了一下鎧甲,轉身朝著樓梯走去,他知道,接下來該是陛下親自處理這樁家事了。而宮門前的狼藉,自有禁軍來收拾,隻是那些流淌的鮮血和散落的屍體,怕是要在這玄武門的青石板上,留下永遠無法磨滅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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