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破廟點兵?晨霧礪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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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曆十六年九月十四·德州暗棋:雀兒織網
    商隊行至武清與德州交界的落馬坡時,晨霧初散,露珠綴在車簾邊緣,濺起細碎涼意。朱徵妲坐在車內,指尖捏著張清芷剛遞來的德州輿圖,炭筆圈出的“學宮”“城隍廟”“西市鐵匠鋪”三處紅點,在昏黃晨曦中如血滴般刺目——這是她昨夜與張清芷反複推敲定下的“雀兒”首要聯絡地。
    “郡主,德州城內礦監眼線密布。”張清芷的聲音貼著車簾縫滲進來,壓得極低,“程守訓的‘礦稅司’連乞兒都要掰開牙口查驗,‘雀兒’若按常法進城,隻怕連目標的衣角都摸不著。”
    朱徵妲掀起簾角,正看見兩個佩“礦監司”腰牌的差役揮鞭抽打扛礦具的流民。草鞋破底處滲出的血痕,在黃土路上拖出蜿蜒的暗紅色軌跡。她的小手突然按在輿圖“學宮”處:“讓雀兒分三隊。一隊扮遊學書生去學宮尋田時秀;一隊扮江湖賣藝人往城隍廟找吳鍾;最後一隊裝販鐵貨郎去西市訪鐵匠。”她從袖中抖出三枚銅符,符麵在晨光中泛著青冷的光澤,“田時秀見蓮紋符,知為《德州水患疏》而來;吳鍾認虎紋符,記著他拳打‘鐵臂熊’的俠名;鐵匠瞧見鐵紋符,便知我許他們‘免礦監征鐵、保原料來路’。”
    張清芷接過銅符,指尖觸到深刻紋路的刹那,忽然想起昨夜郡主踮腳伏案描符的模樣——兩歲半的小人兒,握著比手掌還大的炭筆,鼻尖沁出細密汗珠,每一筆卻描得比科舉試卷還認真。
    “切記莫急。”朱徵妲軟糯的嗓音裏帶著與其年齡不符的鄭重,“田時秀革了功名,必如驚弓之鳥;吳鍾遭通緝,最恨官家人;鐵匠被榨怕了,骨頭縫裏都滲著怯。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來利用他們,是來與他們一同,把礦監搶走的銀子、糧食,一鬥一升還予百姓。”
    張清芷躬身隱入道旁蘆葦蕩時,朱徵妲聽見遠處差役的斥罵聲被風扯碎。她低頭撥弄紫檀算盤,珠子碰撞聲清脆如磬:“田時秀、吳鍾、劉夢龍……這局棋,諸位定要接穩了。”
    第一隊·學宮冷巷:田時秀的墨與火
    德州學宮西巷比想象中更破敗。“雀兒”首領蘇硯之扮作江南書生,書篋壓著肩胛骨沉甸甸地疼。積水漫過青苔斑駁的石板,腐葉腥氣混著墨香飄來——源自巷底那間茅草頂的破屋。窗台上晾著半塊幹墨,牆上殘存著被撕扯過的《德州水患疏》抄本,雨水將墨跡暈染成淚痕般的灰翳。
    “誰?”屋門吱呀裂開縫隙,田時秀探出半張臉。洗得發白的青衫袖口磨出毛邊,指節染著新鮮墨痕,唯獨眼睛亮得駭人——像灰燼裏不肯熄滅的火星。
    蘇硯之不語,隻從書篋請出蓮紋銅符,又展出一卷完整的《德州水患疏》。郡主親筆添在卷末的小字“字字泣血,皆為蒼生”,在昏暗中灼灼生光。
    田時秀的手猛然顫抖起來。他想起提學使司差役撕毀疏文時濺上的唾沫星子,想起母親病中攥著他手說“兒啊,娘隻盼你重得功名”時的淚光。這枚銅符此刻燙得他掌心發痛。
    “郡主已請旨赴山東救災。”蘇硯之聲音如耳語,“知先生藏有德州災民名冊。若先生相助,待礦監伏法,必在禦前為先生辯白,複您廩生身份,更讓先生主持德州賑災糧發放。”
    田時秀轉身拖出床底木盒,厚疊紙頁嘩啦傾瀉:“餓死人數、被搶糧數、三個礦點藏銀處皆在此處——隻問一句,學宮還有十幾個被礦監逼至絕路的生員,郡主可能護住他們?”
    “城外已備安全屋。”蘇硯之指尖點住名冊某處,“郡主疑程守訓將貪銀藏於狼山礦點,還需先生引路。”
    “好!”田時秀突然將禿筆拍在桌上,墨點濺如星火,“午後學宮有課,我聯絡生員。傍晚再來,名冊礦圖一並奉上——武城縣劉夢龍舉人你們可尋了?他書院教流民子弟,礦監燒他《運河哀》,恨意不比任何人淺!”
    蘇硯之眼底亮光乍現,未及應答,巷口驟起靴聲踏水。田時秀臉色劇變,拽人藏身床後——礦監差役的吼聲震得窗紙簌簌:“田秀才開門!程大人聽說你還在抄反文!”
    蘇硯之按住欲起身的田時秀,袖中短匕寒光一閃:“先生靜待。”言罷翻窗而出,故意將書篋摔在巷心,疏文紙頁如白蝶紛飛。
    “逃了!追!”差役呼喝聲遠去。田時秀從床後走出,攥緊銅符的指節白中透青——這一次,他終於不是獨行於漫漫長夜。
    第二隊·城隍廟破:吳鍾的拳與義
    德州城隍廟的香火早斷了。“雀兒”二隊首領林阿福銅鑼敲響三聲,隻引來幾個蜷縮在廟簷下的流民抬頭。廟門朱漆剝落如瘡痍,殿內城隍像斷臂處積著灰,供桌上擺著半個發黴的窩頭——這是流民們最後的精神寄托。
    “吳師傅在廟後護著孩子們呢。”斷腿流民警惕地打量林阿福,“前日礦監來抓,被他打跑了。”
    破屋裏傳來孩童脆嫩的笑聲。吳鍾粗布短打被汗水浸透,背肌如山巒起伏,臉上新疤在日光下泛著赤紅。見生人即刻將孩子們護到身後,拳頭攥得骨節暴突:“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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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阿福不動,隻將虎紋銅符輕放於地:“小郡主遣我來。知您拳打‘鐵臂熊’護流民,特請相助——礦監扣著賑災糧,郡主缺個護糧道的俠士。”
    吳鍾盯著銅符,忽然想起運河邊礦監拽流民孩童填礦洞的慘嚎。他彎腰拾符,虎紋硌著指腹:“郡主……真鬥得過礦監?”聲音裏摻著多年被碾碎的希望。
    “郡主帶錦衣衛、東廠和賑災糧,更要查礦監貪證。”林阿福指向窗外流民,“這些孩子若不除礦監,早晚淪為礦奴。郡主需您聯絡江湖兄弟,護糧道,護孩童。”
    吳鍾沉默地看著孩子們澄澈卻驚恐的眼睛,突然一拳砸向土牆,塵灰簌簌落下:“我幹!慶雲、武城多有被礦監逼反的兄弟,今夜便去聯絡——但若郡主拿流民當棋子,我吳鍾的拳頭不認金枝玉葉!”
    “郡主若負義,您盡管來尋我。”林阿福笑時眼尾皺起深紋,“郡主還說,待礦監伏法,要在德州給流民蓋屋舍,讓孩子們讀書明理。”
    吳鍾眼底終於燃起光亮,揉著某個孩子的頭發輕聲道:“聽見沒?往後不用怕了。”孩子懵懂摟住他傷腿,溫熱透過布料傳來——這是他們第一次聽見“不怕”二字。
    廟前銅鑼忽響,礦監差役叫罵刺耳:“吳鍾滾出來!再躲就把崽子們全塞礦洞!”
    吳鍾臉色驟沉,將孩子們推進林阿福懷中,抄起牆角的鐵棍大步而出。鐵器碰撞聲與怒吼震得瓦片作響:“動孩子一根指頭,老子拆了礦稅司!”
    第三隊·西市鐵鋪:王鐵匠的錘與怒
    德州西市鐵匠鋪十室九閉。趙鐵錘推著廢鐵車走在空蕩街上,車輪軋過石板的聲音格外刺耳——礦監強征鐵匠打礦具,不給工錢反要倒貼鐵礦,逼得多少人夜奔逃荒。
    唯王鐵匠鋪中仍響著打鐵聲。老鐵匠揮錘砸向礦鋤,火星濺在補丁摞補丁的圍裙上,燙出焦痕。兒子蹲在角落敲礦渣,眼下烏青深重——礦監放話“再打不出五十把礦鋤,燒鋪殺人”。
    “老掌櫃可要鐵礦?便宜。”趙鐵亮嗓門故意揚高。
    王鐵匠抬頭苦笑:“礦監說了,用別家礦就是‘私通反賊’。”
    趙鐵錘將鐵紋銅符置於鐵砧:“晚輩實為小郡主而來。郡主知礦監強奪鐵礦、欺壓匠戶——若願相助打造治水器具,不僅供礦付酬,更護您全家周全。”
    王鐵匠手一顫,鐵錘砸在砧上震耳欲聾。想起上月礦監搶礦,兒子攔阻被打得額裂血濺;老妻病榻無藥,差役還踹門催逼。他喉結滾動著:“郡主……真護得住?”
    “錦衣衛與江湖義士皆已部署,田時秀先生亦投郡主。”趙鐵錘指向長街,“若不反抗,鐵匠血脈真要斷送在此。郡主需諸位打治水鋤鍬,待水患平定,百姓豐收,鋪子才能世代傳下去。”
    王鐵匠盯著兒子結痂的額角,突然舉符重磕鐵砧:“我幹!西市還有六個鐵匠藏在城郊破廟,這就去尋——但治水器具須夜半打造,白日礦監常來查驗。”
    “今夜便送鐵礦來。”趙鐵錘壓低聲道,“郡主欲查礦監強搶的鐵器下落...”
    “城北鐵庫!”王鐵匠眼睛驟亮,“程守訓搶來的鐵器、礦銀都藏那兒!守庫的是我遠房侄兒,早恨毒了礦監,我能說動他帶路!”
    馬蹄聲驟如驚雷。王鐵匠猛將銅符塞入懷,推趙鐵錘入內室:“礦監催命來了,快躲!”
    差役踹門而入:“老不死的東西,礦鋤呢?再交不出,把你崽子的腿剁了扔煉爐!”
    王鐵匠彎腰堆笑:“官爺寬限,就差十把,明早定備齊...”
    差役啐口唾沫揚長而去。趙鐵錘出來時,見老鐵匠正抹去鐵砧上的痰漬,啞聲道:“等郡主到了,老朽隻想親眼看他們跪著舔淨這鐵砧。”
    破廟裏燭火搖曳,將人影投在斑駁壁畫上。張清芷呈上名單時,紙頁沙沙作響:“田時秀聯絡十五生員願供礦監貪證;吳鍾集結二十餘江湖兄弟救出流民孩童;王鐵匠說動六位鐵匠打造治水器具,更得鐵庫內應。”
    朱徵妲坐在小杌子上,紫檀算珠在她指尖清脆碰撞:“劉夢龍舉人呢?”
    “已安置流民子弟於泰安,正帶書生星夜趕來。”蘇硯之補充道,“戶房李吏目見田先生投誠,主動交出礦監扣糧賬冊,說‘早盼著有人掀了這吃人魔窟’。”
    郭振明望著燭光裏小郡主沉靜的側臉,胸中感慨翻湧——原以為隻是個心懷慈悲的孩童,竟真將德州散沙般的反抗力量凝成鐵拳。“郡主,礦稅司護衛數百,咱們錦衣衛僅五百...”
    “吳師傅的江湖兄弟善搏殺,王鐵匠們能鍛兵器,流民得糧則願護糧道。”朱徵妲抬頭時,眸中燭火躍如金芒,“礦監雖眾,盡是欺軟怕硬之徒。我們站在百姓這邊,便是站在不敗之地。”
    廟門外忽然響起清朗人聲:“武城舉人劉夢龍,願為郡主效犬馬之勞!”
    青衫書生踏月而來,袍角沾著夜露,身後跟著數位抱書卷的年輕人。躬身行禮時,書篋裏散出《運河哀》的焦糊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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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徵妲笑著虛扶:“劉舉人來得正好,我們方才議定,明日便進德州——該讓程守訓明白,德州的百姓,從來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燭火劈啪炸開燈花,映亮田時秀的墨痕、吳鍾的傷疤、王鐵匠的灼痕、劉夢龍的書卷。廟外風聲嗚咽,裹挾著德州方向傳來的礦監更鼓聲,卻不知那張織就的暗網已悄然收攏。
    朱徵妲指間算珠輕響,如金戈初叩。她知道這一戰不止為山東災民,更為大明疆土上每一個被蛀蟲啃噬的百姓——總要有人告訴那些魑魅魍魎,朱家血脈裏還有不肯低頭跪銀子的硬骨頭。
    破廟裏的燭火搖曳至四更天,蠟淚堆疊如小山。朱徵妲伏在案上,借著昏黃的光暈細看田時秀手繪的德州礦點圖。三道朱砂圈如血痕般刺目——城北鐵庫、狼山礦場、城西銀莊,正是程守訓的命脈所在。
    “這鐵庫不隻藏鐵器,還囤著從流民嘴裏摳出來的糧食。”田時秀的指尖點在“鐵庫”二字上,墨漬在他指腹暈開,“守庫的五十人領頭叫獨眼龍鐵臂熊的師弟,拳腳比熊瞎子還凶悍。”
    角落裏的吳鍾正磨著短刀,刀刃在燭火下劃出寒芒,映得他臉上傷疤如蜈蚣蠕動。聽得問話,他反手收刀入鞘:“郡主寬心,我帶十兄弟正麵強攻,再分五人截後路。隻是那獨眼龍的鐵鞭歹毒,須得我單獨會他,免得弟兄們折損。”
    劉夢龍掀簾而入,帶來一身夜露寒氣。他展開幾張寫滿字跡的紙頁:“鐵庫周邊有三處流民棚,約二百人。若奪庫後當即分糧,這些人必能成為護糧主力——他們與礦監有血海深仇。”
    ”她轉頭看向郭振明時,鬢角碎發被燭光鍍成金線,
    “舅舅,記得來之前,妲妲說過,用這些打手來練手吧?”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清晨的廟宇中響起,帶著一絲期待和挑戰的意味。
    “舅舅記得,妲妲說過周遇吉和王來聘是搭檔。”舅舅回應道,語氣中透露出對妲妲的信任和尊重。“對,王來聘現如今在哪,帶他來見我。還有周叔叔也一起來,明天有一場硬仗打,成功與否,得看他們了。妲妲知道,周叔可有大將之能。”妲妲的話語中充滿了對周遇吉的讚賞和期待。張清芷疾步進廟,肩頭沾著濕漉漉的曉霧:“郡主,程守訓已探得我們蹤跡,獨眼龍正帶五百人撲來,明天即到。”張清芷的語氣急促,顯然情況十分緊急。
    廟外,晨霧宛如輕紗般籠罩著四周,尚未完全散去。三百名武館弟子早已手持長槍,在曉露之中列成三道銀弧般的陣勢,整齊而威嚴。王來聘緊緊攥著槍杆,踏步踏入廟門之際,甲胄之上的水珠恰似晶瑩的珍珠,順著他那查拳特有的纏枝紋護心鏡緩緩滾落。他語氣堅定地向郡主匯報:“郡主,弟子們已然練熟‘槍陣連環’,隻待假賊前來一試高下!”他身後跟隨的武師猛然間舉槍刺向門柱,槍尖在木頭上迅猛地旋出三圈半方才停下,這正是查拳槍法中的絕技——“鑽翻連環”,其動作幹淨利落,技藝精湛,令人歎為觀止。
    周遇吉的護商隊刀盾手隨即撞開廟側角門,刀光在霧中猶如一道銀色的流星,劃出完美的半圓。周遇吉滿臉自豪地向郡主展示:“郡主請看,這是當年我們追捕馬賊的法子。”話音剛落,兩名刀手突然倒地翻滾,身後的弓箭手立刻從盾陣縫隙中如雨後春筍般攢射而出,“隻需三人便可遲滯十騎,當年我們成功奪回商隊,靠的就是這手絕活兒。”他伸手指向地形圖上的窄巷,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獨眼龍百人隊必定會從這裏突進,我們必須按照曹州守城的法子,將其改造成三縱三橫的殺局。”
    妲妲迅速將半截蠟燭按在地圖中央,目光堅定而果敢:“吳師傅的火器營守後殿,郭千戶帶錦衣衛扮流寇先衝,試試王師傅的槍牆。”她的話音剛落,郭千戶已迅速摘下繡春刀,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鄧公公的番子可得學學落地無聲,別總踩塌屋頂。”鄧全冷笑著甩出鎖鏈,熟練地纏住梁柱:“東廠的‘聽記’本事,待會兒就讓你見識見識——咱們屋頂看全局,你們地麵練死戰。”
    廟外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呐喊聲。三十名錦衣衛身著粗布衣,手持鈍刀,如猛虎下山般猛烈衝擊。王來聘的弟子們瞬間結成槍陣,前三排槍尖如鋒利的獠牙,斜指咽喉;後三排槍杆平胸推送,正是查拳“六丁六甲”陣的巧妙變招。周遇吉突然拽過兩名刀手,神情嚴肅地糾正:“錯了!巷戰得留活口!”他親自示範如何用刀背巧妙地磕歪槍尖,盾手順勢撞入敵陣,“就像當年護商隊對付響馬,留三個活口就能問出後麵有多少人馬。”
    張清芷帶著寒山派弟子掠過屋脊時,衣袂翻飛,宛如晨霧中的流嵐,輕盈而飄逸。“師叔們正在練習‘丹鳳朝陽式’呢。”她指向霧中隱約可見的白影,那些高手足尖輕點瓦簷,傳遞軍情的竹哨聲比鳥鳴還要輕快悅耳,“按照七式心法調息,可在簷角伏三個時辰不動。”突然,有人從梁上墜下,竟是鄧全的番子在演練“倒灑金錢”的輕功絕技,落地時鎖鏈已靈活地纏住三名“流寇”,動作精準而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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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殿突然傳來沉悶的響聲。吳師傅的五十人正用棉布仔細地裹著槍管進行演練,十杆迅雷銃的轉輪在燭光下泛著幽藍色的光芒,顯得神秘而強大。“三發一停,免得炸膛。”老工匠一邊小心翼翼地往槍管裏塞著鉛彈,一邊提醒著眾人。突然,他瞥見妲妲身後的火光——廟外演練已然進入白熱化階段,王來聘的槍陣正將錦衣衛一步步逼入預設的火油區,周遇吉的刀盾手則舉著鐵皮護盾全神貫注地演練如何抵擋箭矢。
    “加油啊!”妲妲突然揚聲喊道,聲音清脆而有力,穿透晨霧,直抵每個人的心靈。此時,晨霧中已能望見東方微微泛白的魚肚白,“王師傅率槍陣守主巷,用查拳槍法鎖死街口;周叔帶護商隊占兩側閣樓,記住留三人斷後反殺;寒山派去鍾樓傳訊,看見獨眼龍旗號就亮紅燈。”她語氣嚴肅地布置著任務,最後拍了拍吳師傅的肩膀,“火器營聽我號令,不到萬不得已不許開火。”
    周遇吉解下腰間皮囊擲給守門的錦衣衛:“給弟兄們分了,這是代州帶來的沙棗,填肚子頂用。”皮囊撞在柱上的悶響未落,王來聘已單膝點地按住妲妲推來的地形圖:“郡主,曹州守城那年,土寇用的正是這種窄巷合圍。”王來聘的語氣中透露出對地形圖的熟悉和重視。
    妲妲指尖點向圖中“回”字形巷道:“獨眼龍百人分三隊,最凶的是前隊二十騎。”周遇吉突然按住她的手腕,指腹叩著巷尾岔路:“這裏要吃虧。十五年前我追馬賊進黑風口,七個人被堵在比這還窄的山道裏……”他忽然扯開甲胄露出左肩疤痕,“最後是靠弟兄們用短刀鑿岩壁,硬生生開出側擊口。”周遇吉的敘述中充滿了對過去戰鬥經曆的回憶和感慨。王來聘聞言猛地拍響槍杆:“周兄這法子合我意!曹州城防我用的就是破陣三疊——”他抽過炭筆在圖上畫出三道斜線,“查拳的十字步能在丈寬巷子裏轉圜,第一疊用藤牌擋箭,第二疊長槍鎖喉,第三疊……”王來聘的話語中透露出對戰術的自信和熟悉。
    “吳師傅躲遠點,我們練手要動真格。”隻見他將錦衣衛分成三撥,讓二十人舉藤牌扮前隊馬賊,其餘人執短刀守巷口,自己則與周遇吉各領一隊精銳。
    “記住馬賊的路數!”周遇吉突然拔劍劈向身旁木樁,半尺粗的木頭應聲而斷,“他們最愛從兩側房簷拋繩套人!”話音未落,扮匪的錦衣衛已踩著牆縫往上爬。王來聘卻不慌不忙吹了聲口哨,持長槍的錦衣衛突然矮身成馬步,槍尖斜指天空——正是查拳裏的“朝天一炷香”架勢。周遇吉看得點頭,忽然想起那年護商隊遇襲,自己也是這樣仰身避開飛索,反手一刀斬了繩頭。
    晨霧漸薄時,廟外已堆滿折斷的竹竿。王來聘抹著額頭汗水笑道:“剛才第三疊沒演練好,該讓錦衣衛擲火罐阻斷退路。”周遇吉卻盯著地上的鞋印出神:“獨眼龍的人穿的是草編鞋,在青石板上會打滑,咱們把桐油……”話未說完,張清芷捧著染血的布告衝進來:“程守訓的細作被抓了,他說獨眼龍帶了火箭筒!”
    吳師傅突然拍手:“正好試試新做的萬人敵!”眾人轉頭看去,偏殿門口赫然擺著三個陶罐,罐口插著引信。周遇吉一把扯開披風:“郡主,讓錦衣衛現在就去巷口堆柴草,我和來聘再練一遍火攻配合。”王來聘已將長槍扛到肩上,槍纓在晨光裏飄動如焰:“這次換我扮匪,讓弟兄們見識下曹州土寇的拚命打法!”廟外的晨霧徹底散開時,巷戰的呼喝聲已與遠處雞鳴連成一片。
    在這個緊張而充滿挑戰的清晨,廟宇中的人們為了即將到來的戰鬥做著最後的準備。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決心,為了保護彼此和完成任務,他們不惜付出一切。在這個充滿危險和機遇的世界裏,他們用自己的勇氣和智慧書寫著屬於自己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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