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捆在一起都鬥不過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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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稚魚想過,顧懷秋如今性情陰鬱,應是會搬到偏院的地方的,卻沒想到偏到了遠超想象的地步。
    不僅僅是大房院子的最邊角,還朝北,一點兒陽光都曬不進去。
    臨近晌午,整個院子都是陰沉沉的,和顧懷秋那雙眼睛一樣的陰寒。
    院門上的石匾額上原本應是有字的,但被鑿掉了,空白一片。
    福冬就在石匾額下停下了腳步,“大少爺不允許外人進院,奴婢隻能送少奶奶您到這裏了。”
    “多謝。”江稚魚笑著道謝,從福冬身邊邁步就往陰森森的院裏走。
    福冬撇了撇嘴,心道,她倒要看看這個臉皮厚的怎麽進去。
    大夫人答應了又如何,大少爺不同意,小廝根本就不會放她進去。
    先前她是糊塗了,還擔心江稚魚能對大少爺做什……啊!
    福冬驚瞪大了眼。
    她看見,江稚魚就和書房守門的小廝說了一句什麽後,小廝竟然讓行了。
    怎麽會?
    除了大夫人外,大少爺從不許人進書房的,所以送藥隻能大夫人送。
    難不成昨日就那麽一眼,大少爺就被這個妖精給迷住了?
    那……那她怎麽辦?
    在福冬一片慌亂的時候,江稚魚已經走進了書房內。
    顧懷秋身著一襲暗青色的長袍,即便坐在輪椅上,也能看得出他身形修長,隻是由於長期雙腿不良於行,缺乏鍛煉,有些清瘦。
    書房的光照還行,顧懷秋垂眸翻看著書桌上的書,陰鬱的氣息倒是消減了些許,隻是對於江稚魚依舊不甚在意,甚至,都沒看她一眼。
    江稚魚知曉,自己來顧懷秋是不會阻攔的。
    他比大夫人聰明得多,也更清楚如今彼此的關係和局勢,自然不會阻攔她。
    但從如今他的表現,江稚魚也明白,他也不會在意她。
    自己對於他而言,隻是空氣。
    江稚魚沒有行禮說話,隻是走上前,將手裏的參茶放在書桌上的茶杯旁,便轉過身,無聲往外走了。
    顧懷秋眼神微微動了瞬,但僅僅隻是那麽微弱的一瞬。
    站在院外滿臉焦急的福冬見江稚魚出來,又一次瞪大眼睛。
    這進去就出來了?
    果然!
    果然大少爺沒那麽糊塗,被美色迷惑,見到江稚魚就給她趕出來了!
    “今日勞煩福冬姑娘了,回去的路我認得,不勞姑娘辛苦了。”
    福冬才剛高興,江稚魚的話如風一樣從耳邊過。
    等福冬反應過來江稚魚說了什麽的時候,轉過身,人都已經沒影了。
    不知道江稚魚是什麽意思,但福冬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隻能滿頭霧水的回到主院。
    “這一大早上你跑哪裏去了?都不見人,是不是又躲懶去了?”才進門,大夫人就沒好氣問來。
    福冬嚇了一跳。
    她是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大夫人待她最好,知曉她躲懶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之前還說讓她去大少爺身邊做通房丫鬟,從未對她發過這樣大的脾氣。
    “奴婢…奴婢給少奶奶去帶路呀。”福冬一臉無辜道。
    “帶路?給她帶什麽路?”說起江稚魚,大夫人就一肚子火。
    她現在反應過來了,早上她完全是被江稚魚牽著鼻子走了,更惱的是當時沒反應過來,還叫她輕易就走了。
    福冬則更是一臉茫然,“不是夫人您吩咐的嗎?她說早上給你請安了,說了要去給大少爺送參茶,您讓她來找奴婢給她帶路呀。”
    “我什麽時候吩咐……”喊聲戛然而止。
    大夫人忽然想起了,江稚魚走前說她爐子上還熬著參茶……
    原來如此!
    她當時沒有阻攔江稚魚,便就是等同答應了,說是她吩咐的也不為過。
    這個二手貨,不僅僅臉皮厚,還詭計多端!
    大夫人氣得直錘桌子,福冬連忙上前握住急道:“夫人,您這是怎麽了?別傷了自己啊。”
    “我…我……”大夫人不知怎麽述說自己的氣憤。“阿秋呢?阿秋沒直接趕走她嗎?”
    福冬搖頭,眼看大夫人臉氣得更紅,忙添道:“不過少奶奶進書房沒一會就出來了,大抵隻是把參茶放下就被趕出來了。”
    這讓大夫人順了一口氣。
    想了想,又問:“那她還說什麽了嗎?”
    “她沒說什麽,就說她知曉回去的路怎麽走,不用奴婢送了。”
    這話在大夫人腦子裏轉了一圈,當即站起身來,抖著手急道:“壞了!快!讓人盯著她,不,還要讓人在空院外麵守著,決不能讓她再進空院。”
    福冬不明白大夫人為什麽突然要這麽吩咐,但看大夫人如臨大敵的樣子,也跟著亂起來,忙去傳話。
    而第二日,江稚魚的參茶照舊放在了顧懷秋的書桌上。
    一如前一日,隻是放下參茶就走。
    第三日,還是如此。
    大夫人氣得心口疼,第一次覺得大房的人還是太少了,連個江稚魚都看不住。
    第四日,大夫人親自守在空院門外,從清晨守到晌午,又守到半下午,整個人被曬得發暈,最終扛不住,被福冬給扶了回去。
    “夫人,少奶奶應該是知曉您守著,不敢去了,您休息會吧,別中暑了。”
    大夫人無力的點了點頭,才剛躺下,婆子就跑了進來,一臉難看的表情。
    大夫人頓時爬起來,驚慌中帶著一點期盼問:“江稚魚她……在自己院子裏吧?”
    婆子臉色更苦,搖了搖頭道:“夫人您前腳剛走,少奶奶後腳就進了空院,我們也不知曉她從哪裏出來的。”
    婆子覺得這位少奶奶的腦子實在是太好使了,別說是大夫人了,就是她們大房所有人捆在一起都鬥不過她去。
    “她…她……”大夫人氣得一口氣沒倒上來,暈了過去。
    主院亂作一團,空院的書房內卻依舊安靜。
    江稚魚放下參茶,這一次卻沒有如前三次一樣安靜離開,而是站在書桌邊,看著顧懷秋正在看著的書。
    是史記。
    此刻正看到魏朝大將軍勢如破竹,連克十三城的光榮事跡。
    但當頁的最後兩行已經顯露出疲勢,下一頁魏朝應就是要走向下坡路了。
    江稚魚等著顧懷秋翻頁,可顧懷秋卻把書一合,轉眸看過來,聲音比眼眸更冷問:“你要做什麽?”