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廟堂風雷?奶聲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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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殿的迅雷銃靜靜地倚在牆角,槍管上還殘留著昨夜試射後未散盡的餘溫,幽藍的火藥殘光在金屬表麵微微跳動,仿佛一頭蟄伏猛獸的呼吸,隨時準備撕裂寂靜。空氣中彌漫著硫磺與鐵鏽混合的氣息,像是風暴來臨前的低語。小郡主站在銃旁,指尖輕輕撫過冰涼的槍身,動作看似隨意,實則每一寸移動都經過精心計算。她假作查驗槍管磨損,實則借機觀察四周動靜——眼角餘光掃過門縫,耳聽簷角風動,確認無人窺視後,才悄然轉身,繞過香煙繚繞的正殿,步入廟宇側畔的柴房偏院。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像是撕開了一道隱秘世界的縫隙,也像是掀開了這場生死博弈的幕布。院中霧氣氤氳,晨露凝於柴垛之上,草葉低垂,仿佛也感受到了即將降臨的殺機。一道精瘦身影背對門口,正低頭專注地擦拭一副烏鐵拳套。粗布短打漿洗得發白,肩頭磨出毛邊,袖口處還打著補丁,卻洗得幹幹淨淨。那雙手,指節粗大,老繭層層疊疊,厚如古樹年輪,竟比吳鍾吳師傅那杆久經沙場的槍管還要堅硬——正是江湖人稱“神拳”的李半天。
    “李總鏢頭倒是準時。”妲妲反手閂上門,
    聽在鏢頭的耳朵裏就是這麽一個詭異場景,兩個小短腿,聲音軟軟糯糯,一臉可愛,語調卻平穩有力,小郡主的動作輕巧卻果斷,仿佛一道鐵閘落下,隔絕了外界的耳目。晨霧從門縫鑽入,裹挾著院外王來聘弟子們操練的呼喝聲,如潮水般湧進這方寸之地,卻又被這狹小的空間悄然吞沒。
    李半天來不及震驚,他是第一次見小郡主,早就聽說過她天賦異稟,被萬曆皇帝稱為大明小福星。李半天拳套上的銅釘在微光中一閃,如星子劃過暗夜,又似毒蛇的獠牙,冷光一閃,便能取人性命。他聲音低沉,卻字字如錘,敲在人心上:“郡主說的是駱思恭那邊的人?昨夜我在碼頭,見著幾個錦衣衛,腰牌是王之禎轄下的,卻混在礦監的糧船裏,扮作運夫。行跡鬼祟,步法虛浮,分明是探子。”他指尖輕叩桌角,節奏如更鼓,三輕一重,正是江湖暗號的起式,“當年護絲綢商隊,最怕這種裝作路人的耳目。他們慣會假扮流寇,先攪亂咱們的布防,再與獨眼龍的打手裏應外合——一擊即潰,連退路都斷了。”
    妲妲不語,隻從袖中取出一紙密函,火漆封口已拆,邊緣微焦,似曾被火烤過又迅速撲滅。她緩緩展開,紙上羅列著數個名字,墨跡未幹,如血未凝,字字如刀,刻入人心:沈一貫、鄭貴妃、鄭國泰、仝治、程守訓…… 她聲音冷如寒泉,字字清晰:“沈一貫在京城與鄭貴妃、鄭國泰暗中結黨,意圖借礦監之手,害我等性命,仝治在背後牽線,已與程守訓密會三日。他們不隻會暗殺護衛兄弟,更可能在水源、幹糧中下毒,斷我糧道,亂我軍心。這一仗,不在明處,而在暗處。”
    李半天接過名單,掌心一合,紙頁在指間褶皺如枯葉,隨即塞入懷中。他目光沉沉,如淵臨淵,聲音低得幾乎隻有兩人能聞:“郡主放心。我帶了十個鏢師兄弟,皆是當年隨我闖蕩太湖的老卒,刀山火海都走過。他們已喬裝為挑夫、貨郎、賣水人、修鞋匠,潛入各條巷道。但凡見腰間藏刃卻裝作百姓的,或與礦監手下眉來眼去的,先扣下,再審——運河上辨賊的本事,我李半天還沒落下。當年太湖八百盜,我八個兄弟便敢攔江截船,如今這點風浪,還掀不翻我的船。”
    話音未落,窗欞忽被輕叩三下,節奏短促如警鈴,正是寒山派的緊急暗號。
    小郡主的貼身女侍衛張清芷,聲音貼著窗紙滲入,帶著一絲喘息,顯然是一路疾行而來:“郡主,鍾樓探到消息!礦監程守訓已遣獨眼龍率五百精銳自曹州而來,皆是帶刀打手,多為亡命之徒,曾參與過礦場鎮壓,手上沾過人命。另有二十輛弩車,藏於糧車之後,已至三裏外破廟,還有火箭筒。正佯作休整,實則待命突襲!”
    妲妲霍然起身,推開窗扇。晨風撲麵,帶著草木清氣,卻吹不散她眉宇間的凝重。張清芷立於階下,裙角沾滿瓦簷露水,發絲微亂,眸中卻燃著警覺的火光,手中緊握一枚青銅竹哨,哨身刻著寒山派的標記。
    “寒山派的師叔們能攔多久?”妲妲問,聲音未顫,卻壓著千鈞之重,仿佛每一字都需用鐵秤稱過。
    “最多一個時辰。”張清芷緊攥竹哨,指節泛白,“前哨已至破廟,黑底白骷髏旗已現,與探報一致。師叔們已布下梅花陣,但對方人數眾多,且有弩車,若無援兵,恐難久守。”
    妲妲郡主轉身,清澈的目光直落李半天臉上。“李總鏢頭,你率鏢師死守後巷糧車與水源。但凡有可疑之人靠近,不必請示,先拿人,再審問。糧草是命脈,不容有失。若有人敢動糧車一寸,格殺勿論。”
    小郡主下完令後,偷偷的深呼吸。
    她旋即揚聲對外:“清芷,速去前殿,召郭千戶、鄧全、周叔、吳師傅即刻來見,敵兵將至,不得延誤。再傳令王來聘,三百弟子列陣待命,槍尖朝外,弓弩上弦,但聽鍾樓紅燈一亮,即刻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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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郡主吩咐完後,感到一陣倦意襲來,不由的打了個哈欠,有點困。如是想著,本郡主可是個不到三歲的孩子呀!!
    片刻之後,前殿燭火驟亮,映得梁柱如龍蛇遊動。郭振明按刀而立,繡春刀未出鞘,殺氣已溢,刀柄上的銅環輕顫,似在呼應主人的心跳。鄧全鎖鏈纏腕,鏈環輕響,如毒蛇吐信,眼中閃爍著嗜血的興奮。周遇吉手中攤著一張羊皮地形圖,指尖劃過窄巷、暗渠、屋頂、水井,眉峰緊鎖,已在心中推演數十遍伏擊路線。吳師傅則抱著兩杆迅雷銃,槍管尚溫,眼神卻如鷹隼,盯著地圖上的每一個可能的突破口。
    妲妲立於地圖之前,指尖一點,正落在獨眼龍行軍路線上。那條線如毒蛇蜿蜒,直撲廟宇正門。
    “五百人?”她輕笑一聲,眸中寒光迸射,“來得正好。練了這麽久,也該見見血了。獨眼龍雖凶,卻不過是程守訓的走狗,真正難纏的,是藏在暗處的王之禎與駱思恭。他們才是這盤棋的執子人。”
    吳師傅皺眉,聲音壓低:“郡主,獨眼龍麾下皆是亡命之徒,刀口舔血之輩,且配有弩車,若強攻,我方雖有地利,恐也難擋其鋒。真不用火器營先行布陣?一響震懾,或可退敵。”
    “不到萬不得已,火器不得輕用。”妲妲目光掃過眾人,如秋霜覆地,語氣不容置疑,“一響則全盤皆露,反倒中了他們的圈套。他們巴不得我們先動手,本郡主可是皇爺爺家的寶貝孫女。隻要他們敢動手,就等著大軍巢滅吧。舅舅,你率錦衣衛繼續扮作流寇,潛入三裏外破廟,探其虛實,切莫暴露身份。若見王之禎的人,不必擒拿,隻記下模樣,回稟即可。”
    她轉向鄧全,聲音冷得如冰:“鄧全,你帶番子上房揭瓦,盯緊屋頂動靜——若有王之禎的人混入,意圖破壞,格殺勿論。我要讓他們知道,這廟宇,不是誰都能進的。”小妲妲不經意轉身:用手捂著胸口,小心髒撲通撲通跳得有點快,呼出一口氣。再轉過來,笑容可掬地望著大家。
    “周叔,你率護商隊入窄巷設伏,依三縱三橫之陣,布殺局。巷窄,利於近戰,不利弩車展開。留活口,我要知道他們的糧草藏於何處,後援何在,是否真有什麽密令。”
    “清芷,你帶寒山派弟子上鍾樓,一旦見黑底白骷髏旗逼近,即刻亮紅燈為號。隨後繞至敵後,斷其退路,如斷蛇尾。若能奪其弩車,便奪之;若不能,焚之,絕不可讓其入陣。”
    最後,她看向李半天,後者已將拳套戴緊,指節捏得“哢哢”作響,仿佛在試拳風。
    “李總鏢頭,你與吳師傅共守後殿,防敵偷襲糧車。你的太祖長拳,最擅近身搏殺,小股突襲,非你莫屬。吳師傅的迅雷銃,則為後手,若敵近身,一銃開路,退敵十步。”
    李半天咧嘴一笑,眼中精光暴閃:“當年太湖八百盜,我八個兄弟便敢攔江截船。今有鏢師為陣,火器為援,區區五百打手,還敢踏進一步,我便叫他嚐嚐這雙鐵拳的滋味——骨頭碎了,都別想撿回去。”
    鄧全是負責東廠的,隻聽從萬曆爺的安排,他冷笑出聲,鎖鏈一抖,錚然作響:“王之禎的人若敢來,我便讓他們知道,什麽叫‘鎖魂鏈下無全屍’。
    李半天:上個月他派人刺探我鏢局,被我活捉,如今還關在地窖裏,天天求饒。”
    郭振明抱拳,聲音低沉卻堅定:“扮流寇,我最在行。保準讓獨眼龍的前哨,以為來了‘自己人’,說不定還能套出些有用的情報。”
    妲妲微微頷首,抬手推開殿門。
    晨霧已散,東方天際由魚肚白漸染為赤金,朝霞如血,潑灑在王來聘三百弟子的槍陣之上。銀槍如林,寒鋒映日,列陣於廟前空地,靜默如鐵鑄的潮水,隻待一聲令下,便要卷起腥風血雨。弟子們眼神堅定,槍尖微顫,卻無一人出聲,仿佛三百尊石像,守衛著最後的防線。
    “都動起來吧。”小郡主朱微妲立於門階,身影被晨光拉長,如劍出鞘,聲音不高,卻穿透晨風,直抵每個人的心底,“練了這麽久,也該讓獨眼龍知道——咱們的手段,不是好惹的。這一戰,不是為了活命,是為了尊嚴,為了商路,為了那些死在礦監刀下的百姓,甚至是朝廷命官.!”
    風起,旗未動,殺機已滿乾坤。
    小妲妲回憶著幾個月之前,她親手遞給了舅舅一張紙條,上麵列舉了民間武林好手的人員名單,以招護衛名,打造東宮班底之實,而王來聘,周遇吉,李半天,戚家五子就是朱徵妲.為東宮,為大明培養的奇兵將領。而這些,在身為錦衣衛的外袓和舅舅將名單經駱思恭呈給皇爺爺後就已經被默許了,皇爺爺特意允許東宮秘密設立“武學堂”意在培養新生代軍事力量。
    而.這些礦監打手就是李半天,周遇吉,王來聘和他的武館弟子檢驗成果的試金石。
    “清芷,”她低聲喚,“你去告訴王來聘,若戰起,他率弟子死守正門,但不可貿進。獨眼龍若退,不可追擊,必有詐。若見黑衣人混入,立即鳴哨,那是王之禎的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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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張清芷領命而去,身影如燕,掠上屋簷。
    小郡主望著放在破桌上的那幅運河圖。
    她閉上眼,聽見風中傳來遠處馬蹄聲,如雷,如鼓,如命運的叩門。
    “來吧。”她低語,“我等你們很久了。”
    巷戰初酣藏暗刃
    晨霧如紗,纏繞在荒草叢生的官道上,露珠凝於枯草尖,微光閃爍,仿佛夜神遺落的淚滴。郭振明帶著十二名錦衣衛悄然逼近三裏外那座破敗的廟宇,褲腳早已被露水浸透,沉甸甸地貼在腿上,每一步都留下濕痕。他們故意將粗布衣撕出裂口,鈍刀斜插腰後,腳步拖遝,草鞋踢踏作響——活脫脫一群剛劫完商隊、醉醺醺的流寇。可那雙眼睛,卻如鷹隼般掃視著四周,不露一絲破綻,連呼吸都控製得極輕,唯恐驚動了藏在暗處的耳目。
    廟門虛掩,縫隙裏漏出酒氣與粗啞的笑罵聲,混著劣質燒酒的辛辣味,正是獨眼龍的前哨據點。郭振明抬手,身後錦衣衛立刻散開,呈扇形包抄,動作無聲,如夜行狸貓。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翻湧的殺意,臉上堆起市井無賴般的諂笑,緩步上前。
    “哪路的兄弟?”一道沙啞的聲音從門簾後傳來。一個滿臉刀疤的漢子掀簾而出,手中樸刀在晨光中劃出一道冷芒,刀鋒上還沾著未幹的血跡。郭振明佝僂著背,搓著手,聲音低卑:“曹州來的,聽聞龍爺要幹一票大的,特來投奔,混口飯吃。”他眼角微動,已將廟內情形盡收眼底——香爐旁坐著兩個穿粗布衣裳的人,衣襟微敞,露出一截錦緞襯裏;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腰間,那姿態,是錦衣衛才有的習慣動作。而他們腰牌藏的位置,卻非自己麾下之人——那是京城王之禎的標記,隱於衣襟第三顆紐扣之下。
    “曹州來的?”刀疤臉正要伸手拍他肩頭,廟內忽傳一聲悶響,像是刀柄撞地。那兩人驟然暴起,刀光如電,目標卻不是郭振明,而是刀疤臉身後一名小校!郭振明眼神一凜,長刀已如遊龍出鞘,刀背“錚”地架住其中一人兵刃,冷聲喝道:“王之禎的人?也敢在龍爺地盤上攪局?”
    兩人麵色劇變,轉身欲躍窗而逃。可郭振明身後的錦衣衛早已布陣,鈍刀雖不鋒利,卻精準磕在膝彎要穴——“噗通”兩聲,如斷線木偶般跪倒在地。刀疤臉這才回神,樸刀橫頸,怒喝:“駱都督的人?竟敢假扮流寇坑老子!”
    ““駱都督這是想借刀殺人啊,然後再嫁禍我等”不知是誰冒出一句。
    郭振明不語,隻從二人懷中搜出腰牌,銅麵刻著“王之禎轄下”四字,字跡陰刻如蛇紋,邊緣還帶著未幹的血漬。他將牌遞向刀疤臉,低聲道:“龍爺若問起,便說流寇窩裏混了細作,咱們替他清了門戶。”說罷手起刀落,敲暈二人,命人拖至廟後柴房。這可是小郡主的交代——留活口,挖根脈,京城那邊的棋子,一個都不能放走。 他心中清楚,王之禎派這些人混入獨眼龍勢力,絕非隻為監視,而是要借刀殺人,王之禎膽大包天,敢謀害皇室,這可不是來一句失察之罪就能抵消的了的,真是不作不死。
    與此同時,周遇吉正立於窄巷深處,指揮護商隊調整盾陣。青石板被夜露浸得濕滑如鏡,他令刀盾手三步一崗,盾與盾之間留出弓箭手可探身的間隙,正是曹州守城時用慣的“龜甲陣”。他沉聲下令:“盯緊些,獨眼龍慣會聲東擊西,專破陣眼。今日巷戰,地形狹隘,退無可退,唯有以守為攻。”
    話音未落,巷尾忽傳悶哼。一名盾手直挺挺倒下,後心插著一支短箭,箭杆纏黑布,毒光隱隱,箭尾羽翎上還沾著屋簷苔痕——顯然是從高處射下。周遇吉瞳孔一縮,長刀出鞘,寒光一閃。盾陣瞬間收攏成圓,弓手藏於其後,箭鏃齊齊對準暗處。
    三道黑影自牆角竄出,短刀泛著幽藍,顯然是淬了劇毒。他們不硬拚,專挑陣型縫隙鑽,目標直指周遇吉懷中的地形圖——那圖上標注著每一條暗渠、每一處伏兵點,是整場巷戰的命脈。就在一人即將撲至近前時,巷側酒肆門後猛然閃出一道身影——粗布短打,拳風如雷,一記“攬雀尾”攔腰截住刺客手腕,緊接著“單鞭”橫掃,正中膝彎,刺客慘叫倒地。
    來人正是李半天派來的鏢師老陳。他年過四旬,指節粗大,掌心老繭如鐵,其手上還有太湖盜匪留下的刀疤。這是運河上出了名的“鐵拳陳”。其餘鏢師亦從暗處殺出,拳腳淩厲,招招製敵,用的正是李半天親授的“太祖長拳”,剛猛中帶巧勁,專破刺客的輕靈身法,不過片刻,三刺客皆被製伏,捆如粽子。
    周遇吉蹲下身,扯下刺客麵巾,赫然見其耳後刺著一個細小的“王”字——墨跡深陷皮肉,像是舊傷新描,刺青手法與東廠密探如出一轍。他冷哼一聲:“果然是他。王之禎以為派幾個死士就能亂我陣腳?未免太小看我等兒郎。”
    “拖去後殿,交給鄧全的番子審。”他站起身,拍了拍刀上塵灰,轉向老陳,“多虧李總鏢頭的人及時趕到,否則這圖一失,咱們的殺局便成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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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陳咧嘴一笑,抹了把汗:“李總鏢頭說了——運河上防偷襲的本事,用在巷戰裏,一樣管用。再說,郡主有令,誰動地形圖,誰就得死。”
    鍾樓之巔,張清芷立於飛簷之上,指尖輕按竹哨。她身形單薄,卻如蒼鬆般挺立,目光如鷹,掃視四方。忽見遠處黃塵翻湧,一杆黑底白骷髏旗在風中獵獵展開,如冥府招魂幡,正是獨眼龍的旗號。她指尖微動,迅速從袖中取出紅綢,係於銅鈴之上。風起,鈴響,紅綢翻飛如血蝶,將信號送入街巷深處。
    “師叔們,繞後!”她輕喝一聲,七名寒山派弟子自瓦脊躍起,衣袂翻飛,足尖點瓦,如白鳥掠空,悄無聲息地向敵軍來路包抄而去。他們皆穿素白勁裝,腰懸短劍,劍穗係著寒山鬆枝,是門中“清字輩”弟子的標誌。
    半途,忽見十餘礦監打手正於路口埋設炸藥,引線已連,顯然是要斷我退路。為首的師叔抬手一揮,弟子們瞬間散開,擺出“丹鳳朝陽”之勢,指間石子破空而出,精準擊中打手手腕。未等慘叫出口,短劍已抵後腰,寒光映著驚恐的臉。
    “想炸路?”師叔冷笑,劍尖輕點,挑斷了引線,“先問過咱們的劍,答不答應。”他一腳踢翻火折子,再踩上一腳,直到引線熄滅,隨即命人將打手捆了,押往後方。他脖子上掛了個小墜件,是個竹哨,刻有師門記號,竹哨吹響可用來傳遞信號。師叔知道,這一戰,不隻是拚刀劍,更是拚智謀與先機。
    與此同時,小郡主手中攥著李半天親筆字條——“後巷糧車旁發現鬼祟二人,已製伏,搜出摻瀉藥幹糧,疑為擾亂我軍之用。”她指尖微顫,不是懼,而是怒。王之禎竟如此卑劣,連糧草都要下手,若非鏢師警覺,一旦開戰,全軍腹痛,豈不任人宰割?
    鄧全從屋脊翻下,鎖鏈纏著一人,落地無聲:“郡主,屋頂藏了三個王之禎的番子,架弓欲窺,被我一網打盡。他們帶了火折,怕是要燒咱們的糧草。”
    “關起來。”妲妲目光未移,望著遠處滾滾煙塵,聲音冷如寒鐵,“等這一仗打完,我要親自審他們。小奶音殺氣騰騰:我要讓京城那些人知道——誰若想借刀殺人,謀害本郡主,誰就得準備好,被他們遞過來的刀反割喉嚨。”
    她轉身,從案上取過一卷地圖,指尖劃過幾處標記:鍾樓、糧倉、水渠入口。這是她與李半天、周遇吉、王來聘推演出來的殺局,每一步都算準了獨眼龍的貪、王之禎的狠、礦監的貪得無厭。她雖不能親臨戰場,卻是這盤棋的執子人。
    遠處馬蹄如雷,大地震顫。獨眼龍的隊伍已至巷口,五百打手如黑潮湧至,刀槍映著晨光,殺氣衝天。
    王來聘立於巷口,三百弟子列成三道銀弧,長槍如林,查拳“六丁六甲”陣已成。槍尖斜指蒼天,如待命的雷電。他抬頭望天,見紅綢飄起,知道張清芷已就位,嘴角微揚:“來吧,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以少勝多。”
    “來了!”他一聲怒吼,聲震屋瓦。
    隻見獨眼龍騎黑馬當先衝來,左眼蒙黑布,右眼赤紅如血,大刀輪轉,劈得空氣炸響。身後打手高喊:“拿下小郡主,賞金千兩!”聲浪如潮,震得屋瓦簌簌而落。
    王來聘抬手一揮,前三排長槍如毒蛇吐信,齊齊紮向馬腿——不為殺敵,隻為亂其陣腳!黑馬受驚人立,獨眼龍險些墜馬,身後隊伍頓時大亂。
    “後三排,推!”王來聘再喝。後排槍杆平胸推送,如巨浪推舟,將前排敵手硬生生逼退,正落入周遇吉設下的陷阱區——青石板下暗藏翻板,一腳踏空,便墜入半人深坑,坑底還布有倒刺,雖不致命,卻足以廢其戰力。
    “留活口!”周遇吉聲音如鐵。刀盾手立刻變陣,刀背磕腕,盾麵推人,將敵手如趕羊般驅入陷坑。有人欲跳坑逃竄,卻被屋頂東廠番子以鎖鏈纏頸,拖回陰影。鄧全立於高處,鎖鏈如蛇,專挑敵方頭目下手,一時間,敵軍指揮係統大亂。
    巷戰,已入酣時。
    暗刃藏於巷角,殺機伏於塵煙。這一役,不隻是奪路爭勢,更是朝堂與江湖、權謀與血勇的正麵相撞。而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郭振明從廟後歸來,衣角沾血,卻非己傷。他登上酒樓,向妲妲複命:“兩個細作已關入柴房,嘴硬,但熬不過明日。他們身上搜出密信,是王之禎寫給獨眼龍的,許他事成後掌控運河三段。”
    妲妲的小奶音傳來:“果然是他。他以為獨眼龍是刀,卻不知刀也會反噬。”她望向窗外,見敵軍已被壓製,卻未潰敗,知道獨眼龍尚有後手。
    “傳令下去,”她沉聲道,“張清芷繼續監視,寒山派弟子封鎖屋頂;周遇吉固守巷道,不可冒進;王來聘的槍陣,準備變陣——‘六丁六甲’轉‘七星鎖喉’,我要他獨眼龍,進得來,出不去。”
    郭振明領命而去。小郡主坐在凳子上,兩個短腿顯著,身邊左右各站一名嬤嬤,都是經過培訓過後的好手。兩嬤嬤四十來歲,是萬曆爺安排來貼身照顧小郡主生活起居兼保護的。小郡主朱徵妲知道,今日一戰,不隻是為保命,更是為了從被動防禦到主動出擊。王之禎想借獨眼龍之手除她,她便借巷戰之局,反手斬斷他的爪牙。
    風起,鈴響,紅綢翻飛。
    巷中喊殺聲未歇,可勝負的天平,已在悄然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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