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婚書上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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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江稚魚還是沒能用上柚子葉水。
    還未走進軟煙閣,便見閣外站了不少人,屋內也橫七豎八擺了十多個箱子。
    “少奶奶,您這一大早去哪了,奴婢們等了許久了。”
    一個三十多歲,穿著侯府管事衣衫的婆子一邊說著一邊從軟煙閣內走出來。
    江稚魚有些記憶,這是她當年陪嫁裏的婆子,曹媽媽。
    “楊嬤嬤呢?”江稚魚停住腳步問。
    她當年一心要嫁給顧謹,同家裏鬧得並不愉快。
    娘親嘴上說她自己選的路,日後自己走,但還是給她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陪嫁也是精心挑選的。
    楊嬤嬤是管事嬤嬤,曹媽媽和另外一個是粗使媽媽,還有四個大丫鬟,六個二等丫鬟,三等丫鬟若幹。
    可嫁進侯府後,因著顧謹出征,兩人也沒圓房,侯夫人便說她常年候在自己身邊,院裏不必放那麽多人,易出亂子。
    她一心和顧謹過日子,再加之她自小便去了千靈山,早已經習慣了身邊沒人伺候,對這些陪嫁也沒什麽感情,便順了侯夫人。
    可如今一眼望過去,人已經零零散散了。
    甚至除了曹媽媽她還眼熟幾分,其他人的,都沒有印象。
    真是她的陪嫁嗎?
    “楊嬤嬤她半年前身子不好,侯夫人放了身契,讓她回鄉了,少奶奶不知曉?”曹媽媽反問江稚魚。
    “不知曉。”
    “沒關係,奴婢還在,日後奴婢定管好咱們院中的大事小情,調教好這些丫鬟們,好好伺候……”
    “誰讓你管事的?”江稚魚打斷問。“我記得,你隻是粗使婆子吧。”
    曹媽媽嘴角抽了抽,“楊嬤嬤走了,得要有個管事的,侯夫人便命了奴婢管事。”
    “我院裏的事,如今侯夫人說了不算。”江稚魚說著往裏走,掃過屋內擺放的箱子問:“我的嫁妝就這些?”
    曹媽媽難看的臉色還沒轉變回來,聽到江稚魚問,慢悠悠回身,語氣不鹹不淡道:“是啊,時間長了,少奶奶可能不記得了,嫁妝就這些,都是從庫房裏抬出來的,當年的紅封喜條都還在。”
    的確每個箱子上都貼著條子,隻是一年過去都已經褪色了,紅黃斑駁很是難看。
    “侯夫人說,這嫁妝箱子從少奶奶進門就放在庫房裏沒動過,既少奶奶如今要一並帶去大房,就不要壞了封條,否則落人口實。”
    侯夫人這是把她昨日的話又用回她身上。
    “少奶奶若不相信侯夫人的,非要打開看看,得稟報侯夫人才行。”曹媽媽的語氣裏隱隱藏著挑釁和試探。
    “不必了。”江稚魚視線從箱子上移開,走進裏屋吩咐道:“抓緊讓人把東西都收拾了,入夜前去大房。”
    見江稚魚不敢打開箱子,而是灰溜溜進屋去了,曹媽媽心裏冷笑。
    也不過是個麵光裏弱的馬糞蛋,說什麽侯夫人說了不算,真要她對上侯夫人就慫了。
    拿捏住她,辦好了事,侯夫人少不了賞賜。
    一想到去了大房,自己能一麵管事做主過好日子,一麵還能兩頭吃銀錢,曹媽媽就等不及的吩咐人收拾起來。
    江稚魚在屋內收拾自己的體己,充耳不聞曹媽媽那些當家做主的話。
    侯夫人不會輕易就把人和物還回來,即便老夫人施壓,也隻是現在這樣明麵上過得去。
    楊嬤嬤不在,曹媽媽已然是侯夫人的人,下麵那些丫鬟不一定是當年的陪嫁,就算是,一年多在侯夫人手底下討生活,聽誰的,不言而喻。
    江稚魚從未打算用這些人,但,另有他用。
    至於嫁妝,她當年光明麵上就是二十八抬嫁妝,壓箱體己不知凡幾,如今這十幾箱對不上數不說,裏麵東西隻怕都早已偷天換月。
    但這會她就是打開也無用,嫁妝單子是楊嬤嬤管著的,不知在何處,她也出不了府,沒有證據,隻要侯府咬死當初來的就是這些東西,就隻能是這些了。
    且,外麵這些人裏,未必沒有老夫人的人。
    她才同老夫人保證,自己會處理好,此刻沉不住氣隻會讓老夫人失望,損失如今侯府唯一的助力。
    除了那些‘嫁妝’,江稚魚的東西並不多,申時正就全收拾完了。
    曹媽媽領路往大房走。
    承恩侯府宅子不小,從二房走到大房有一段距離。
    這代表著侯府過去的顯赫,但那也隻是過去了,如今一代不如一代,早已經沒落得差不多了。
    現下的承恩侯是顧謹的父親顧司,原本該是大伯顧邈的,可惜大伯承襲前就病故了,叫二房撿了漏。
    府上有漏撿,朝堂上卻是要靠本事的,承恩侯隻在兵部司任個從五品郎中。
    下一代更是勢威,大房嫡子顧懷秋上戰場沒立功反倒落了個雙腿殘疾,三房招貓逗狗無一人堪用,隻有顧謹矮子裏麵拔高個。
    也因為二房是三個房頭裏麵的高個,院子也最大,是侯夫人當家後一步一步‘辟’來的。
    大房隻餘下孤兒寡母,所以院子最小,但前世江稚魚隻是去大房走了個過場,並沒有住在大房,對大房的記憶不多。
    待穿過甬道,再一次來到大房的院子才對這個‘小’有了具體的概念。
    嫡出長房,卻隻有兩進兩出,占地不足百畝的院子。
    勉強分出內外兩院,可外院還沒有侯夫人的院子大,隻有一間明堂兩個側廳,簡單的造景勉強撐出一個門麵。
    有個十八九歲,身材微胖的丫鬟在甬道口候著,見江稚魚來,神色不掩厭色,冷漠道:“大夫人吩咐了,隻有一間枯院空著,少奶奶願意,就住。”
    “院子都沒收拾出來就叫我們住?還得我們自己收拾?”江稚魚還沒說話,曹媽媽先不高興的叫了起來。
    丫鬟瞥她一眼,又看向江稚魚。“不愛住可以回去。”
    “住。”這一次江稚魚搶先開口。“勞姑娘帶路。”
    江稚魚不發難,也沒理由趕人,胖丫鬟撇了撇嘴,轉身順著長廊往裏走。
    江稚魚跟上,曹媽媽開口要說什麽,江稚魚冷道:“你不願可以回二房去。”
    曹媽媽噎了聲,她哪裏還能回去,事都沒辦呢。
    隻能不情不願的帶著人跟上。
    長廊連接兩院,因著就孤兒寡母,夜裏也就不必分院落鎖,隻有一道月亮門區分內外。
    快走過月亮門時,江稚魚餘光掃到一道身影。
    她停住腳步望過去,假山的涼亭上一個清瘦的年輕男子坐在其中,身下不是凳子而是木質輪椅。
    注意到江稚魚的視線,男子轉眸掃過來,那目光陰冷而鋒利。
    江稚魚記憶猶新。
    是顧謹的堂兄,她如今婚書上的丈夫,顧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